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江阴方面也有北元军队驻扎但领军的主帅是本地人听说临安被拿下了几支打着破虏军第二师旗号的人马正在向这里移动总数己经过了五万之众当即举了义旗。失去一侧支援的靖江守军独木难支在杜浒的重炮轰击下全军覆没。北岸守军见火攻失败靖江要塞丢失吓得放弃了港口没命地逃了。

    就这样一路打打停停第七天早上杜浒强行通过了几个尚在北元手中的要塞杀到了建康附近。

    陈吊眼的部队比水师早走了一天但路途过于遥远沿途还得与北元残兵纠缠还没抵达建康外围。倒是有一支地方打着李菜油旗号的义军越三千多人偷偷地迎了上来派小船联系杜浒提出由他们协助攻打建康城。

    杜浒等得不耐烦留了半支舰队在江上巡视把那支义军装到船上掉头又扑回镇江把焦山金山真州这些临近长江的险要之地给梳理了一个遍。当地守军没有远程武器又早失了民心被杜浒带着民军打得抱头鼠窜。

    又过了四天陈吊眼终于杀到了建康城外在蒋山附近和守军先大战了一场抽冷子把督战的蒙古千户用轻炮轰死了。跟在千户后面的千余蒙古武士冲上前来给主将报仇被陈双带着骑兵拦住一通好杀连半个马腿都没逃回去。

    蒙古军一死汉军和新附军立刻失去了主心骨潮水般撤了下来。守将王文秀无奈只好跟着乱军向后退这一退就是数十里直到入了城才站稳了脚跟。好在当年杜浒和张唐骚扰两浙时忽必烈准许建康城重建城墙所以凭着新筑好没多久的高墙王文秀还能坚持几日。

    这个人是许衡门下的弟子倒是自师门学了些审时度事的本领知道凭借自己手中这三瓜俩枣“喂不饱”杜浒和陈吊眼一边强行征集城中民壮协助守城一边派人星夜向外边求援。江面被杜浒的水师封锁了告急信无法北送。但南方的道路尚通吕师夔作为一方都督不能见死不救。况且王文秀心里也盘算好了如果建康守不住吕师夔的退路就可能受到威胁凭着这一条不怕姓吕的不来帮忙。

    建康府是一座历史名城周围环着三山一水地形十分险要。经历几代战火考验去芜存精后的防御结构设计得很合理。整座城市分为内城、外城两部分内外城之间的险要地段还分别设有防御用的堡垒每个堡垒都是砖石头搭建可以屯兵近千人易守难攻。北元初次过江时为了防止当地人造反将外城和所有堡垒都给拆除了。但自从上次杜浒和张唐旋风般扫荡了两浙后为了避免两江也遭受同样的命运在地方官员的要求下忽必烈又下旨重新修筑建康城。

    陈吊眼派人与杜浒联络上后立刻召集各路人马的主要将领升帐议事制定攻城计划。这次闪击建康的行动时间过于紧迫陈部人马为了加快行军度把十几门重炮都扔给了义军。随着陈吊眼本部行动的只有几十门马拉轻炮和虎蹲小炮。这些射程近主要为杀伤敌方战斗人员为目的而设计的火炮显然炸不开建康城墙而伯颜大军南下又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为了节约攻城时间炸毁城墙的任务就落到了水师头上但北侧玄武湖水道过于浅窄水师大舰根本无法驶入。江南东路安抚使王秀实在重修城墙的时候还特意把北侧城墙位置向南后撤了一里半。这样一来来自江面上的火力就无法起到作用了。

    “能不能走西门那边临着秦淮水还有一个莫愁湖派小一点儿的船靠过去说不定能把城门轰开!”义军领李菜油上前建议道。这几天他的菜油军仗着杜浒的支持攻城掠地过足了打胜仗的瘾头。因此全军上下也对舰炮的力量十分依赖认为只要水师战舰冲得上去就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恐怕不行秦淮水托起战船没问题但靠近西门那段水域全是芦苇荡还有很多隐藏的浅滩。现在正是盛夏苇子长得有一人多高。如果有人在苇从埋伏或者纵火战舰退都难退出来。况且王秀实既然决定据城固守就不会不再那里防备着!”浪里豹站起来大声反驳。他和过江龙都是吃的都是水上饭对内河作战的打法很熟悉。水师这种巨舰在越宽大的水面上威力越大。相反狭窄的水域对于战舰就是致命陷阱。很多地方进去容易出却未必出得来。

    “那你说怎么办强攻肯定不行。建康城这么高得拿多少人命来垫?”李菜油不甘心地嘟嚷.除了跟着杜浒这次平素里他的队伍没打过什么硬仗因此很怕硬攻时被破虏军强押着当先锋。传言里当年投靠了北元的江湖豪杰大多数都是这样战死的。

    “守军兵马不多即便我们炸不开城墙直接向里打也能把这块骨头硬啃下来。不能是硬仗就依赖火炮将来咱们需要打得地方多了不挨江靠河的难道就不去碰了!”陈双与浪里豹交情厚见李菜油话里话外带着躲闪有些不高兴大声说道。“可咱们的人也不多若能凭火力克敌没必要硬来!”方胜不同意陈双的看法。

    一时间诸将各抒己见。有主张强攻的也有主张先把秦淮水与长江的连接水道清理干净然后在借助水师舰炮的火力炸城的。还有民军将领不知道陈吊眼这边军情紧急建议陈、杜两部干脆围城打援困住王秀实然后以建康为诱饵把前来解围的北元兵马逐个吃掉。

    陈吊眼听了半刻不愿意再耽误时间。用手指节敲了敲桌案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叫过菜油李问道:“你靡下现在有多少人不包括老弱妇孺光算上阵杀敌的男人?还有你们的队伍跟周围老百姓熟么?”

    “有五千不能打仗的大概三千人。最近几天又招了不少俘虏入伙还没仔细算人数。把新兵全加上估计怎么着也四千挂零。要说跟周围百姓关系那是埃得了(再熟不过了)都是本地乡亲。我李菜油从来没抢过他们抢了鞑子的东西还没少给大伙分脏!”李菜油见主帅第一个询问自己面子上觉得光荣挺着胸脯回答。

    他是当地人家中世代于袜陵镇卖菜油为生所以才得了个李菜油的浑号。北元初定天下后关卡林立税目多得如牛毛。卖油郎们们被税吏们逼得活不下去了只好扯旗造了反。他的队伍中的头目以小伙计和手艺人为主面子善心肠好。虽然战斗力差了些但在百姓中的口碑却相当不错。

    “如果出足够的钱给你让你招募当地百姓。你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陈吊眼点点头又问。

    “没问题不用给钱。杀勒子还用给钱么?管饭就行了!不过您老得再给我派点儿火枪手掩护着我这点儿人马怕城里那帮家伙偷袭坏大帅的计策!”李菜油非常实在地回答目光里充满渴望。

    “你倒会打主意没问题!”陈吊眼伸出手轻轻给了李菜油一记脖搂“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山大王还第一次被人打劫了。行火枪营借给你。说好了打完仗必须还我。我再给你拨两个营弩手一个营的朴刀手配合。三天之内你必须把秦淮河水道清理出来。花多少钱用多少米尽管去后勤参谋那支取!”

    “谢大帅!”李菜油接过将令冲浪里豹翻翻眼皮大夏天心里就像喝了冷水一样舒坦。

    陈吊眼安排相关人员与李菜油一同下去立刻开始割苇子、挖河道。然后看看杜浒见对方轻轻冲自己点头知道水师己经将此战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自己。感激地点头还礼接着叫过负责情报收集的参谋问道:“城里情况怎么样准备充分么?”“票大帅根据敌情司安排在城里的眼线送出的消息城里防各十分森严。王秀实这家伙怕死所以平时就预备了很多滚木、雷石还有铁拍子万人敌弩炮之类。眼下东、西两侧城墙防守最严密他们觉得南北地形复杂认定了咱们要么走东门要么走西侧水道!”

    前来议事的将领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攻城时最怕的就是万人敌这种与破虏军手雷原理相同的火器里边往往填着铁砂和毒药炸开来一伤就是一大片。而攻城时破虏军的兵力却必须集中在几个突破点上这等于驱赶着士兵把命送上去。

    北门呢南门怎么样?城里大约有多少兵?”陈吊眼继续问道对城内的布防情况元军的组成士气一一问了个遍。唯独不问城内粮草和武器储备情况。

    众将一看知道强攻己经成为定局。剩下的只是选择水路还是6路了纷纷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做才能尽量减少本部人马的伤亡。破虏军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多次战役的劲卒阵亡一个实力就减弱一分。今后硬仗还多再厚的家底也不能糟蹋。

    “南北两门守军都不多分别是两千人左右。特别是北门有玄武湖这个大护城河姓王的放心得很。况且攻破了北门后还有藏金阁这个大堡垒挡着内城也难攻得进!”参谋取出一张匆匆绘就的草图非常详细地介绍道“城里总共约三万多兵马战斗力都不太强。但王秀实这老贼欺骗士兵说咱们只要进了城凡是给鞑子效过力的就满门抄斩。所以士兵们都很害怕很多当地大户也吓得出钱出人替姓王的守城!”

    “他***打仗不灵造谣倒是好手!”陈吊眼骂了一句又向杜浒看了看。他和杜浒二人的名声都不太好一个是山贼头出身杀入如麻。另一个是有名的心黑手狠这样的搭配组合也难怪别人污蔑。

    笑骂了几句陈吊眼招呼过几个指挥学院毕业的年青将领吩咐“你们几个去安排些人手写点浅显直白的说辞告诉百姓不要上当。越白越好文当当的别人听不懂。把咱们上次缴获的弩车用上把写好的东西绑在弩箭射进城里去。能射多少射多少!”

    几个年青将领接令去了在邵武指挥学院如何宣传鼓动百姓曾经作为单独的一门功课来培训因此他们施行起来得心应手。

    安排完了驳斥敌军谣言的工作陈吊眼看看杜浒笑道:“杜将军虚的玩完了接下来就看你我的了。”说着指指参谋刚放在桌子上的地图“等李菜油挖开了秦淮水黄瓜菜都凉了。我这么安排是骗守军玩的。真功夫还得下在玄武湖上这片水域大虽然入口浅窄行不得战舰。但咱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你不是征集了很多小船么如果每艘船上装一门舰炮的话这湖上估计也能放几十门……”

    “岂止我曾经估算了一下北城外一字排开排二百艘小船没问题。如果你打算从这里攻城我马上安排人从战舰上把炮吊出来!”没等陈吊眼说完杜浒抢先回答。刚才他之所以不说话在很大程度上是想考较一样陈吊眼的能力。这次文天祥让他给陈吊眼打配合多多少少有些伤了这位水师大都督的颜面。但看到陈吊眼虚实结合思维活跃杜浒心中的不满渐渐消失了。

    “不着急你偷偷准备明天一天时间别让守军看见。后天一早我打算这样安排水师把小炮船开到北城墙底下同时开轰。6师连夜运动过两个标去再备上些火药车、云梯等。我让派陈双、许叔恒他们两个带头强攻打姓王的一个措手不及!”

    “妙计!”杜浒大声赞道对陈吊眼在如此短时间内能作出如此巧妙的安排深感佩服。

    陈吊眼摆摆手谦虚地说道:“什么妙计如果咱们有时间你老杜肯定比我玩得好。但咱们的抓紧时间抢在伯颜前头把这个必争之地夺了。这次让你杜大将军给我打下手实在有些过分。下次老陈听你的你指到哪我跟着打哪!”

    “你我二人何分彼此!我去准备保证把城墙给你削平了它!”杜浒大笑豪气干云。

    “千万别全毁了人家王大人筑城没少花钱。少开几个口子够进人就行。将来收拾收拾咱们还能用它防鞑子!”陈吊眼亦大笑与杜浒把手握在了一处。

    二人有彼此补充着商定了些攻城以及城破后夺取内城的细节。安排好了中级将领的任务然后散去。临散前陈吊眼叫过工兵营营正张楚命令道:“你去安排些人手在东门外给我起一座高台像祭天那种与城墙等高。连夜开工后天一早必须完工。要大上边至少能站二十个人!”

    “是!”张楚领命去了。其他将领也纷纷下去准备。参谋曾琴落在最后看了看陈吊眼不解地问:“将军你搭高台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陈吊眼故作神秘地答道看看左右差不多走*光了换了个话题低声询问:“军师你看我这样安排是否合理?”

    “甚好如果垂相在此肯定会非常欣慰!”曾琴见周围几乎没了人低下头小声回答

    几个拖后的侍卫和参谋以目互视笑了笑都悄悄散去了。曾琴女扮男装入军营虽然有违礼法。但这些年来曾琴的功劳在明处摆着。所以在觉其为女儿身后大伙非但没因此而不满反而心照不宣地替她隐瞒着同时还都希望她能有个如意的归宿。

    “又不是做给垂相看!”陈吊眼的话里约略带上了些失望拉了拉曾琴的衣袖接着追问:“依你看呢我是不是比原来长进多了?”

    “当然你现在是一方都督早不是那个山大王了!”曾琴红了脸声音像蚊子般小。

    那等打完了两浙我可给家姐写信了!”陈吊眼嘿嘿笑着看看四下己经没有其他人小声征求曾琴的意见。

    “你给许夫人写信关我何事!”曾琴慌乱地甩开袖子低着头向外走。

    “当然是说媒了。他是我姐姐也是我家唯一的家长。就像你哥哥是你家的家长一样!”陈吊眼追上来不顾一切地说道。

    曾琴的脸顷刻间如苹果般红低下头轻哼了一口说道:“尽扯这些没正经的两军阵前也不怕违了军法你说媒关我家长何事!”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了军师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我的真实心思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有些话何必婆婆妈妈。打完此城接下来就是场最硬的仗。我若不把心思让你知道了行军打仗我总是提着一颗心。若说完了心事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好纵使战死沙场.……!”

    “你说什么啊谁叫你死了!”曾琴回转身用手将陈吊眼的嘴巴紧紧捂住。又气又急眼中不由地落下泪来。“谁叫你去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姓陈的如果你真有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为你落一滴泪.……”

    “嘿嘿你现在不就落泪了么!”陈吊眼伸出大手擦掉曾琴的眼泪。“我不是逼你其实行军打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打下建康后我准备亲自带兵北上跟勒子拼个你死我活。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了终是日日挂着你!”

    “你亲自去与李兴将军商量过么?”曾琴吃了一惊旋即心中软捧住陈吊眼的手关切地追问。

    “李将军擅长防守不擅长进攻。况且他毕竟是我的副将明知九死一生的事情让他去拼命我在后边待着北征的将士也不会心服。打了就跑抢劫绑票是我的老本行。伯颜人多也未必追得上我!”

    “我与你一起去!”曾琴放下陈吊眼的手果断地说道。

    “不行我考虑过了北上以骑兵为主。天天在马背上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你一个女娃。在建康城等着我一旦伯颜南下这里就是两浙的大门我是两浙大都督只有自己的女人看家肚子里才塌实!”陈吊眼笑着说出自己的安排。内心深处他也渴望这个见识群的女军师能在身边随时为自己出谋划策但以一支偏师去搏伯颜近二十万大军的虎须这个任务太危险所以反复权衡过后他更希望曾琴留下。

    这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心细如的女参谋曾琴突然冷了脸摔下陈吊眼的手说道:“不行我是参谋统领必须和你一道看着你这样我才放心!”

    陈吊眼伸出双臂按住曾琴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好军师你留下这样我才能放心去和人拼命!你听我说。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婆娘都护不住还叫什么男人!”

    曾琴还想说些什么眼泪却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掰开放在肩膀上那双粗大的手身体软软地扑进了面前城墙般坚实的怀抱里。

    “莫哭你等我我肯定会把st子江北搅个稀巴烂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娶你!”陈吊眼抱住怀里的娇躯整个心都被刹那的幸福填满自豪地说道。

    “我等你!”曾琴的声音如蚊纳般细心中却有一句誓言慢慢浮起。“等你即便长江水干栖霞山倒!”

    天刚一放亮王秀实就被外边的嚷嚷声给吵醒了。最近他的睡眠不太安稳老担心部下趁他一不提防就把建康城献给了陈贼吊眼让他无端担上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在王秀实眼里建康城在破虏军倾力攻击下能守多久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甚至能不能守得住那些都不算大事。甚至有朝一日纵使城破被杀也无损他王某人的名节。但如果被底下士兵协裹着不战而降稀里糊涂当了俘虏就大大有违忠义之道了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没面目去见那些传说中的古圣先贤。

    至于古圣先贤们所倡导的忠义究竟和他的师门所教导的理学忠义是不是一回事以王秀实的头脑和能力他分辩不清楚也不想去分辩。圣人的说法本来就很含糊王秀实如果真能弄明白圣人微言大义估计着也早给忽必烈砍了也没机会出任一方大员。

    当然了在有希望的情况下王秀实也期待吕师夔能及时赶来。毕竟攻城的南方逆贼只有两小股吕师夔如果能赶来的话里应外合未必解不了建康之困。

    “来人看看何人大声喧哗!”王秀实一边在爱妾的服侍下穿衣服一边大声地问。

    有人匆匆地跑上前隔着门帘给出了及时回应“票大人水西门外现大股贼军协裹着百姓正在割芦苇挖河道。弟兄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此前来请示!”

    “挖河?”王秀实吓得一哆嗦一把推开小妾跳了起来“谁的旗号多少人?”

    “据弟兄们说是菜油李的旗号估计有上万人大多是附近百姓!”外边的部将头脑还算清楚几句话将敌情描迷了个大概。

    王秀实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他之所以对守城抱有希望就是因为玄武湖与秦淮水两大水道都淤积多年行不得大船。而只要破虏军水师战舰无法逼近建康城那开开山裂石的舰炮就无法对城墙构成威胁。光凭手中有限的火炮和兵力陈吊眼短时间内不能破城而入。但现在陈吊眼居然动员百姓挖河这种虽然笨却直逼卞题的做法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大人大人如何应对请大人明示!”门外的武将许久听不见屋子内的反应有些着急了不顾礼节地催促。

    听到属下的声音王秀实多少从震惊中回过一点神声色俱厉地命令道:“传本帅令让崔老将军带五千人马杀出城门把李菜油赶走。有协助乱军的百姓杀无赦!”

    “是!”来人答应一声领命欲走。刚刚转过身又听见王秀实在屋子内吩咐:“等等先在城墙上看清楚了敌军有没有埋伏!”

    “是谢大人提醒!”部将道了声谢转身去了。王秀实对着镜子揉了揉苍白的脸强打着精神走向前堂人还没等跨出二门又听见通往前堂的砖道上一阵脚步声响。

    “大人东门外有人向里射弩箭写了许多低毁大人的谣言!”有亲兵跑进来双手呈上一卷白布。

    只有逆贼才这么奢侈把如此细的白布当纸张用。“这帮暴珍天物的败家子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王秀实气得骂了几句接过白布抖开细看只见上面用细细的蝇头小楷写满了造谣煽动之词。

    执笔的肯定是个本地人为了吸引市井小民的注意故意在字里行间夹杂了许多建康方言。其中一些市井理语王秀实弄不太懂但他大概能分辩出这是破虏军射给城内军民看的文告告诉大伙破虏军军纪严明目的只是驱逐北元救万民于水火。不会像元军破城那样乱杀乱抢请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要给守军任何支持。

    这太过分了有种不要逞口舌之利王秀实忘记了是谁造谣在先握着白布的手指捏得苍白咬牙切齿地追问:“射进多少来你们看见都有谁拣了?"“属下不清楚属下这条是从一队巡逻兵那儿拿来的!”亲兵非常老实的回答末了又迫不及待地追加了一句“属下只听人说上面写满了谣言自己没打开过也不认识字!

    王秀实应急能力和口才都不太好能混上这么高的职位全凭的是其师门在朝堂上的毛气。上任后他也遇到过一些自负文采出众处处与许门理学作对的书生。对于这些乱讲泥的人王秀实的处理办法是一概参照’il夫子诛杀少正卯”的先例把对方从**到文字一同消灭掉。底下亲兵知道大人有如此习惯因而以不认字没头脑就成为他们护身保命的不二法门。

    大概是觉得此刻杀人也起不到作用了吧破天荒地王秀实这次没有下令将所有接触过布条或收藏传播布条的人都抓起来斩叹了口气吩咐道:“命令东门严加戒备以防中了敌军奸计!”

    “是!”亲兵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快步跑去传令了。王秀实把今天早晨突的两件事情结合在一道想了想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守城兵力招呼过几个亲信命令道:“你们随着本督去西门走走菜油李敢明目张胆地在咱们眼皮底下挖河怕是在玩什么阴谋!”

    “是大人英明!”亲信们答应一声下去各马了。片刻后王秀实带着城中的所有高级武将还有一些文职幕僚登上了西城墙。扒着城垛口向下望去只见河道上烟柱东一股西一股地窜起老高奉命出击的千户崔延年和传说中的敌军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王秀实点手叫过一个守城的牌子头问道。

    “票大人承大人的洪福。崔将军采用火攻大败敌军。方才崔将军沿岸去追击了还没有返回来!”牌子头很会说话大声回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爆豆子般的鞭炮声。接着号角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还没等城头上的人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崔延年带着千余残卒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将回来。在他们身后五十多名破虏军士兵擎着雪亮的朴刀赶鸭子般紧追不舍。

    “混帐东西你也好意思回来。来人给本督擂鼓!”王秀实气愤地骂道。如果敌军有自家士兵的一半多也有人敢上前替崔延年讨情。但此刻敌我比例分明是一对三十甚至四十站在城墙上的其他将领也觉得窝火七嘴八舌地指责起崔延年的不是来。

    打了败仗的崔延年听到战鼓知道轻易回不了城万般无奈下收拢残卒排了个阵势转身迎上了敌军。那五十几个破虏军朴刀手见元兵回身迎战不慌不忙把队伍排成了三角形以一名大汉为尖刀其他人做刀刃和刀身喊着号子向元军本阵踏去。

    “左翼全体冲!”崔延年大声命令。站在左翼的六百多名北元士兵见自家人多胆气一壮叫喊着冲向破虏军的“刀尖”第一波攻击队伍瞬间与破虏军的刀阵接触一阵喊杀声过后形势慢慢分明。破虏军的刀阵“瘦”了一分几百人的元军队伍却被捅出了无数个窟窿残兵哭喊着四散逃开去。

    “擂鼓用力擂鼓!”王秀实气急败坏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也无法相信几千人的队伍淹不没一小队破虏军。

    崔延年听到鼓声带着手中所有残兵杀了上去。大伙都指望杀完了这几十个破虏军保住了王大人的颜面或许在大队敌军赶来前有机会退回城里。因此己经降到极点的士气多少提高了些虽然有人脚下连连绊蒜越跑越靠队伍尾端但至少没人转身逃命。

    眼看着那一小队破虏军士卒就要被人浪吞没这时候河岸边转出另一伙人来。三千多持着各色兵器的民军和两队衣甲鲜明的破虏军战士赶到了城下。当先的破虏军士卒见同伴有难迅把队形拉成条斜线与河畔成楔形然后一排下蹲两排站立。

    “乒1”没等元军队形作出调整破虏军火枪手同时扣动了枪机隧轮转动引z火药一排白亮亮的子弹拨了出去。

    两翼的元军士卒就像被雹子打了的水稻般转眼倒下了一片。剩下的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两侧威胁解除突前的破虏军朴刀手立刻变阵队伍从尖刀型变为半弧型尽量多地把与自己对阵的元军圈在了里面。

    兵刃相交被王秀实强征而来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士兵们成了肉靶子被几十把钢刀尽情蹂o。作为领兵大将崔延年不敢相救带着几个亲信拼命地跑向城门。

    “给我射!”王秀实丧心病狂地命令。

    城墙上跳出几百名弓箭手不分敌我地将羽箭射下去。逃命的北元士兵悴不及方又倒下一大片其余的回过头迎向破虏军。

    李菜油指挥着自己的部下靠拢过来接应下那队破虏军朴刀手退回本阵。坠在后排的破虏军弩箭手火枪手相互配合很快将扑过来拼命的北元士卒尽数放翻在泥地上。

    城门外巴掌大的河滩成了修罗地狱。六神无主的元军被双方的羽箭驱赶着一会儿冲向破虏军一会儿逃向城市几度徘徊后能站立的人己经没有了只有一杆被射了无数窟窿的破旗孤灵灵地插在河岸边向鲜红的血河控诉着人生的不幸。

    “传我的命令敌军若靠近城墙不无论什么人只要靠近城墙一概用羽箭射退。

    无论什么人若乱传播谣言一概就地诛杀!”王秀实苍白着脸狞笑着命令。

    “是大人!”城墙上愤的士兵们不得不回应。

    “我也是为了他们好!”王秀实目光四下扫了几圈指点着城墙下冤死的躯体说道。

    将士们敢怒不敢言纷纷把头向两边侧去。王秀实知道犯了众怒也不再多解释。叫过几个摘系命令他们轮番督战不得怠慢然后带着心腹们向东城门赶去。

    “大人西门外敌军怎么办?”有将领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提醒道。

    “让他们烧去挖去。半个月内河道疏通不了。陈贼吊眼这是给本督玩声东击西不声西击东。西门外那么点贼军成不了气候。咱们重点还得防御东边那才是陈贼的主力!”王秀实故作虚玄地说道“兵者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虚实虚虚实实……”

    好像还真给王大才子蒙对了东城门外的破虏军明显比西城外多虽然目前的攻击举动只是向城内射布条但有细心的守军己经现大队的百姓在数名破虏军小校的指挥下正在羽箭的射程外挑担堆土。而陈吊眼本人就在刚刚冒出头来的土堆旁指手画脚地动员着什么。

    “怎么不射来人给本帅射杀他!”王秀实站立于城头指着陈吊眼喊道。方才在西城失去了威信现在他要从东城找回来。

    “禀大人东南风急敌将在二里之外非床弩能中!”负责守东侧城墙的将领赶紧冲过来迫不及待地解释道。理论上床弩的射程能达到陈吊眼站立的位置但飞过如此远的距离后弩箭己经穿不透一匹白布。对于陈吊眼这种身手的武将来说己是末势的强弩根本构不成威胁。

    "那为什么不射他们他们这些妖言惑众者!”王秀实楞了楞觉得面子受损指着城下几队正在驱动床弩向城内送檄文的破虏军士兵问道。

    “大人他们身边有盾车保护射了白费力气!”守将指着城墙下不远处那门板高的巨盾说道。这种用来保护攻城士兵的巨盾用硬木打造表面上包着铁皮下边镶着车轮。有它们在城墙上的弩车很难给远方的士兵制浩威胁。还有一点守将不敢说的是库存的弩箭所剩无几如果在没有意义的床弩互射过程中浪费干净一旦敌军攻城守军就得不到任何远程武器支援了。

    “难道你就不会想个办法否则本督养你何用1”王秀实连碰了两个软钉子气愤不过大声斥责。

    “大人请恕属下无能!”守城的小校后退几步躬身道。

    “废物!”王秀实大骂骂了几句自觉没什么意思。停住口与左右幕僚谈论起破虏军远处正搭造的建筑来。因为有很多百姓前来帮忙那边施工的度很快土丘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在长高。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谁见过?”王秀实指着土丘问。

    “我等不知!”几名武将齐声回答。今天的事情从里到外透着古怪。按常理陈吊眼舍了两浙无人防御的地盘不去占放着安稳功劳不立而长途奔袭建康的举动本身就有点疯狂。在明知道建康附近几支援军随时有可能赶到吕师夔大帅还可能抄了破虏军后路的情况下陈吊眼却不战决反而玩起了挖水道修土丘的勾当岂不是被太阳晒傻了。

    作为武将谁都知道陈吊眼这么做有点犯傻。可作为对手王秀实摩下的武将们又拒绝相信自己的对手是个不通兵法的傻子。

    “你们呢知道么?”王秀实把目光转向几个平素诗词唱和的文职。太阳有些高了紧张情绪缓解后的他感觉有些肚子饿。既然陈吊眼要慢慢磨蹭王秀实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些起码不用担心敌军今天就杀进城里来。

    “依属下之见陈贼在起祭坛!”一个平素对阴阳五行等学说有所涉猎的幕僚拱了拱手说道。刚才在西门目睹了破虏军强悍的战斗力后他们这些文职都感觉到有些怕。有人甚至打起了劝王秀实先弃城而走避避陈吊眼锋樱的注意。但这会儿看见陈吊眼忙着指挥人堆土包又促使他们放弃了先前的念头。

    大多数幕僚以为凭借城外大获全胜的势头陈吊眼全力攻城守军未必能抵挡得住。

    但此时陈吊眼不务正业东起一个土丘西挖半条河道实在不像个有经验的将军所为。所以对守城的信心无端多了几分。

    也有人聪明猜测着陈吊眼的古怪做法对王秀实说道:“依卑职之见陈吊眼知我建康城高池厚军民众志成城所以想以旁门左道来取胜。市井传言文贼崛起于败乱之间凭的就是几本妖法之书。方才在水西门外……”

    “着啊1”很多人恍然大悟。方才在西门外几百个破虏军士兵拿出根铁筒子然后青烟乱冒守军就随着“乒乒”声成片地倒下。这种怪异的东西不见于古圣先贤之典不是妖术还能是什么?

    说到妖术王秀实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几分胆怯。关于破虏军的真正实力通过前天城外的血战和今天西门外的接触他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如果这支军队真的依赖妖术取胜的话那么他们成功击杀了如此多名将的战绩就不难解释了。同理在这样一支会妖术的军队面前弃城而逃也算不得什么不忠于职守。大丈夫能屈能伸么敌军用得是鬼神之力凡人怎么能抵挡得了呢?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几日来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很多矛盾突然有了调和之处。王秀实与城俱循之心己经不那么确定了心底下不可抑止地涌出逃跑的念头来。逃向哪呢?北、东、西三面道路全断唯一有路的地方是南边。而南下投奔吕师夔又怎能保证他不是破虏军的下一个目标?

    正沉思间又听那幕僚说道:“陈贼吊眼不自量力妄图以旁门左道取我大城。但我建康城向来正气当空他这点毫末之技巧恐怕伤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先生请讲其详!”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颗稻草般王秀实大声问道。

    “大人请细想陈贼手持铁棍却能冒出青烟伤人于无形分明采用的是传说中的离火之计。所以大人认为其佯取西门而实攻东方正是睽得五行相克本意!”那名幕僚理论结合实际先把火枪射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然后拍着王秀实的马屁说道。

    虽然子有遗训曰不语怪力乱神。但很多儒家子弟对阴阳五行之学、道德轮回之说深信不疑。历中卜几次著名的朝代更替都有大儒不遗余力地从上天那里寻找根源。因此新朝代建立后往往也率先从天道轮回上给自己找一个立得住脚的借口。从汉到宋莫不如此。即便是乱华的五胡也能找到很多儒者为其代言天命。所以像王秀实这伙顺天降元的“机灵”者对阴阳五行尤其迷信听幕僚说得煞有介事纷纷抬起头向他看去。

    那名幕僚姓朱据说和理学大家朱熹还能扯上点关系。虽然他为人和做事总给祖宗丢脸但嘴巴上的功夫却远迈其先祖。见几句话赢得了大伙的关注得意地敛了敛衣冠继续白话道:“北方阴极而生寒寒生水;南方阳极而生热热生火;东方阳散以泄而生风风生木;西方阴止以收而生燥燥生金;中央阴阳交而生湿湿生土。其相生也所以相维其相克也所以相悖。我建康北方为水陈贼吊眼不敢以妖火攻北城所以至今北城无敌军迫近。西方属金燥利于火却无维系之物所以陈贼在此大布疑兵试图引我军上当幸而被大人瞧破。而东方属木木与火相生相维所以陈贼在东方筑坛准各以妖术攻城……”

    朱姓幕僚振振有辞地说道仿佛他就是陈吊眼肚子里的蛔虫早己洞悉了对方心中一切想法。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但在王秀实这样的主将面前也不敢指摘朱姓幕僚话里难圆其说之处只好稀里糊涂地听着看看这位姓朱的老兄如何通过五行相克的理论说出些破敌的妙法来。

    不负众人所望朱姓幕僚从理论上把陈吊眼使用妖术的罪名坐实了接下来就转入了实际操作方面。指着城外那个越来越高的祭坛他大声建议道:“所以属下给大人献的第一策就是遣一将出城趁敌祭坛为竣工之前把它给毁了。祭坛一毁妖气一泻敌军自散!”

    围拢在周围的北元将士一听鼻子差点都气歪了有性格急躁的探马赤系将领张口就骂道“直娘贼有本事你自己出城去试试。少在那故弄虚玄害老子送死!”

    几个新附军将领也跟着鼓噪起来生怕王秀实真的听了此人的说法派大伙出城拆什么祭坛。从战术角度上讲朱大才子的说法并非全无道理虽然五行之说甚为牵强但在弄不清敌人目的的情况下对敌人的工作加以破坏肯定是没错的。

    那朱姓幕僚见不小心犯了众怒赶紧出言补救“诸位同僚莫慌诸位同僚莫荒听朱莫把话说完!”

    “有屁快放如尽放些不着边际的臭屁当心吃老子一顿好打!”武将们骂骂咧咧地回应抗议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破敌之谋于其未乃上策也!”姓朱的乃一煮熟的鸭子心里虽然虚嘴巴豪不服软地说道。见众人又要鼓噪咳了两声吐出两个清晰的转折字“然而!”

    “然而什么有屁快放!”武将们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骂。王秀实在一边也无法压制只好随着大伙的性子闹。

    “然而贼既然在城下筑坛必有护卫之策我军贸然出城与之交战难免中其诡计。依朱某之见若从五行相克上下功夫即可兵不血刃护得城池平安!”

    “先生请讲!”王秀实终于听到一句自己想听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贼趋火助阵我等则以水克之。建康城内池塘众多若在东城的内外两层城墙间挖一条深沟引水灌之则水火相悖相克陈贼之计必败。待其计败士气崩溃之时我再遣一将击其前一将袭其后必建不世之功业也!”

    闻此言王秀实大喜。无论水是否能克火在城内挖一条壕沟不算什么大工程。陈吊眼在城外看不见城内的新举动即使攻破了外城在壕沟前也要受阻说不定还会被守军打个措手不及。想到这他连声夸赞朱先生计谋高妙吩咐人立刻开沟。

    “还有自古妖术皆怕污秽之物。贼人用妖火我军不可以常力克之。可于城头摆放黑狗、黑猫之血还有黑驴蹄子人中黄童子尿等待其妖术施展时一并泼之!”朱姓高人比比划划地指点。

    立刻有人在王秀实的安排下分头去准各一时间东城墙根下的士兵、百姓一起动手拆房子迁店铺搬石头抬土忙了个不亦乐乎。王秀实吃过早饭在旁边指点了几回放心地返回府衙与调兵遣将去了。至于趁众人不各的时候派了心腹寻找万一城池失守后的逃跑路线以及安排家人准各千粮马匹的阴事除了个别机灵者寻常人有几个能看见!

    就这样城外忙着堆山城内忙着挖河双方隔着一道高墙各自忙活了一日夜。第二天一早王秀实听人汇报道城外祭坛竣工陈吊眼登了坛正准各装神弄鬼。作为城中主将王某人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着人各马跨过临时搭的木桥跃过昨天挖好的水沟跑上城墙来。

    只见宋两浙大都督陈吊眼一身戎装带着四十几个彪形大汉站在平顶祭坛上又是站方阵又是变队形正玩得开心。守城的士兵从没见过这等古怪之事纷纷趴在垛口后喝彩。见王秀实来了几个机灵的低级将领赶紧在人群中分开一条道把王大人和他的亲信幕僚接到敌楼内然后指着陈吊眼说道:“大人那就是陈贼从一大早折腾到现在了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王秀实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幕僚昨日的妖法之说更坚信了几分。扶着围栏冲外边喊道:“大胆的陈贼这么一点儿兵马也敢来攻建康我劝你退去。否则朝廷天兵来临你等连埋尸之所都找不到!”

    话音未落早有会拍马屁的人扯着嗓子将这几句说辞重复着喊出。城外祭坛上陈吊眼听到了也不生气喊了几声口令把随行士兵的队伍整理好转过身先冲城墙上施了一个标准的破虏军军礼然后大声喊道:“城内的士兵百姓听着今天我陈吊眼在此对天誓……”

    “城内的士兵百姓听着今天我陈吊眼在此对天誓……”四十几个大嗓门士兵如事先排练过般同声喊道登时把城墙的喧哗声压了下去。

    “他要做法了!”昨日忙了一天的新附军士兵畏惧地说道。有人赶紧抬上事先预各好的狗血粪便准备法术一动立刻用秽物破法。

    “他在跟我们说话小声些听他说什么!”有机灵者在人群中提醒。众人的注意力倾刻间集中起来无论抱着何种目的都完全投入陈吊眼和他所在的祭坛上。

    “破虏军攻打建康只是为了驱逐鞑虏。入城之后秋毫无犯!”陈吊眼大声地喊。

    “破虏军攻打建康只是为了驱逐鞑虏。入城之后秋毫无犯!”四十几个士兵同声重复。

    建康城的士兵和百姓们都惊呆了昨日己经有人偷看过破虏军的文告但大伙都半信半疑。今天亲眼看到陈吊眼身为一军主帅费尽力气修一个祭坛只是为了跟自己说上几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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