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夜,如胶似漆。《网》

    兴安伯府的前两任主人都是待远近亲戚苛刻,恨不能不往来的,如今徐良以旁系入主伯府,徐勋又通过人把之前争袭的那家伙远远打出了京城,因而沈悦这媳妇入门,自然就不需要各处拜访长辈以表本分。次日一大清早,徐勋和沈悦给徐良磕了头,献上一套亲手做的衣裳鞋袜,这就算是全了进门之礼。徐良又不比别个公公,这儿媳妇早就熟悉了,自然就没有那许多告诫敲打,可说出口的那番话仍然让沈悦闹了个大红脸,让徐勋异常尴尬。

    “你们两个论胆大包天,全都是一对儿,我也不求你们两个能收敛一二,有什么事都能对我通个气,我就要烧高香了。当然,你们小两口多多努力,赶紧给我多生几个孙儿孙女,让我也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就心满意足了。”

    朱厚照说是给十天假,但沈悦乍入门就是当家主母,哪里能真正得闲。从房辞了出来,徐勋本要说带她去熟悉熟悉家上下人等,她便没好气地往他身上轻轻推了一把:“好了,哪有男人去管这些的,难道你还怕他们能把我给吃了?我带着如意和朱缨一块过去,还有金嫂,足够用了。这回走得这么仓促,我就不信你没有事情要安排,赶紧去忙你的!”

    面对面瞅着小丫头那眼睛,徐勋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近前一步,随即把头凑了过去,紧挨着沈悦的耳朵低声说道:“那好。我晚上早些回来!”

    沈悦才只一愣就看到徐勋一个利落的旋身大步走了出去,待到反应过来,她那红晕是一路直接到了耳根,只能竭力控制自己不看四周围那些丫头,心里又是恼他说话肆无忌惮。又是嗔他当众不避嫌疑地亲近,可心里终究还是觉得甜i。

    管徐勋是从筹划婚期开始就已经预备离京事宜,可成婚之后十日就要离京。他要是真的优哉游哉只顾沉溺于男欢女爱,恐怕熟知他的人都要觉得他这是玩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他早上巳初就出了门。没走两步。身后便有亲兵低声提醒说是有人盯梢,而且不止一个,他自是心了然,ing根本没费功夫绕圈子,一路沿着宣武门大街直接抵达了灵济胡同西厂。

    这一整天,他先后去了灵济胡同西厂、定国公府、寿宁侯府、宫城西苑,拜访的人林林总总超过了十几位,而这份地点和名单会出现谁人案头。他自然心里有数。而第二天,则是府军前卫军官陆陆续续地前往兴安伯府拜见,从钱宁马桥这等三十出头有些资历的。到徐延彻齐济良这样完全的贵介子弟,再到曹谧这样提拔上来的年轻军官。这些人毕竟不那么显眼,而且终究根底不算太深,见人的地点又是徐家,内容自然就不虞有人能打探到。

    钱宁前次大战太过耀眼,管仍然不过三品指挥使,可要知道人一年多前只不过是区区户,又没有什么深厚背景,自然算是众人当引人注目的一个。他一大早就到了,徐勋第一个见他,两人书房一侃就是大半个时辰,却几乎不提公事,只那闲谈闺房之乐。当徐勋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本册子递给钱宁时,钱宁接过来一看便眼睛大亮。

    “大人,您这是……”

    “前些天好事的谷公公从宫里送过来的,说是什么秘藏图册珍品,我正好得了好的,这个就没多大用场了,就送了给你。”

    徐勋送这春宫图给自己,钱宁看来自然是上司下属之间的亲密无间,一时喜出望外,自然连声道谢,临走时满口打包票说必然会将府军前卫好好整饬操练。当徐勋说这次会派徐延彻等人离京时,他几乎连问都没问,想当然地认为徐勋这是想让自己少些掣肘。

    等到钱宁告辞离去,徐勋方才见了马桥,对于这个打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人,抬手吩咐人坐下之后,他就言简意赅多了:“我这次离京,其他的不担心,府军前卫总共就这么一丁点人,宫内驻扎的五人钱宁必然会仔仔细细地看着,宫外尤其是城南童家桥附近驻扎的那些人,你需得仔细看好。若遇到什么变故,立刻去灵济胡同知会谷公公和钟千户。若是连进城都进不得,你就不要犹豫,立时去找上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萧公公。”

    徐勋站起身从书架上翻找片刻,旋即便转身走到马桥跟前,见人霍然站起身,他便把那一枚腰牌递了过去:“这腰牌是南城兵马司的通行腰牌,只要你自己不被人认出来,若有万一也可以城外畅通无阻。这一张纸上记的是萧公公眼下搬过去的地方,就城南崇门外大街和抽分厂大街的路口过去第三座宅子。”

    马桥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接过东西的同时瞅了瞅徐勋的脸è,随即就立时右手扶膝单膝跪了下去:“大人放心,卑职必定不负重托!”

    连着见过两拨人,接下来便是些寻常军官,徐勋或是三五个一见,或是两三个一见,都是和见马桥的功夫差不多。等这些人相继辞出去,徐延彻和齐济良就一块来了。他们却是和那些哄笑着恭贺徐勋婚大喜的下属不同,一进书房,齐济良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大人,您给我的那张名单,我已经设法联络到了其的八个人,都愿意为皇上效力,为大人效力。”

    不合给齐济良抢了前头,徐延彻只好看着齐济良那儿说明自己是怎么设法见的人,怎么灌醉了他们,又怎么套的话,后便兴奋地说道:“大人之前真是神机妙算。十二团营坐营的勋贵和军官当,除去泾阳伯神英这样原本的宿将,其余的多半就是挂个名头。就是英国公,要不是之前的忠烈定兴王余荫,军也是没多少威望的,何况他吃空饷是有名的。所以,这些千户户之类的人,方才是要紧的一批。”

    这哪里是他神机妙算……这都是御马监太监苗逵多年领兵的经验之谈!能够让这位老太监倒戈,他真的是侥幸再加庆幸,多亏苗逵不像朱晖,虽是阉人却比武人向往军功!

    好容易瞅着齐济良一个空子,徐延彻也慌忙说道:“大人,京营也是一样的情形。武定侯不过是世袭的勋贵,论打仗还未必及得上这些从边军调过来的军官。只是他们毕竟是少数派,带兵虽有一套,可上司同僚都相处得不算好,一直步履维艰,见我的时候还以为府军前卫要挑人,听说是皇上有意立营,这才一个个全都打起了精神。”

    “嗯,你们做得很好。”

    徐勋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袖子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两人,示意他们当场把这些名字给背熟了,随即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都是近来就要去京营和十二团营坐营或是守神铳的内官,让你们刚刚联络的这些军官与这些内官多多接触。想来有些人心里还会有顾虑,但见了这些钦命官,他们就不会再会错了意思。我走之后,除了我的口信之外,你们两个就各带之前那些人马离京驻扎通州,直接听皇上的谕令指派!”

    徐勋说是交待大事,结果果然交待了这样的大事,徐延彻和齐济良都是反复斟酌才没和自家长辈商量,此刻听徐勋说了这话,两人终于如释重负。尤其是后一句话,对于他们两个贵介子弟是松了一口大气。至少,这不止是徐勋差遣他们,而是小皇帝差遣他们!

    后一个抵达的曹谧自然不知道徐勋一整天已经见了一拨拨二三十个人,一进书房见过礼后,他就从靴子里拿出了一封信来双手呈了上去。知道是曹雄的回信,徐勋想起杨一清都尚未回信,心里一面沉吟,一面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封皮,然而,展开才看了第一眼,本已坐下的他就一下子站起身来。

    这第一张竟然不是曹雄的回信,而是杨一清写给他的信,信对他所言小王子进犯延绥深为关切,道是一定会加强防戍,旋即竟是说要举荐曹雄为镇守固原总兵官。徐勋深知杨一清是怎样的ing子,能够举荐曹雄必然是赏识其军略胆识,而绝非为了其他,不禁心大快。等到看完杨一清的回信,他才换上第二张纸,浏览着曹雄那沉稳的字迹,见对方只说一定全力备边,又谦词请他严加教导曹谧,他不禁微笑了起来。

    “你爹倒是对你期望深重……宁安,接下来的宣府大同延绥之行,就照我之前的吩咐!”

    “是,大人!”

    见了整整一天的人,徐勋却是比昨天四处拜访累,等曹谧离开之后,他便二话不说那具暖榻上躺了下来,只歪了一会儿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一觉醒来,他便现身上已经盖了一条毯子。知道多半是沈悦来瞧过了,他便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眯着眼睛躺那儿出神。

    “少爷,少爷!”

    就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喝了声进来,徐勋就掀开毯子坐直了身子,又趿拉上了鞋子,紧跟着,陶泓就快步冲进了屋子。不及站稳,他就开口说道:“少爷,金叔刚刚对我说,才从通政司得到的消息,南京国子监章大人因病上书请求致仕,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回了。我上次回去给章大人捎带了不少药材和补品,请了个厨娘专做调理的药膳,还嘱咐了一个金陵有名的大夫定期过去诊治,临走章大人的身体分明已经大有好转了!章大人还对我说,眼看南监欣欣向荣,他比什么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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