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你众是何意。”徐辉祖甩袖擦去眼角泪痕,线几小善的盯着袁泰冷然问道。

    “国公爷,本官只是在履行份内职责而已。”袁泰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郡王今年不过十四,尚少不更事,若真有什么小错,只需教导一番便是,袁大人此举怕事小题大做了吧。”徐辉祖继续步步紧逼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十五岁时便已承掌皇太孙之个,以身表率天下。郡王一为皇室宗亲,二为燕王之子,言行举止俱皆关系皇室颜面,旦有失仪丧德,则国体受损,天颜蒙羞,亦即我大明万千臣民蒙羞。莫非国公爷要以郡王岁小而弃国体天颜而不顾?本官倒想再问问国公爷,您此番为郡王开脱,欲置我大明亿兆苍生于何地?又置君父于何地?”

    袁泰目不转睛的望着徐辉祖,不咸不淡的反问道,言辞之中毫无畏惧之色。末了,他又转头对皇帝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贤臣小人,难逃法眼。若百官质疑,微臣愿致仕归隐山林,以示微臣对君父之耿耿忠心,愿陛下成全。”说罢,袁泰又磕了个响头,然后静静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袁大人,你”徐辉祖没想到这袁泰还真跟自己死磕上了,最后竟然还提出要以辞去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忠心,神色不由一怔,转头望着皇帝,似是想从皇帝脸上看出个究竟。

    要知都察院左都御史如今乃是位极人臣的朝廷一品大员,更是执掌朝廷喉舌的都察院掌门人,可谓位高权重,放眼满朝文武,不知有多少人都时时刻刻眼红的想要坐上这把椅子。如今袁泰却仅仅只为了弹劾郡王,宁愿舍弃这么一咋小一品大员的官职,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大的让在场众人都不禁膛目结舌的死死盯着袁泰。

    徐辉祖今天在朝堂之上的表演并没有和皇帝进行过沟通讨论。一切任由个人自由挥,在袁泰出现之前,一切尚在掌握之中,两人也配合的极为默契。袁泰网出场时,徐辉祖虽不知他是否是皇帝暗中操作的棋子,但一切迹象表明,袁泰的行为与自己的表演,两者目的是完全一致的,因此他网刚还在心中暗自赞叹此人天生就是一个表演家,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却完全符合他都御史的身份。

    但方才袁泰的这一番说辞,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其性质之严重,俨然已出了满朝文武百官们敢想象的意料之外,更不是单单他一个国公爷可以干预的了。

    难道这也是皇帝故集让袁泰这么做的?徐辉祖心中下意识的冒出一个想法。

    只是皇帝始终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自然也难以揣测其心中所想。徐辉祖的疑问只好搁置在心里。

    原本剑拔弩张的朝堂瞬间变得一片可怕的静默,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着皇帝最后的判决。

    李修远不动声色的眯眼盯着低垂着脑袋的袁泰,心中隐有一股怒火在燃烧。他让袁泰在朝堂之上借机弹劾朱高煦不假,让他自动辞职并自尽于家中也是千真万确,但却绝没有让他以辞职致仕的方式来达到弹劾朱高煦的目的。

    袁泰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借此机会在临死之前能保全甚至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名声。

    明朝言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每当他们弹劾某个朝廷重臣甚至皇帝时,谁受到的惩罚越重,谁在士林清流中的名望就愈高。为了这点小虚名,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比如“廷杖”文武百官,谁受过的廷杖多,谁的名声就大;而若是因为弹劾或向皇帝进谏而被满门抄斩甚至诛九族,那么他的名望就更高,甚至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好比历夹上被朱猪灭了十族的方孝孺。

    如今袁泰也正在以自己的行动忠实的贯彻这个思想。

    对于袁泰这番自作主张的行为,李修远心中自是恼怒无比,恨不得冲下去将他一脚狠狠踹翻。身为一个棋手,怎能容许自己布局的棋盘里出现不受控制的棋子?更何况李修远还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自然更难忍受这种人和这种行为生。

    其实认真说起来,袁泰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极为适合充当皇帝暗中操纵的刽子手角色。驾驻有方,则作用极大;驾驻无方,则徒增一名不受自己掌控的棋子。

    舍还是留?李修远在心中不断权衡利弊。

    “来人。”沉默半晌后,李修远叫道。

    “奴婢在。”昌盛小心翼翼的

    “立即着锦衣卫将郡王寻回,限期半日。”李修远掷地有声的命令道,“郡王朱高煦少不更事,言行有失,损及国体天颜,命其在国子监潜心修学,修身养性,直到三年期满。若敢私自踏出京城半步,以叛国罪论处。另,未免类似情况生,由翰林院拟旨,诏告天下诸王,所有王子尽皆赴京修学,但有不从者。盖以叛国罪论处。退朝。”

    李修远不容置疑的话音一落,当即一甩衣摆,脸色阴沉的起身离开御座,乘坐着龙辇转道回乾清宫,只留下尚未回过神来的满朝文武们目瞪口呆的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燕王世子朱高炽听到皇帝对于朱高煦所下达的旨意,心中实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苦笑。以朱高煦的个性,想让他认真学习,只怕比杀了他还难。

    且皇帝还明确警告,若他敢私自逃出京城,就以叛国罪论处,处罚之严重,几乎令听闻之人无不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尤其让在场众人惊诧的是,皇帝不仅要让郡王朱高煦留京修学,连其余诸王的王子也无一幸免。否则同样以叛国罪论处。从这一点上来看,众人都明白,皇帝这一次因为郡王朱高煦一事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的请辞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终究算是保住性命了。”朱高炽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强颜欢笑着喃喃自语道。

    “舅父已经尽力了。”徐辉祖轻拍着朱高炽的肩膀,怅然叹了口气道。虽然皇帝与自己定下的步步为营之策已经成功实现,但不管怎样朱高炽与朱高煦二人终究是自己妹妹的亲生骨肉。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他们受到任冉伤害,否则最伤心的还是自己妹妹。

    “舅父不必自责。若非舅父在朝堂之上为外甥据理力争,只怕结果更糟。高炽在此代父王及二弟谢过舅父。”朱高炽摇摇头,强自笑着朝徐辉祖躬身行了一礼,态度诚恳的道谢道。

    “罢了,罢了。你我舅甥,还需说这等客气话话吗?只愿高煦能够真的修身养性,免得铸成大错,连累燕王府上下。累了吧,先同舅父回府歇息再说。”徐辉祖摆摆手,抬头望着天边,感慨万千道。

    “但愿如此吧。”朱高炽也颌感叹。然后舅甥二人相偕着离开了皇宫。

    文武百官们也如潮水般渐渐散去,偌大的广场上,最终只剩下依旧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袁泰怔怔望着地面呆。

    当他看到皇帝在离开之时最后望着自己的那一眼中潜藏的诣诣怒火,袁泰知道,自己今天的自作聪明之举,很可能将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无论他内心多么后悔,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思及尚在家中苦苦等候自己的妻儿,袁泰心中不由一酸,两行热泪自眼眶中滚滚落下,低沉的呜咽之声,成为奉天门广场上唯一奏起的悔恨交响曲。

    “袁大人,皇上让您进宫见驾。”当袁泰如行尸走板般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坑抚上。

    “昌公公?”袁泰抬头望去。见是皇帝的贴身内侍,不由一怔,下意识的开口叫道。

    “走吧。”昌盛看着双目无神,神情黯然的袁泰,无奈的摇摇头,招招手叫道。方才皇帝尚未回到乾清宫,就立即冷冰冰的命令自己去传召左都御史袁泰时,他便已感觉到袁泰今天在朝会上的某些言行已大大触怒了皇帝。再联想昨日袁泰被皇帝召到东暖阁后失声痛哭的情形,更说明袁泰此行实是凶多吉少。

    在昌盛看来,无论是朝廷重臣还是宫中内侍奴婢,其实都是一个样,不管你位置多高,权柄多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伴君如伴虎,自古皆然。

    “昌公公,可否拜托你一件事。”袁泰一边跟着昌盛,一边说道。

    “袁大人无需过虑,一己之失,罪不及妻儿。皇上万天之仁,当不会责罚袁大人家人的。”昌盛自然知道袁泰想拜托自己的是什么事。但自己只是宫里的内侍,皇帝身边微不足道的小奴婢,无权无势的,再加上他向来行事小心谨慎,自然不想掺和到这些外臣的事里。

    “多谢昌公公宽慰之言。”昌盛的托词,袁泰一听就明白,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谢了一句,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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