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文真追上押送队伍,被许晋所责,一番推心置腹,许晋认同了梁文真对潘金莲的感情,却因职责所在,不能成全。

    梁文真因为许晋的立场,苗茵的情面,彻底放弃路上劫人的想法,得了许晋特许,与潘金莲深夜私会,浓情蜜意之间,却被许晋打断。

    第二日,两队人马出发,押送队恐梁文真手段,人心惶惶。许晋打下包票,众人这才安心,都虞却因许晋的自恃而心生不满。两队人马遂融洽起来,相与如一。

    沿途美丽的风景,如一幅展开的万里花卷,泼墨为山,点朱成花,勾勒村寨,轻描河川,淡写烟云。行走在这画卷中,众人如痴如醉,且行且语,谈笑风生。

    不觉那一抹朱砂似的太阳已然登顶,凉风习习,挥汗如雨,一种畅快淋漓的凉爽。行至一片湖边,众人都饿了,却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曾想停下来。那都虞欲意为难许晋,因道:“午饭时间已到,当休息休息,许捕头想些法子,让大家填饱肚子再说吧。”

    队伍停了下来。

    “这,”许晋若有所思,却无言以对。“怎么,许捕头恁大本事,于吃喝拉撒这般小事却不考虑?”都虞道。

    这一路仓促,并不曾带些生火做饭的器具。许晋知都虞有意为难,却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那大家暂且歇一歇,想办法弄些吃的,补充体力。”

    正当此时,却听见梁文真边走过来边道:“二爷,二爷。午饭时间都快过了,想必大家都饿了,一起来做饭吧。我正好带齐了家伙,在此生火做饭亦是不错。”

    许晋大松一口气,道:“甚好,甚好。”都虞心中不爽,却只能干瞪眼。

    于是梁文真张罗着,行至就近一块儿空地,从马车上拿出两口锅子,架好两个木架子,将那锅子挂了,准备洗米做饭。“蒋大哥你帮着生火,照看炉火;众位差爷帮着寻些柴来;玉娇、素梅、炎哥儿,你们负责做饭;二爷,凡儿,我们去捉些野鸡、捕些鱼儿来做菜。”

    梁文真吩咐完,众人分头行动。都虞心高气傲,哪里肯任这梁文真摆布?一个人在那里百无聊赖,将那诗词胡乱背了一通。

    梁文真带着许晋、许凡且行且抓野鸡、野兔,弹跳飞奔,使尽浑身解数,大有所获,又返回去在水塘捉了些鱼儿,挖了些野菜。待梁文真备好菜品,饭已经做好。众差人拾了一堆材火,闲来无事,围着吹水。

    梁文真命人将饭盛出来,洗净锅子,从车上拿了调味品,摆弄起来。那娴熟手法,专注模样,俨然是一位大厨的风范。在一旁的白玉娇与华素梅,一边为他扇着扇子擦着汗,一边留心做法,想尽量分担。

    梁文真在两口锅之间周旋。不一会儿就闻到鱼香四溢,清淡而悠长;再过些时候,便是肉香浓郁,沁人心脾。

    熬好了一大锅鱼汤,又煮好了些鸡肉、兔肉,炒了点儿青菜。那饭菜的香气在周遭弥散开来,招摇着往人鼻子里窜,众人都禁不住感叹起来。

    “大家伙儿围坐起来,开饭罗。”众人迫不及待,圈了一圈。那都虞先矜持了片刻,但肚子不争气,咕咕直响;佳肴飘香,涎液也肆无忌惮,只得灰溜溜混进去。众人以汤代酒,先饮了一遭,说些祝福的套话,喧喧嚷嚷;又盛了饭,吃将起来,吵吵闹闹。

    “这鸡肉,真好吃。咸得恰到好处,多一分便是苦,少一寸又嫌淡,香味浓郁,回味悠长。”连那都虞也吃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连声道着好吃,禁不住赞叹起来。众人禁不住轻声笑起来,都虞觉着尴尬,脸色阴沉。

    “那是当然啦。这盐焗鸡,可是中原汉人流亡到我海外,如此这般制作出来,大家吃了都说好,于是流传开来,在我海外名声斐然。”梁文真道。梁文真心下明白,这盐焗鸡大约是清朝康熙年间,惠州东江海边盐场的盐工,为了方便储存食物,偶然发明的,这宋人当然不曾吃过。

    盐焗鸡作为广东本地客家人的招牌菜,在粤菜中独树一帜,是最为受大众追捧的客家菜招牌菜。客家菜讲究原味,讲求咸香酥软;注重火功,以焖、炒、焗、蒸、酿见长。因条件简陋所制,在野外也难以做甚么精美粤菜出来,唯有这盐焗鸡,却是做法简单而滋味独特,也是梁文真的最爱。

    “怪不得梁哥哥买了那么盐,我还以为他想沿途卖盐呢!”许凡对着众人调笑道。众人都忍俊不禁,连那都虞,也笑将起来。

    “你这小子,唉······”梁文真看着许凡,直摇头。

    ······

    就这样一席饭,其乐融融,妙趣横生,各路人马暂时放开心机,仿若一个大家庭。那三位绝色美人,各有风韵,又相互映衬,仿若人间瑶池。

    美食、美景、美女;男子们都觉得步入了人间仙境,而三位美女却颇觉不自在——男子们总时不时瞟来瞟去,盯了她们看。

    饭毕,一阵收拾,大家又开始赶路了。大概是前些日子下过暴雨,这路面千沟万壑,凹凸不平,潘金莲在马车上不断哎哟,叫苦不迭。

    梁文真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听在耳里,疼在心里。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叹气道:“这怎么成?到底如何是好?唉。”

    白玉娇与华素梅轻抚着他的背,含情脉脉看了他心疼的样子,既酸涩,又着急。“公子,要不让潘姐姐坐这辆马车吧?”白玉娇道。

    “我也想,可是······”梁文真犹豫不决。“想就行,车夫,停一下。”白玉娇道。

    梁文真的马车停了,大家探着头,莫名其妙,整个队伍都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只见白玉娇跳下马车,轻步慢摇,蛇腰素手,惊为天人。白玉娇行至都虞跟前,道:“大人,奴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小娘子所为何事,且讲,我可不能胡乱答应人。”都虞道。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忍不住要盯了白玉娇看。

    “我听得金莲姐姐颠簸得厉害,叫苦不迭。大人能否行个方便,让她坐我们的马车?”白玉娇莞尔一笑,倾国倾城,朱唇微启,颠倒众生。

    “这······”都虞想了想,这潘金莲,风华绝代,令人着迷。见她如此痛苦,早已经心生怜悯,如今又有白玉娇这样妖媚动人的美娇娘前来请求,自然有些心软。

    “都虞大人英雄气概,怎就不懂怜香惜玉呢?”白玉娇感叹道,“大人若再多得三分英雄柔怀,定是完美。”

    这一番连撒娇带赞誉的话里,分明又暗示都虞若不答应,便是铁石心肠,不懂怜香惜玉。都虞听了,心头痒痒的,乐乐的,道:“是吗?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得不同意了。”因让潘金莲与梁文真同车。

    三个美女并坐,梁文真与许凡、蔡炎同坐。一路人马继续前行。梁文真见到潘金莲就坐在跟前,心中自然欢喜,对白玉娇更是赞不绝口。

    “玉娇啊,”梁文真浅笑道,“真是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胆识谋略,如此手腕手段,不去做外交部长,真是屈才。”

    “甚么是外交部长?”众人问。“就是专门管跟别的国家打交道的类似尚书的官。”梁文真这次,解释起来倒不费劲。

    “奴家过往乃青ii楼女子,整日要与男子周旋,这算不得什么。”白玉娇说这话时,想及自己曾委身青ll楼,心中自然酸楚不断。潘金莲此时却将头靠在白玉娇肩膀,道:“玉娇妹妹口齿伶俐,多才多艺,却当真谦虚。”此时的潘金莲,虽然并没有去了奴籍,但跟心上情郎一起,亦不觉满面春风。

    白玉娇不自觉去抚摸潘金莲的头,心像被融化了一样,对这位陌生而熟悉的情敌,突然生出一丝温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而梁文真怜惜潘金莲,也心疼白玉娇华素梅,会否也是因为自己命如浮萍,从千年外飘零而来呢。类似的命运容易把人的心靠得更近。

    两伙的一行人继续赶路,不觉已是天色将晚,前面的村落依旧是渺不可见,因在一条河边停下了,准备安营扎寨。

    在这河边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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