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极大典结束,时间又是眨眼之间到了下午,李修远在百官的拥护和浩浩荡荡的队伍随行中乘坐龙撵回到了乾清宫里。太后和皇后等人早已焦急的翘首等候在宫门外,一看到皇帝的龙撵,原本着急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恭喜陛下,终于继承大统了。你皇祖父和父皇有知,定然深感欣慰。”李修远一下龙撵,太后便拉住李修远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

    “母后放心吧,儿臣不会给祖宗脸上抹黑的。”李修远沉声说道。

    “恩,那就好。母后相信你。”太后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拉过皇后马玉洁和余月滢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母后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以后皇上就要靠你们来照顾了。记住了吗?”

    “母后,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马玉洁见太后情绪有些低落,兴许是想起了早已亡故的太子朱标,连忙好生安慰道。

    “太后,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陛下的。”余月滢望了一眼皇帝,直接态度坚定的点头道。

    “母后,今天是儿臣的重要日子,就不说这些话了吧。来,屋里坐。”李修远虽说与太后非亲非故,但如今自己占着他儿子的身份,又日久生情,听到两鬓已有些发白的太后突然如此感慨,心中不由也有些戚戚然。很想好好安慰一下她,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回首往事,难免会有诸多感慨,尤其她丈夫太子标可谓一生郁郁不得志,才四十就扔下孤儿寡母撒手而去,这么多年来,她含辛茹苦的将儿子抚养到这么大,可以说她之所以还能坚持着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她把自己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儿子身上。如今儿子终于举行登基大典,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算是了了丈夫生前的遗愿,她唯一的心愿也完成了,心中再无她想。但孩子身,母亲心头肉,心里虽然没了牵挂和遗憾,她却又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心头肉被人硬生生剐走了一般。如此复杂的情绪下,自是难免突然有些多愁善感的感伤。

    “好,那母后就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明日皇上还要和月滢成婚,又是一桩大喜事,母后心里高兴呐。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都进去吧,好好聊聊。”太后笑逐颜开,两手一左一右拉着皇后和余月滢的手向东暖阁里走去。

    “陛下,魏国公徐辉祖求见。”李修远正准备跟进去,一个年轻的太监忽然走到吴亮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吴亮才凑到李修远耳边小声道。

    “徐辉祖?”李修远愣了愣,转头望了一眼东暖阁里的众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对吴亮道,“你让他到云台候着吧,朕随后就到。”

    “是,陛下。”吴亮领了命,当即告退。李修远则走进东暖阁中,微笑着对太后、太皇太妃、皇后和余月滢四女说道:“母后,儿臣还有政事要办,就暂时不陪母后了,玉洁、月滢,照顾好母后。”

    “恩,去吧。虽说不是第一天当皇上了,但如今已经登基,国事只会更加繁忙,有儿媳妇们陪着,哀家就足够了,你就不用惦记着哀家了。只是龙体重要,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有什么琐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办吧。”太后摆摆手,示意皇帝不用在乎她。

    “恩,那儿臣去了。”李修远点点头,视线在太皇太妃、皇后马玉洁,以及余月滢三人身上稍稍驻留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云台是宫中另一个皇帝办公的地方,先帝朱元璋在世时,也常在云台和大臣们商讨国家大事,只是到了李修远当皇帝之后,李修远就很少再来这里,而是在东暖阁里头。

    “怎么了?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李修远驾临云台后,发现身材挺拔一身英气的徐辉祖正站在云台边上低着脑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竟然连自己一行人来了都没发现,不由疑惑的问道。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辉祖心中正在思考着,精神有些恍惚,陡然听到李修远的声音,蓦然吃了一惊,慌忙躬身跪拜道。

    “是在担心北平的事?”李修远坐到被铺上了一层软垫的石椅上,身边的吴亮立刻从一名跟随的内侍手中接过一盏茶壶,再取出杯子给皇帝斟满一杯,李修远惬意的抿了一口,望着眉宇间有些愁绪的徐辉祖,淡淡的问道。

    “是的,陛下。”徐辉祖自知自己的心事根本瞒不过聪明睿智的皇帝,当即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当官的本事越来越高,心机也越来越深,但不知为什么,每一次面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将近一半的年轻皇帝,他却总有种红果果的无所遁形的感觉。是以他从不在皇帝面前隐瞒自己心中的任何想法和打算,就连以往自己凡事都想在别人身上动点心机以便为家族谋点利益的想法都没有。

    前日和黄子澄等人在东暖阁中商议削藩大事,黄子澄故意针对自己冷嘲热讽,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只怕早就发飙了,只是皇帝在场,即便自己心中恼怒,却不得不乖乖的忍气吞声。因为他知道当今皇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在无形之间,仅凭那自然而然发散出的凛然气势和三言两语就说的你服服帖帖老实的跟个小绵羊似的。

    黄子澄仗着自己曾经是皇帝的老师,在他人面前当面给自己难看,皇帝不就凭着几句话让他不敢再吭声了吗?

    说起来,徐辉祖自认为,在满朝文武中,或许只有皇帝一人明白,自己究竟对皇帝有多忠诚了吧。如今别看他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徐达的儿子,又是大明顶顶的魏国公,位高权重,得享无数荣华富贵,但在知情人如黄子澄等执意削藩的一众顽固士子眼中,实则是一个完全随时有可能就突然叛变的可疑人物,因此他如今的日子其实过的十分煎熬,冷嘲热讽更是少不了。可以说,他现在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皇帝的大腿,竭尽全力的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得到皇帝的认可,其余大臣即便哭着喊着请求皇帝不能相信自己,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保住他。好歹怎么说,他也是堂堂魏国公、名将徐达的后代,利用价值还是不小的。

    不是有一句话说,如果你被人利用了,那就说明你还有价值,如果别人连利用都懒得利用你,那你就是一文不值。

    徐辉祖坚定的相信这一点。而且有时候危机完全有可能转变为自己获得成功的机会。就比如此次,自己因为是燕王王妃的哥哥而遭到了其他大臣的怀疑和猜忌,但只要皇帝相信自己,自己又利用把握的好机会,顺利将朱棣铲除,那到时自己不仅可以洗脱嫌疑,甚至还有可能永享荣华。

    当然了,到了那时候,恐怕自己也将不得不背上一个为了自己一人的荣华富贵而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骂名吧。唯一的期望便是靠皇帝替自己翻本,在这些骂名出现之前,先给自己奖赏一个为了‘忠君爱国’的大义而灭亲的光辉形象。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总是有胜利者书写的。这个道理便在此间将得到足够的证明。

    “担心什么?你怕燕王怀疑你?”李修远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是的,陛下。”徐辉祖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道,“燕王性喜猜忌,几乎可说除了臣妹之外,他都不会百分百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微臣久在京城,虽与燕王府偶有联系,但微臣毕竟是陛下的臣子,燕王定然不会放心微臣。所以微臣只怕此次北上北平,不仅徒劳无功,甚至有可能一去不复返。”徐辉祖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呵呵,放心吧。”李修远摆摆手,示意徐辉祖大可放心,“燕王此人,朕甚少与他相处,但他的为人朕还是知道的。朕从未奢望过你能获得他十足的信任。”李修远说着,瞥了眼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的徐辉祖,无声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应当要学会换位思考。当你在忧虑自己是否能够获得燕王十足信任之时,燕王也在犹豫也对你相信几分。因为你是我大明的魏国公,倘若他能得到你的一臂之力,那么他成功的机会无疑就要大上几分。所以他需要赌,也只能如此放手一搏。赌博永远只有五分的机会能够获胜,只要你向他展示了你自身足够的实力,就必然能获得他一定的信任。”

    “朕也不要求多,只要你能获得他五分的信任,他就必败无疑。”李修远胸有成竹的说道,“朕此次之所以让你带朱高炽前往北平,就是特意让你送个彩头给他。让他明白,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之上,你这个魏国公还是有能力做到他这个燕王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明白吗?”李修远说着,若有深意的深深看了一眼徐辉祖。

    “陛下圣恩,微臣惶恐。”徐辉祖一听这话,心里忽然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慌忙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别看皇帝方才说话不紧不慢的,好像只是如此随口说说,但皇帝话中提到的‘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你这个魏国公还是有能力做到他这个燕王所不能做到的事’这句话,表面看似在赞赏自己,实则是在试探和警告,因为他所能办到的事是皇帝特准的,否则别看他这个魏国公看似名头响亮,一旦违背了圣意,那就连京城的城门都别想走出去了。

    想来皇帝也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吧,担心自己一旦出了京城上了北平,就转投向了朱棣,所以皇帝才会借此机会敲打自己一番。徐辉祖心中默默的想了想,牙齿咬了咬嘴唇道,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争取获得燕王的那五分信任,绝不辜负陛下的圣明。”

    “那就好。一个人的一生当中,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两类事情。而能做的事情里又分为能做得到和做不到两种。在朕以为,只要是自己能做的,首先就要认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到,否则就永远没有成功的那一天。朕相信,以你的能力,断然不会让朕失望。”李修远如长辈教诲晚辈般对徐辉祖悠悠的说道,“至于你的妹妹,放心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妹妹跟了燕王,就是燕王的人,夫妻同心,即便尔妹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朕今日就向你保证,看在你对朕的一片赤胆忠心上,定不会为难她。”

    李修远自是知道徐辉祖心中其实一直担心的并非是他能否获得朱棣的信任,或者是北平一行的计划能否成功,而是他中山王府唯一的妹妹是否能够最终保得平安无事。只不过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始终没将这问题提出来,李修远便成*人之美,自行把他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多谢陛下成全。微臣定会不遗余力将计划完成的。”徐辉祖得到了皇帝明明白白的保证,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当下感激涕零的说道。

    所谓的计划,就是燕王朱棣妄图将他的两个儿子弄回北平,皇帝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让魏国公徐辉祖带着二子之一的朱高旭回转北平,世子朱高炽则留在北平继续做人质。至于徐辉祖,则将借着到北平的机会,暗中联系驻扎在京城周边各地的军队和北平指挥使,命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北平的燕王府周围随时待命,到时徐辉祖再送上几份有关于京城的情报,然后假意投诚,劝服燕王朱棣造反。同时徐辉祖也身兼重任,暗中查探燕王府的动静,只要燕王一动手,或燕王假借征战北元余孽实则招兵买马壮大自己实力的证据被查到,待命的部队就立刻将整个燕王府上下擒住。

    这一招有一个名头,叫做赶鸭子上架。你不造反,为了杀你,为了借口,我就偏偏要逼得你不得不造反。只要你一沉不住气,乱了分寸,就将注定你失败的结局。

    知道中国数千年历史上的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是怎么死的吗?

    很多人都以为是胡惟庸自己野心太大,妄图造反篡位,接过最后却被一代雄主朱元璋灭了满门。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个由胜利者书写的为了维护皇帝的名誉而特意编造出糊弄世人的一个虚假故事罢了。

    以朱元璋的睿智,以胡惟庸这个丞相的能力,无论是两人中的哪一个,朱元璋是绝对知道胡惟庸不可能会造反成功,而胡惟庸则根本连造反的心思都没有。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时时刻刻愿意为民做主奈何无论任何事情都偏偏喜欢亲力亲为的皇帝,所以他这个总揽朝廷事务的宰相,无疑成了皇帝行事风格的阻碍物,从而也就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

    但是胡惟庸没有犯错,即便犯了错,那也只是小错误罢了,根本罪不至死,退一万步说,即使胡惟庸真的触犯法律被判了死罪,最后被朱元璋处死了,说带底那也只是死了一个胡惟庸罢了,后面还会继续冒出无数的张惟庸、李惟庸成为宰相,一样会挡住朱元璋的路。

    所以朱元璋需要一个最简单,也最彻底的办法,逼胡惟庸造反,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连带着,朱元璋便可以借着这一件胡惟庸造反的事情大做文章,说丞相这个官职如何如何不好,对国家危害有多么多么打,然后朱元璋便可圣旨一下,轻轻松松的废除掉在中国已有千年历史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揽朝廷各大衙门事务的宰相。

    所以最后胡惟庸被逼的‘造反’,满门被抄斩了。可怜他一个宰相,虽然在历史上留下了‘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宰相’的厉害名头,实则只是一个心里连造反念头都没有就已经被冠上‘造反’名头而死去。

    一样的,大明开国大将蓝玉的遭遇与胡惟庸如出一辙,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便是李修远从当前皇宫中留下的各种资料里头发现的蛛丝马迹才发现的秘辛所在,这些发现也让李修远更加确定:历史其实就是一个谎言,一个由胜利者编造的足以迷惑欺骗后世千万世人的谎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当真是千言万语也无法说的清楚的事。

    如今,李修远把朱元璋曾经使用过的招数故技重施到了燕王朱棣身上,身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十余年的徐辉祖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时,亦不由暗自为皇帝那可怕的心机而心惊胆战。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只不过是二十一岁的黄毛小子,竟有这般在谈笑之间将他人置于死地的谋略和心智,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如果哪一天皇帝把这一招也用到了自己身上,那徐辉祖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

    至于当时在场的朝廷大臣们,听到皇帝说出这个计划之时,亦不得不心惊不已,默不作声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无疑是一件相当艰巨的任务,不成功便成仁。他们还没活够,哪愿意就这么乖乖的送上门。且唯一有希望办成此事的,也就只有徐辉祖一人,既然皇帝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到了徐辉祖身上,纵然黄子澄仍对徐辉祖有所猜忌,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个人成见。

    “这次北平之行,朕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李修远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着眉头,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双眼疑惑的徐辉祖,沉吟道,“朕需要你去替朕把一个人救出来。”

    “昌盛,当年侍候朕左右的司礼太监昌盛,后来由于朝臣反对,朕将他逐出了皇宫。只不过事实上,朕让他去了北平。已经许久没消息了,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朕当年曾赐予了他一枚免死铁券,想来朱棣胆子再大,再没有公开造反之前,还是不敢杀他的,最多只是把他私自关押折磨。所以朕此次意欲让你把他救出来。只不过此事乃是机密,不可让闲杂人等知晓。你可办得到?”李修远看出了徐辉祖的疑惑,当即解释道。

    “可是那因会识字而被陛下驱逐出宫的司礼太监吴亮?”徐辉祖自是知道吴亮的,但吴亮只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若非他是侍候皇帝的内侍,徐辉祖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是记住他的名字了。只不过吴亮被驱逐出宫已有数月,徐辉祖对他的样貌已有些记得不大清楚,因而有此一问。

    “恩。正是他。”李修远肯定的点点头,“虽是一个不入流的太监,但却比朝中一些所谓的忠臣更对朕忠心耿耿。若非当时朕即位时日不久,也尚未正式登基,朕又怎会轻易允了那些愚蠢顽固之臣的所谓谏言而将朕的真正忠臣驱逐出宫。”李修远谈及此事,脑中不由想起了当时在奉天门上,一些朝廷大臣以朱元璋的祖宗之法的名义向自己谏言,要求把吴亮驱逐出宫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或许是因为自负和自信,又或许是因为皇帝当的久了,习惯了九五之尊掌握世人生死的皇帝权利,李修远有时候并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决定和他做的事指手画脚。所以李修远自从习惯了皇帝的身份以后,便一直表现的相当强势,如此一来,谁还敢在他跟前来那一套虚伪的谏言。

    都说官场是一个极讲究辈分、资历、后台以及站队的地方,确实是如此。正如西游记所告诉我们的,有后台的妖怪全被接走了,没后台的妖怪全被一棒打死了。现实官场与此毫无差别。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吴亮救出来的。”徐辉祖在脑中大致谋划了一下,觉得此事有一定的成功率,便向皇帝答应道。

    “恩。路,朕已经帮你铺好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李修远语重心长的说道。对于徐辉祖,李修远心里其实有时候也挺矛盾的,因为他并不像在徐辉祖面前表现的那么百分百相信徐辉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固然能让下属心中感动不已,也是诸多成大事者的成功经验之一。但这句话实际上却是需要时刻都担负着一定的风险的,而且这风险有时候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李修远本是一个心思比较单纯的人,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他也一直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来行事,但随着做皇帝的时间遇久,所经历过和看到过的事情增多,他便慢慢的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疑人要用,用人要疑。”这才是帝王心术中的又一精髓所在,只有秉承这条原则,一个皇帝才能长久保证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落到一朝失败就永无翻身之日的杯具境地。

    “微臣肝脑涂地,定不负陛下重托。”徐辉祖见皇帝说的如此郑重,当即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心情有些激动的如同发誓一般语气坚定的说道。

    “恩。那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待过了明日朕与月滢的大婚,你就立刻带着朱高煦前往北平。”李修远想了想,觉得事情基本已经都定下来了,便挥手让徐辉祖退下。

    “是,陛下。”徐辉祖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弓着身子向外后退而去,但正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皇帝突然又开口道。

    “如果劝服朱棣造反不成,不妨将目标转移到朱高煦身上吧。他只是一个郡王,只要朱高炽一天不死,他就永远没有成为藩王的机会,所以朕会一直保证朱高炽在京城的性命。而你,就得利用朱高煦对权利的**和野心,促使此计顺利完成吧。燕王很疼爱朱高煦的,而且超过对朱高炽的疼爱。”李修远瞥了眼徐辉祖,又转头望着云台外随风飘摇的绿叶,轻飘飘的说道。

    “目标转移到郡王爷朱高煦身上?”徐辉祖听到皇帝提起朱高煦的名字时,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刻想通了皇帝话里的意思,神色不由一凛,心中颤了颤,慌忙答道,“微臣明白。”

    这又是一条毒辣却有效的计策。徐辉祖在心中黯然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想着。当一个臣子侍奉的是一个精明到了神人皆惧的地步的皇帝时,徐辉祖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该为自己庆幸还是该为自己默哀了。

    “去,把都察院都御使袁泰叫到宫中来吧。”待徐辉祖走后,李修远深邃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转头对身后的吴亮说道。

    不能把一堆鸡蛋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帝王心术之一,也是李修远坚持的行事原则之一。所以除了徐辉祖,他还另外准备了那个心狠手辣的都察院都御使袁泰。

    [倾情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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