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马超不禁眉头一皱,望向钟繇的目光越来越是复杂,这钟会本质上就是司马懿的翻版,只是没有司马懿那样能忍而已。

    而作为这种荆棘人才的拥有者,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后人无能,像曹操英雄一世,能够让马司马懿憋成忍者神龟,可其子孙无能,一个强大的曹魏王朝最终成了他人嫁衣,马超通晓历史,当然不希望自己步其后尘。

    不过,当马超看到钟繇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时,马超便知道自己想多了,毕竟,钟繇愿不愿意投入己方阵营还是个问题。

    抛开脑中杂念,马超当即向钟繇问道:“某素闻钟元常眼光独到,通晓大势,不知我马孟起可入得先生法眼?亦不知我凉州可成大事否?”

    此言一出,钟繇当即一愣,他原以为马超会直接出言招降于他,从之,则以礼相待,拒之,则有刀兵之祸。

    略一思虑,钟繇当即答道:“马将军武勇冠绝西凉,晓兵法,知战阵,统军多有胜绩,不过,马将军心思单纯,性情易激,重兵事而轻文事,可为一军之统将,而难成霸业之主!”

    马超闻言,目光当即一冷,这钟繇说话还真是不给面子,心思单纯,不就是易被人使计诈骗么?性情易激,不就是脑袋常常发热,容易冲动行事么?重兵事而轻文事,不就是恃勇斗狠,不识用人之道么?

    尽管钟繇对他的评价,很大一部分是基于昔日马超本尊的一些作为,总得来说,还算中肯,不过,听在马超耳中,还是有一些刺耳。

    钟繇暗暗将马超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又道:“凉州军兵强马壮,骁勇善战,然而,凉州内乱多年,百姓疲弱,钱少粮缺,可守于内,而不可战于外,且国贼董卓之例在前,关内世家对西凉军甚忌之,甚恨之!”

    听到钟繇谈及凉州成事之难,马超当即眼眸一亮,先前眼中的一丝不喜完全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凉州疲弱,虽兵强马壮,却难以久战,且凉州军因董卓事件,极易遭到关内世家排斥,这一直是困扰马超的一个心病。

    若不是有秦国崛起于雍凉而席卷天下的先例,马超还真对自己以雍凉为根基,与曹操、刘备、孙权等枭雄扳手腕,缺乏信心!

    看着下方侃侃而谈的钟繇,马超眼中闪过一丝热切,随后又道:“元常先生所言有理,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钟繇闻得此言,当即又是一愣,眼下他与马超处于敌对阵营,可马超却让自己给他排忧解难,这算什么事。

    想起自己心中未了的宏愿,想起曹操的枭雄之资,与对自己的看重,钟繇缓缓闭上眼眸,似乎内心正在做着极为艰难的抉择。

    马超见状,知得钟繇心中有着执念,也不管钟繇是否在听,又是言道:“超曾与众文武探讨凉州如何争雄天下之事,成军师有言,当应连江东孙氏,防中原曹氏,伐东川张鲁,吞西川刘璋,困荆州刘备,超深以为然,不知元常先生意下如何?”

    此言一落,钟繇脸庞一抽,眼睛倏然睁开,一丝惊意随着华光迸射而出,但很快又是平复下来。

    马超见钟繇如此反应,顿时眼眸一亮,同时也知得眼下未到收服钟繇之良机,遂命侍卫将钟繇带下,好生照料。

    本来,马超还想招来张颌,一并劝降,但想到张颌的家小还在许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先命成公英挑选一队精干士卒,偷偷潜入许都,设法将张颌以及钟繇家小带回凉州,再做打算。

    成公英闻令,欣然应诺,就在马超准备散会时,成公英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马超见状,当即问道:“不知军师所忧何事?”

    成公英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扑通跪地而道:“主公,英有一事相求,万望主公恩准!”

    “哦,不知军师所求何事?先起来说话!”马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道。

    成公英摇了摇头,毅然道:“若主公不先恩准,英便长跪不起!”

    此言一出,立于左侧首位的庞德,当即怒声喝道:“成公英,你放肆,为人臣子岂可胁迫主公?!”

    成公英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连磕头告罪,但并没有放弃对马超的请求。

    马超凝神一思,想到韩遂被曹操软禁在长安,便是明悟,当即向成公英问道:“军师所求之事,可是与韩文约有关?”

    成公英重重叩了三叩,恳切而道:“前番旧主韩文约受曹贼蛊惑,坏了主公大事,望主公看在昔日情面,饶旧主一命!”

    此言一出,阎行等金城一系将校,亦是跪地相请,庞德见状,当即又是怒道:“你等既已降于主公,就该以主公马首是瞻,岂可为旧主谋利,莫非你等是要造反耶?”

    金城一系将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连连叩首,疾言解释无造反之心。

    马超冷冷地瞰视着堂内众人,一言不发,脸上不见喜怒,对于韩遂,马超说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韩遂此人,老奸巨猾,野望蓬勃,且在凉州有着极高声望,若马超放过他之后,其仍然有心与马超作对,定成马超心腹之患。

    从这点来说,直接干掉韩遂,可以算是防微杜渐,斩祸根于源头!

    可问题是,眼下马超势力中,金城一系有着巨大影响力,若马超干掉韩遂,虽不至于引起金城一系的叛乱,但也会在成公英、阎行等人心中留下隔膜。

    从这点看,放过韩遂,施恩成公英、阎行等金城势力,亦是妙处良多。

    一时间,马超陷入沉思,反复权衡两者利弊,约莫一刻钟后,马超心中有了决断,只听马超朗声而道:“凉州已定,容不得再生祸端,我嘱意让韩文约暂居长安,多赐金帛宝器,丝绸锦缎,仆从美婢,以养天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成公英、阎行等金城一系将领,最担心马超为免祸患,径直将韩遂斩杀,马超此策虽仍有软禁韩遂之意,但韩遂至少无性命之忧,且韩遂年事已高,安养天年或许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成公英、阎行等金城一系将领,眼含感激,重重叩首,齐言马超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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