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不表潘金莲命运如何,话说许苗茵女扮男装浪迹天涯,途中见风景迤逦,河水清冽,照影水中,不觉露出真容,惹来彪形大汉,险些失了清白。幸而一云游老尼,惠恩师太路过,打跑淫贼,幸免于难。

    师太见苗茵有些练武的天分,又念她孤苦,遂邀她同途,一路上教授些武艺、岐黄、奇门遁甲之术。

    一路上,二人以师徒相称,共观日出,同赏夕阳,游山玩水,路见不平,济世救人,其乐融融,无限温馨。苗茵的武学造诣,一日千里;岐黄与奇门遁甲,更托于天资,出类拔萃。

    这一日,惠恩一早便叫醒许苗茵,将她引至一处密林。那层层密林,森森然,阴气飘荡,许苗茵不觉打了个寒颤。

    惠恩继续往里面走着,丝丝凉气,直往皮肤里钻。许苗茵哆嗦着,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惠恩师太并不回答。突然,师太一个猛地转身,双拳交汇着往苗茵袭来。苗茵腰如柳丝,柔晃一闪,扶了树干,借力将双腿腾踢而上,与师太的拳掌周旋。

    师太一个腾空,跳将上去,踩了苗茵的脚,往上一跳,抱住树干,回旋而下。忽师太腰身往后一弯,双腿夹树,冲拳而下,苗茵赶忙将树一推,躲将去了??????

    如此周旋一阵,师太虽不曾使出十分力气,却也占不得上风。大概将所教授的招数,一一做了试探,苗茵对招数的运用以及应变协调,都超过了师太的预期。师太由内心里感到欣慰,不觉浮出一丝微笑。

    “停。”惠恩师太收了招,笑道,“苗茵你果然是女中英杰,不让须眉,天资聪慧,勤奋好学。更兼一付侠义肝胆,菩萨心肠,日后一定能有一番造诣。”

    许苗茵笑道:“那是师父教导有方,自古名师出高徒。况苗茵愚钝,恐辱没师父盛名呢。”

    “油嘴滑舌,”惠恩师太白了苗茵一眼道,“为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远不及你呢!只怕你日后青出于蓝,成就远在为师之上。”

    苗茵被师父赞许,笑而不语。惠恩师太却脸色斗转,道:“这一路上,你行医救人,可谓妙手回春,技艺超群。至于奇门遁甲,已不在为师之下。如今师父已然没有东西可以教你。”语毕,连连叹气。

    苗茵隐约中可以感受到一丝曲终人散的悲凉,道:“师父博闻强识,德高望重,苗茵倾此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苗茵愿永远追随师父。”

    惠恩师太淡淡一笑,却是无限惆怅,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你尘缘未了,如何能与我这老尼相伴终生?”

    一句尘缘未了,却惹得心绪烦乱,情思扰扰。许苗茵不禁又回忆起与梁文真的点点滴滴,忆往如昨,历历在目,情之深深,念之切切,苗茵不觉潸然泪下,一把抱住惠恩师太,哭喊道:“师父,师父。”撕心裂肺,凄凄惨惨戚戚。

    惠恩师太也抱住苗茵,轻抚她的背,道:“好了,为师要继续云游四方,求法证道。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师父所教授的功夫、技艺,万不可忘却,这才能保得你万全。”说时推开许苗茵,从袖中拿出一本蓝皮线装书和三个锦囊。

    “这本《惠恩心迹》是我对毕生所学的总结与思考,现在送与你,再将这三个锦囊与你,若遇到危险情况,你可拆开其中一个。”惠恩师太道,“记住,若非情况紧急,万不可随意拆开,且一定要按照红、黄、蓝三色,依次拆开。”

    许苗茵悉心听着师父的叮嘱,将那书与锦囊收好,与惠恩一道行了些路程,便各奔东西。临别了,惠恩又将一张纸条塞给许苗茵,扬长而去。

    那纸条上却是:“神女有梦,痴汉多情。三聚三别,缘由命定。送炭雪中,情定东京。”那纸条分明是说,梁文真虽然多情,但对许苗茵是真心实意。命中注定有缘,却要经历多次相聚和别离,最后定情之地当是在东京。

    许苗茵看了纸条,百感丛生,不由泪如雨下。回忆翻江倒海,往事追悔莫及。若不是一时气不过,或许如今自已已经与情郎双宿双飞了,亦未可知。或然,只有给他一时的失去,他将来才会珍惜。一切都是宿命,世上谁又能料定。

    断章句,话分两头。这一日,梁文真正在看清河传来的捷报。信上说,那青蒿液一经试用,挽救了不少疟疾患者的性命,在清河声名鹊起。许良应势自作主张,开了药店,生意风生水起。大夫又根据中医理论及临床观察,将青蒿液作为处方中另服的药,卖得火热。

    许良来信,却是要梁文真为青蒿液起草使用说明,并定下名字;然后为扩大生产出谋划策。

    梁文真正寻思此事,却听得门咚咚作响,便道:“请进。”吱嘎一声,却是许凡火急火燎入内,道:“梁哥哥,刘玉大哥那边传来消息了。”说完不住喘着粗气,将一封信递给梁文真。

    梁文真迫不及待接了信,却是:“梁大哥:在下依你所托,留意大理寺发往阳谷的公文。多日打探,不得音讯。如今得了消息,今日一早,知府收到公文一封,乃从大理寺发往阳谷,应明日即行发往阳谷。刘玉书。”

    梁文真看了那信,掐指一算,明日便是文书抵达之日,招来众人商议。许凡、蒋兆、韦宁、岑然都到场了,白玉娇、华素梅是梁文真的贴身丫环,自然紧跟服侍。

    “明日公文即将抵达阳谷,”梁文真道,“上次既已定下偷梁换柱之策,以作缓兵之计,但具体如何策动,倒是诸多不全啊。”

    “这第一要务,便是要定好那劫夺公文之所,”韦宁道,“如今知了时辰,算是得了天时;选对位置,便是得了地利;策略得当,又得人和。必是万无一失。”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我等曾长期在清河阳谷之间调运玻璃。这最佳之所,窃以为当是景阳冈。”岑然道,“这岗上人烟稀少,茂林修竹。一来掩人耳目,二则容易埋伏。”

    “正是正是,景阳冈确实是首选位置。”蒋兆道,“说道景阳冈,我倒是生了一计。”蒋兆一介武夫,如今灵光一现,却卖起关子来。

    “蒋大哥你倒是说啊,”白玉娇嗔怪道,“如今时间紧迫。大哥卖的甚么关子呢。”

    蒋兆不好意思,摸摸脑袋,道:“这武松景阳冈打虎,已然是家喻户晓。我们就借着猛虎重现之名,做那劫夺公文之事,各位看此事如何?”

    众人深以为然,又将个中细节与人员调动做了一番细致策划,算是敲定主意。

    是日黄昏,那派送公文的差人,行将过景阳冈。梁文真一行早已经与方琴碰了头,将种种事宜暗中做了调整。

    夕阳西下,丛林相掩,遮天蔽日。那送信差人,在不分明的光线下行路,急切切,忙匆匆,心中忐忑,有如万只蚂蚁在爬着。

    突然,闻得猛虎啸啸,灌木抖动,那人念及武松打虎的故事,想到又有猛虎出没,一个踉跄倒地,起身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要在此丢了卿卿性命。几个呼吸之间,一头吊睛白额大虫猛扑上来,差人吓的腿软,跌坐在地。差人定睛再看时,模糊中那大虫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到了眼前,差人一时肝胆俱裂,惊叫一声,就此昏了过去。

    大虫人立起来,却是梁文真门下叫李云的,扮了只逼真的大虫,把差人活活吓昏。梁文真从树丛中出来,从那差人身上取出书信,挑出其中一封落款大理寺的,拆了细看,果然正是要将入了奴籍的潘金莲,调至东京教乐坊之文书。

    将公文塞回信封收好,梁文真示意众人出来。“不如砍杀了这差人,官府也未必查究得出来。”汤驰道。“不可,我等不是剪径的强盗,不许胡乱杀人,再说,人家也不见得是个恶人,奈何动不动就要人性命。是我梁文真的朋友,就不能胡乱杀人,否则就不是我的朋友,并请离开我梁府,大家切记。”汤驰听了,一阵羞愧。其他人等谨遵号令,不敢有违。

    “走吧,差人自然会醒来,不碍甚么。”,梁文真得了文书,便与众人一路高歌,打道回府。

    调离潘金莲的公文已被劫走,只怕阴谋之人并不会甘心就此罢休,接下来事情又将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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