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正式拍卖还得两个小时后,赵铁继续围着《女史箴图》打转,总想看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至于邓明石则忙着泡妞——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打发时间。

    “风云会~所的这种安排实在是太聪明了。”

    江华有一点无聊,《女史箴图》没什么看头,只能琢磨起别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有一点想不太明白正式拍卖安排在晚上,却让人一早就来到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越琢磨就越觉得这种安排很聪明。

    《女史箴图》这样级别的拍卖品可不是一千几百万的货色,任何人出手之前总得惦量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是?就算已经提供鉴定证书,但人的习惯总是相信自己请的人。

    一早就开始把《女史箴图》拿出来,就有足够的鉴定时间。

    更加重要的是这样的拍卖可以提供一个平台,方便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聚到一起——除了谈古董之外,还可以谈谈生意,说不定就能够谈成一次合作,赚到大笔的钱。

    江华看着周围那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人,知道自己的这个猜测没有错,这或者才是这些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你怎么还是一个人?”

    苗雪在江华身边坐下,有一点奇怪地说,“这可是个好机会,不和别的人聊几句?”

    江华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没有错,“我只是个小古董店的老板,今天只是跟着朋友过来见识一下,你说的那些人我可高攀不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叮!”

    苗雪双眼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

    这话说得很直接,也不好听,但这是事实,身份不对等,硬凑上去只能自取其辱,能够看得明白、看得开这一点可不太容易。

    别的不说,就算自己,如果不是注意到江华手腕上的那串老星月菩提的珠子,也不可能主动过来打招呼的。

    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社交同样也是如此。

    主动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江华的酒杯,苗雪说,“你怎么看那幅《女史箴图》?我注意到了,你刚才看的时间可不长,难道你觉得它是假的?”

    “呵呵呵。”

    江华马上就摇了摇头,“《女史箴图》是假的?这个我可不知道,只看一会那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得到它,看看的时间越长,就越心痛,这就象美女,明知道不可能得手,看得越多,就越伤心,因为她是属于别人的。”

    苗雪脸红起来,狠狠地瞪着江华,却突然一笑,说,“算了,我决定原谅你。”

    “嘿嘿嘿。”

    江华冲着苗雪拱了下手说,“情不自禁啊!”

    “江华!别得尺进寸……咦……”

    苗雪眼珠子突然一转,猛地平静下来,“你这是想转移话题……不行,这下我还真的得要听听你怎么样看那幅《女史箴图》了。”

    江华用力地揉了一下鼻子,刚才那两句话是调笑苗雷,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到能够说这样的话的程度,但这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话题,他可不想回答《女史箴图》是真是假的问题,可是现在却被拆穿了。

    “这不合规矩。”

    江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是你请来鉴定《女史箴图》的,它是真是假,我心里有数就行,真的是不能和你说。”

    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不管在哪一行都是一样,古董行里也是如此,随意在交易现场谈论一件古董的真假,是违反行规的事情。

    一件古董,如果有人正在和卖家讨价还价,别的人就算再想要也得把嘴闭上,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有谈不成轮到自己了,才能够说话,如果觉得是假的,直接就不出价就完事,除非是被人请来鉴定,但也只能跟请自己来的人说,这是古董行里最为基本的行规。

    “再说了,如果本来你想买《女史箴图》的,却因为我的话放弃,最后是我买了,这事情就说不清了。”

    苗雪深深地看了江华一眼,这些规矩她当然知道,但是,现在真的坚持的人已经不多。

    很多时候,卖家为了卖出现古董,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忽悠买家,买家为了压价,无所不用其极,至于鉴定专家,为了给自己拉更多的“业务”,利用怎么样的渠道发表对古董的看法……江华竟然还在坚持这些简单而且是约定俗成的行规,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可不多见。

    “看来如果我想知道你对《女史箴图》的看法,得先把它买下来了。”

    江华笑了笑,没有接苗雪的话。

    “回头我们再联系。”

    苗雪说完这一句话就走了,江华还是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喝着香槟——一个小古董店的老板,在这样的场合里肯定是没有人理会的,他没有留意苗雪离开之后并没有和别的人应酬,而是通过一条不起眼的通道走进一间办公室,而且马上就让自己的秘书通知谢实在过来。

    “苗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实匆匆走进来,拍卖很快就要开始,他正在外面做最后的准备,不知道苗雪怎么突然之间把自己叫进来,这种事情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女史箴图》是真假确定了没有?”

    苗雪看着谢实,俏脸崩得紧紧的。

    “啊?当然是真的!”

    谢实没想到苗雪说出的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如此肯定?”

    苗雪没有放过谢实,继续追问。

    “我们请了顾老和周老进行鉴定,他们都出具了鉴定证书,不会有错的。”

    谢实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就算有什么问题,有他们的鉴定证书,没有人会怀疑《女史箴图》的真假——假的也会当成是真的收藏和买卖。”

    苗雪沉默了一会,挥挥手让谢实出去。

    门轻轻关上,办公室里非常安静,慢慢地走到窗前,苗雪看着窗外的那丛竹子,眉头慢慢地越拧越紧。

    顾博和周福都是华夏国内书画鉴定的权威,不是那种靠耍嘴皮子混饭吃的人,他们会出错吗?

    “顾老,我是苗雪,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周老,您老好,我是苗雪,是这样的……”

    打完电话,苗雪看了看时间,发现拍卖已经差不多开始了,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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