拘留所里,雨涵坐在椅子上,品着好茶,静静地等人过来。

    “上官小姐,您别急,人马上就到。”王局长挺着个啤酒肚,一副谄媚的巴结嘴脸。

    本来她是打算上午过来探视的,没想到昨晚睡得太晚,等她醒的时候都十一点了,只能下午过来了。

    想见小哭的法子很多,律师也能让她见到,可她还是选择了最麻烦的方式,因为权利可以给人无限便利。

    她找了那个人。

    她知道,只要那人的一个电话,s市公安局长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个男的,在机场想要逮捕她的王局长。

    果然是冤家路窄么?

    显然,这王局长也是认出了她,本就挺着啤酒肚,油头粉面的,此刻额头上更是渗出汗珠来,一个劲地想讨好她。

    他哪里想得到这女人竟然和那人有关系,这,这当初也怨不得他,一边是墨总,一边是她,除非他这局长不想做了,才会得罪墨总。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官,墨总是商人,可谁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何况墨总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上官姑娘热不热,要不要再调一下空调温度?”

    雨涵细长的手指滑过杯沿,纤细而优美,放佛那手生来就是弹琴画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大略便是如此。

    长睫微动,一双顾盼流盈的眸子扫过四周,唇角勾出一丝调侃的笑意:“我看热的怕是王局吧,不是天气热,而是心热,心静自然凉。”

    王局长浑身一僵,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有话,赶忙堆出笑来:“上官小姐说得对,心静自然凉。”

    雨涵撸了撸额前的卷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将弯曲的头发缠绕在指尖,微微一拨,置于耳后,慵懒而随意。

    轻靠在老板椅上,斜着头便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团锦簇。

    不管是屋里的装修布局,还是窗外的繁花似锦,没有一点公安局的感觉。

    倒像是一雅致茶馆,品一壶茶,赏一方景。

    雨涵心念一动,拿出手机放了首钢琴曲,良辰美景加音乐,更添了一丝趣味。

    “来了。”

    雨涵将视线转回来,正好对上小哭的大眼睛。

    让她意外的,小哭不仅没有哭泣,连一丝激动都没有。

    雨涵蹙起眉头,这样的小哭让人很不舒服,似乎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玩偶。

    “王局,麻烦您和工作人员先出去一会。”雨涵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子,似是而非地看着王局。

    “好好,好好好。”

    等关好门,雨涵才慢慢腾腾地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小哭。

    看来已经有人打点过,至少小哭在这里还是挺被照顾的。

    除了神情冷淡,其他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婴儿肥的双下巴没有了。

    这也可以解释得通,不管是自己动手的,还是被人陷害的,小哭都是做了这么久的牢。

    “出事那晚,你在哪里?”

    小哭神色冷清,仿佛雨涵就是一团空气,她选择用无视来对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雨涵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声音带着些压抑不住的戾气:“我讨厌别人给我脸色看。”

    有权利就是好,她只是动动嘴,王局长就立刻明白过来,让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她既然她已经打算插手,就一定要揪出想害她的人。

    可这不代表她会容忍其他人的冷脸,她上官雨涵,不是犯贱的种。

    雨涵冷冽地笑了,素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小哭的眼睛,悠悠地说了句:“你外祖父找我了。”

    小哭被动地抬头,眼珠僵硬地转了二下,看向雨涵的眸子才有了人影,僵硬而漠然:“那又如何?”

    “原来你不想出去,就想在这里待着?”

    雨涵猛地甩开小哭的下巴,突然就不想看到她这副油盐不进表情,好想把她揍一顿,把她打醒。

    雨涵不承认她在嫉妒,嫉妒小哭有一个为了她可以操劳奔波的外公。

    不管他们曾经有什么恩怨,至少还有人在惦记,至少有一个外公在为了她奔波。

    四年前,她杀了人,却只能被迫逃离,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帮她打官司,没有人会心疼她。

    她的好妈妈,只会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巴不得她早点死,哪有时间心疼她。

    雨涵闭上眼睛,握紧的双拳显示着此刻的隐忍。

    再睁开时,雨涵黑色的瞳孔泛着幽冷的光芒,带着不可抵挡的冷意。

    小哭忍不住看了眼雨涵,只觉得有一丝异样滑过,双眸不由自主地看向雨涵瞳孔中的自己。

    一张消瘦的小脸,再没有半点婴儿肥,她本就是易胖体质,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硬生生瘦了下去。

    她可以透过雨涵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自己,瞳孔中的自己。

    看起来像是倒影,却又和自己不一样,小哭脸色瞬间铁青。

    雨涵眼里的“自己”居然在笑,诡异而渗人,有种摄取魂魄的魅力,诱人而危险。

    她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了,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兜住,她想扭过头,她甚至想拔腿就跑,她不想再看那个“自己”。

    可她做不到,似乎她的头,她的身体都不再听她支配。

    “我们到椅子上坐下说吧。”

    雨涵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让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起来,从眼睛转移到耳朵,似乎那声音便是解救她的天使。

    她一个人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上,只有这声音是指引她前进的唯一指南,是她灵魂的寄托。

    小哭点点头,听话而乖巧。

    “小哭,你是不是天黎医院的护士?”

    小哭点头。

    “事发那晚,你在不在医院?”

    小哭再一次点头。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小哭沉默了一下,重重地点了二下头。

    “那是不是男人?”

    这一次,小哭沉默了很久,有些茫然地摇头,又点头,似乎并不清楚是男是女。

    “那天晚上,你看到了恐怖的事情?”

    小哭呆滞的脸上一瞬间扭曲,闪过惊恐的模样,双臂猛地向前伸展,不停地折腾,像是溺水的人,奋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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