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慈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愤怒的目光,尽数投于奕身上,而恭王奕心中有愧,头微低头,不敢正视慈禧的目光。

    “回宫再说。”

    慈禧拂袖而去,口气颇有些气急败坏,荣禄上前搀扶,却被慈禧一把摔开,他只好闷闷不乐的与奕等大臣一样,跟随着慈禧去往储秀宫。

    而在那里,母后皇太后慈安亦闻讯赶了来,她一见慈禧回来,个人仿佛有了依靠,几步上前,握紧了慈禧的手,惶恐道:“妹妹,曾国藩他反了,咱们可该如何是好啊?”

    慈禧表情倒比方才镇定了许多,她深吸了一口气,安慰慈安道:“姐姐莫慌,大清的天塌不了,咱们坐下说。”

    两宫皇太后相携坐下,奕等众臣皆跪伏于前,奕惭愧不已的说道:“逆贼曾国藩造反,微臣有失察之责,还请两宫皇太后降罪。”

    慈禧冷冷道:“六爷,哀家当初就说过,那曾家父子权势太重,所作所为,又多有疑点,分明就是有不臣之心,哀家早就让六爷你千万要留心,可是你一口咬定那曾国藩是个忠臣,绝不有二心,今时今日,六爷你还有何话可说。\\\\”

    奕是曾国藩在朝中最坚定的支持者,如今发生了这等意不到之事,奕这个议政王算是颜面扫地,但他权威尚在,自不愿把错全扛在自己身上。便道:“曾国藩造反,臣确有实负有一定的责任,但臣也听说那曾国藩并未主动造反,而是被他儿子曾纪泽等逆贼黄袍加身,才不得不反,这样看来,那曾纪泽才是真正罪魁祸首。”

    慈禧冷哼一声。道:“那我倒要问一句了,是谁支持朝廷拨款让那曾纪泽办船厂,是谁支持他跟洋人买枪买炮,又是谁支持他办什么兵工厂。究竟那淮军是在谁的支持下才迅速崛起的?”

    奕地额头在冒冷汗,他忙又辩解道:“臣当初之所以支持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对付发匪,谁能到他竟然忘恩负义,背叛朝廷。不过两宫太后不必担心,臣在此之前也不是全无准备,皖徽交界有僧王的骑兵,镇江有富阿明、冯子材。\\/\湖北湖南有官,浙江还有左宗棠。曾氏父子完全在大清军队的包围之中,臣已责令各路人马,迅速进兵,剿灭叛匪。”

    慈禧怒气不消,喝道:“哀家在讲恭亲王你的罪责,你休要引开话题。荣禄,你倒说说看,恭亲王犯下如此错误,朝颓不是该向满朝武,向天下人有个交待呢?”荣禄立刻体到慈禧的言下之意。忙站出来道:“恭亲王纵容逆贼。养虎为患,才酿成今日之危局。按照大清律例。应革除议政王之衔,免去军机大臣之职。逐出朝廷,永不准再参与朝政。”

    荣禄话一出,殿中一片哗然,祥急为奕求情:“两宫皇太后圣明,恭亲王虽然有失察之责,但他对我大清劳苦功高,辛酉之时,又有匡扶社稷之功,还请两宫太后念恭王之功,从轻处置。”

    奕执掌朝政已有数年之久,朝中大臣不乏他的亲信,他们自不愿看到奕因此倒台,便是紧随祥,纷纷的站出来为奕求情。

    看着求情地众人,慈禧的表情明显不悦,而这时慈安却也道:“妹妹,六爷是犯了些错,但咱们大江的江山还要仰仗他支撑,逆贼还要劳他讨平,我看就不必太过追究了。\\\\”

    奕默不做声了许久,低声道:“臣确有失职之罪,不罚不足以服众,就请两宫皇太后降责吧,臣甘愿受罚。”奕这话就说得比较轻松了,他料定太后们在众臣的请愿下,绝不敢轻易处置他。

    慈禧暗咽着怒气,沉吟了半晌,道:“姐姐和哀家用人,向来是赏罚分明,恭亲王有罪自然不能不罚,但念在恭亲王有功有朝廷,功过相抵,哀家就给这处罚打了对折,也罢,就免了恭亲王地议政王之处,仍以军机大臣令班之职,主持朝政。”

    自努尔哈赤立国以来,满清历史上除了多尔衮的摄政王之外,就只有奕这议政王之衔最为尊贵,这个头衔,一直是压在慈禧的头顶,令她日夜难安,生怕奕有一天多尔衮,独揽朝政,把她们这郭寡母的晾在一边,当作任由其摆布的傀儡。

    所以慈禧一直以来,做梦都摘除奕这议政王之衔,今日可算是逮到了个机,只是,这个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削除议政王的头衔,对奕而言,自然是莫大地责辱,但到底还是让他统领朝政,平心而论,慈禧的处置也是无可厚非。

    奕一肚子地委屈,也只有强忍,闷闷不乐的跪于地上,无精打采的说道:“谢两宫皇太后轻罚之恩。”

    慈禧微微点头,表情渐渐回缓,道:“六爷,发匪方灭,湘贼又起,我大清实在是多灾多难,就劳你多操些心,从速调度各路兵马,剿灭湘贼吧。”

    及曾国藩,奕是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齿道:“请两宫太后放心,臣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一定要杀了曾国藩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南京,北门,屯驻于此的淮军潘鼎新团、刘铭传团、张树珊团开始拔营,开赴长江渡口。扛着步枪的士兵们有纪律的登船,马拉地大炮一门接一门的被拖上舢板,还有近三十口大箱子,被士兵们吃力地挪上船,不知其中装着什么东西。\//\

    船头,吴王曾纪泽仰头看了一眼天边地夕阳,对身边的潘鼎新道:“叫他们抓紧时间上船。天黑之前务必过江。”

    “是。”潘鼎新将吴王之命传达下去,而要说些什么,却是犹犹豫豫一直不敢开口。

    曾纪泽眼光何其犀利,岂又看不出他在些什么。便道:“你是不是问,本王这一次为何要王驾亲征了吧。”

    潘鼎新一怔,点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瞒王爷,这还真是末将问之事。王爷现在已贵为王爵,其实大可不必以身涉险,指挥战阵地。”

    曾纪泽道:“大明社稷草创,天下尚未平定。本王自然还没到悠闲度日的时候,昔日唐太宗李世民贵为秦王之时。亦曾亲率六军,东征西讨,为大唐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本王之才虽远不及唐太宗,但也要以他为榜样。”曾纪泽说得其实也并非就是他本心,只是其一而已。如今天下未安,储君未立,就功勋名望和实力而言,他还稍逊曾国荃一筹。此时,正当借统一战争,树立自己地功勋和威望。为将来的筹集更多的法码。

    潘鼎新又道:“既然如此。王爷完全可以挑离咱们江苏近的左宗棠下手,何必去碰僧格林沁地蒙古骑兵这颗硬钉子呢。”

    僧格林沁曾在太平天国最鼎盛之时。击败过他们的北伐军,在与洋人的作战中。亦曾有过所斩获。而北方多平原,更是发挥骑兵机动性的绝佳之地,像淮军这样只在南方作战过军队,能否对付得了僧格林沁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真就还是个未知数。这也是潘鼎新此次出征的最大顾忌。

    曾纪泽道:“左宗棠的楚军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虽然比咱们淮军还逊色很多,但也绝对不是一块好啃地骨头,这块硬石头,还是留给湘军去碰吧。至于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他地机动能力确实强,不过,既然英法联军能击败他,那咱们淮军自然也不惧他,何况,本王还有对付那蒙古骑兵的杀手锏。”

    “杀手锏?大人,可否向末将透一二呢?”潘鼎新双眼一亮,顿时起了好奇。

    曾纪泽诡异一笑,道:“到时,自然见分晓。”

    淮军自九伏洲渡江,一路望皖徽交界而去,沿途收拾了不少不臣服于大明朝的县镇,十日之后,抵达距徐州三百里远的大箕铺镇,与先行到达的徐州军吕士展团合。

    这大箕铺镇是通往安徽的必经之地,得斥侯之报,僧格林沁所部大约一万蒙古骑兵,正沿着两省边界,向大箕铺镇运动,岂能由此处打开通往安庆的突破口,并抓住战机攻打徐州。

    僧格林沁的动向,完全在曾纪泽的预料之中,于是他下令全军由大箕铺出发,向僧格林沁部挺进,主动寻求决战。

    与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作战,就算是稍有军事常识地人也知道,应该建立沟垒,扼守险要,尽量避免在宽阔地平原上与之正面交锋。但曾纪泽却偏偏犯了兵法大忌,竟是不修一沟一垒,一万多人马倾巢而出,主动寻求决战。

    曾纪泽的决定立刻遭到了潘鼎新等人地反对,但这一次曾纪泽未做过多解释,以吴王之尊,淮军领袖之威,强令各团执行。

    而一直在试图避免攻坚战的僧格林沁,很快发现了淮军地战略意图,而且是正中他的下怀。在以频繁的哨骑侦察,确定敌方没有什么埋伏的计谋之后,僧格林沁亦命令全军急行军,向淮军方向运动。

    三天之后的黄昏,两军在方圆数百里的平原上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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