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文真一行到了东京,许晋换了官文,将潘金莲交与开封府,此时押送使命才算完结,任务完满。郑都虞回去复命,临行告知梁文真,自己会探好虚实,回来找梁文真共商大计。都虞刚走,潘金莲便被抬了出去,梁文真派了蒋兆尾随,以防不测,自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杨旬在东京置办的府邸。安顿好众人的住宿,梁文真便在府中等消息。

    夜阑人静,白玉娇与华素梅相伴左右,梁文真手托腮帮,无限愁思。他担心今夜潘金莲便被连夜送与权贵,心下惶然然,不可终日,后悔当时没有立刻上前劫人。可当时情境,若自己轻举妄动,一干人等,皆受牵连,自己又于心何忍?而且即使劫夺成功,此后则只能带了佳人,浪迹天涯,漂泊人世,不得安生。

    梁文真万念杂陈,百事无心,只是期待着蒋兆与都虞郑秋带回好消息。迷迷糊糊,梁文真见潘金莲独坐床沿,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低转峨眉,盈盈泪水,朱唇微启,潘金莲浅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靡靡之音,戚戚之韵。梁文真不觉胸中郁郁,无限悲苦,声嘶力竭,喊道:“金莲,金莲。”却哑然无声。

    正当此时,房门吱嘎一开,一个锦衣华服,肥头大耳的秃顶男子闯入房间,梁文真骇了一跳,错愕地看着潘金莲。

    只见潘金莲尖叫着,往床角蜷缩而去。那男子淫笑着上前,嘴里流着涎水,一副色迷迷的贱样。梁文真怒火中烧,欲上前与那男子搏斗,身体却似灌了铅,不能挪动半步,一股揪心之痛涌上来,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却无可奈何。

    男子上前拉扯,潘金莲宁死不屈,死死互住胸口,一声声尖叫声嘶力竭。男子见潘金莲不肯就范,恼羞成怒,一把拉过潘金莲,往床下一扔,梁文真心里一紧,却见潘金莲的额头往桌脚上撞去了。

    砰。梁文真心慌慌,气喘喘,额头一阵疼痛,眼前却突然黑了起来。“公子,公子。”隐隐约约听到女子急切的呼喊,却是白玉娇与华素梅的声音。

    梁文真眼前突然一片昏黄,影影绰绰,揉揉眼,却发现自己正在房间里,白玉娇与华素梅惊奇错愕得看着自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梁文真一阵心痛,才发觉刚才因为太累,睡着了。大概是太担心潘金莲的缘故,居然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梁文真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虽不希望潘金莲被人染指,更担心金莲为维护自身清白,不惜香消玉殒。

    “公子,你怎么了?”华素梅颦眉含泪,语带忧伤。梁文真强挤出一个笑,道:“没事,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此时,白玉娇已经端上一杯热茶。

    梁文真呷了一口,微凉的心仿佛被灌入一股热气。呷第二口时,却不不小心呛到了,一阵阵咳嗽,不堪重负的心肺像要炸掉一般。

    “公子,”白玉娇和华素梅一左一右,一面拍着梁文真的后背,一面掉下泪来。梁文真伸出右手,在白玉娇的卧蚕上拨了拨,又在华素梅的脸蛋上抚了抚。

    那温热的泪水似有奇效,一股暖流流入心中,梁文真稍缓,强忍着道:“我没事,蒋大哥和郑都虞有没有来过?”

    “启禀公子,蒋大哥刚才来过了。”华素梅道。梁文真立时起身,把住华素梅的肩膀,道:“他在哪,他说甚么了?”那表情紧张到扭曲,似要吃人一般,吓得华素梅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白玉娇也骇得不轻,她壮着胆子上前去,道:“公子不要激动,蒋大哥说潘姐姐没事。”梁文真这才松了一口气,愣了片刻,这才坐下。

    惊魂未定的两女子,此刻却更担心情郎。华素梅呼了一口气,道:“方才蒋大哥回来,见公子累得睡着了,不忍心打扰公子,交代些话,自去洗漱休息了。”

    “是啊,”白玉娇补充道,“蒋大哥道他一路跟着去,见一行人将潘姐姐送到了教乐坊,严厉监管起来。为保万无一失,直待潘姐姐房中灯灭,料知已然歇下,这才放心回来。蒋大哥反复交代,要公子不必忧思太多。”

    梁文真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的冒失,叹息道歉:“玉娇,素梅,你两个辛苦了,梁某真是对你等不起。适才我一时情急,你等万不要介意。”

    “公子是个多情种,”华素梅道,“我等爱慕公子,绝非贪图公子富贵,亦不是贪恋鱼水之欢,只因公子多情重义,可托终身。若公子对潘姐姐已然是不管不顾,怎会在意我等侍婢下人?若然如此,我等恐是看错了人。”

    “极是。”白玉娇道,“正是这个道理。有道是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公子如此有情有义,我等应是高兴才对。只是方才慌乱,一时失了神。”梁文真不由得大舒一口气,与二人闲谈着,等郑都虞前来商议要事。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响起了敲门声,梁文真一听,立时起身,亲自开门,却是杨旬,道是有人来访。梁文真交代杨旬带客人到客厅,自己马上就到。不多时,梁文真急急到得客厅,果然见都虞从客厅正门进来。“上头已命我,明日一早,须安排将潘娘子送入太尉府。此事好在着落到我头上,特来与梁兄弟商议对策。”郑都虞亦心慌意乱,无暇寒暄,一来便开门见山。

    “来来。”梁文真道,“郑兄且坐下说话。”二人遂对坐于一张木几。白玉娇沏好茶,寻了几样果品,也端了上来。都虞将各中情形说了个明白,与梁文真商议好了对策。直到半夜,郑都虞方才回去。

    第二日,一辆八抬大轿从教乐坊一路行到太尉府。郑都虞领头,丁妈尾随其后,四个带刀侍卫一路护着。这便是迎接潘金莲的队伍了。

    行至太尉府后院,轿子停了下来。从轿中走出一位身姿窈窕,玉手纤纤的女子。女子虽顶着盖头,看不见面目,从那婀娜身姿,已然可以看出些绝色风韵。

    轿夫与侍卫都看傻了眼,暗暗赞叹眼前女子的绝色。郑都虞吩咐众人散去,领着丁妈,丁妈扶了潘金莲,一路转悠着往一间厢房里去了。

    郑都虞将丁妈与那女子安顿好,便离开厢房,自去通报了。丁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丁妈不禁打了个寒战,上前开门。来人一双豹眼,不怒而威,丁妈哆嗦着道:“恭迎大人。”

    太尉手一挥,不耐烦道:“出去罢,端的碍手碍脚。”丁妈几乎连滚带爬出了厢房,在后院的亭子里惶惶然独坐,面色惊恐。

    太尉将门一关,转身便看见一女子端坐在床上。一袭粉色衣裙,身姿婀娜,体态匀称有致,一看便让人不由得动心。太尉寻思,日思夜想,这山东阳谷来的美姬潘金莲,总算是来到眼前,今日一定要好好与她云雨一番,才不负多日的苦等。

    太尉不由得叹一口气,笑道:“美人儿,爷爷我来了。美人儿,让爷爷瞧瞧。”说时便色迷迷上前。心中已然是欲火渐烧,下体也不觉膨胀。

    潘金莲咯咯一笑,那笑声清脆流利,如娇莺婉转。太尉迫不及待上前,嗅着潘金莲的体香,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心驰神往,无限畅快。

    “哈哈,”太尉笑道,“美人儿,爷爷想死你了,且让我一睹你天仙容颜,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何模样!”说时将那盖头一下掀去,定睛看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哼,柳昆这厮也太大胆了,居然这样玩弄于我。”太尉气不打一处来,对潘金莲喝道,“你你你,给我滚出去。”如一盆冷水直灌下来,将欲火全浇灭了。这个柳昆便是之前曾到阳谷的柳御史,亲眼见过潘金莲的绝色容貌,为了巴结权贵,把所见到的绝色女子告知,以之为大礼相送。

    御史在各朝各代,是中央所设立言官制度,为皇家广开言路,监督各部运行而匹配的官职,品秩不高,一般为五品六品。皇帝授予他们特权,其奏章可直达天听。有时代表皇帝巡视四方,以钦差之名,考核各地方要员。御史虽然品级低,然而地位极高,朝中大员亦是他们的考察弹劾对象。但往往因为权争倾轧,结党营私,御史也会为自己私欲,攀附于权贵显要。

    太尉口气陡变,坐在床边的潘金莲始料不及,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出了门,与丁妈汇合,依旧顶了盖头,由都虞负责,原班人马原路送了回去。

    潘金莲的美色,妩媚勾魂,乃是天下一绝,为何却让太尉顿时失了兴趣,反觉大倒胃口,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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