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过了短暂的心理斗争之后,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正所谓欲盖弥张,有些事情还是不过于掩饰为好,否则反而是适得其反,取得反效果。

    电话那边传来了林部长的声音:赵兄弟啊,好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了,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有回答林部长的问话,而是直接道:林哥,你受委屈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想开点儿,想开点儿。

    林部长微微一愣,倒也随即缓和: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省下我跟你说了。我他妈的被人陷害了!哈哈,被人陷害了!乱了,全乱了。我的花边儿新闻,竟然都有人能搞的出来!

    他的苦笑令人心酸,令人同情。在我的印象中,林部长很少使用口头语,也很少怨责什么。

    我轻轻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哥是受了委屈。林哥,会平反的,一定会。

    林部长苦笑道:不指望了,不指望了。闲话少说,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瞧了一眼身旁的圣凤,她正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我,似是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我微微一沉思,道:方便,挺方便的。

    林部长当然能意会出什么,愕然道: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在----在家清休呢,你今天过来做做客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咱兄弟俩,是时候好好唠唠了。

    我听出林部长是话中有话,但还是推辞道:不了林哥。过段时间吧。最近实在是----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林部长道:怎么,看林哥现在下台了,瞧不起我了?

    我连忙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林部长道:那为什么就是请不动你呢?

    我支吾道:改天,改天我一定过去拜访。就这几天吧林哥。

    林部长道:那好,不勉强你。我等你。翘首为盼。

    我道:嗯。一定,一定。

    简单的对白之后,我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

    林部长这么急着想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又要试探我的身份吧?

    我暗暗苦笑,心里诙谐地想:也许是自己退役之前表现的太好了,凡是跟我比较熟悉的人,都不相信我会退役,甚至会联想到,我是由局长派出来执行什么任务的卧底……

    圣凤盯着我,面无表情地问了一问:“是林副部长?”

    我愣了一下,道:“你能听出他的声音?”

    圣凤道:“当然能!我最熟悉他的声音了,响亮,有力度,稍微有点儿沙哑。”

    我点头道:“嗯。是他。他现在需要安慰,需要安慰。想让我过去,但我哪里有时间?”我叼上一支烟,顺势瞟向车窗之外。

    圣凤道:“你应该去。也许林副部长会-----会给你透露很多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他联系你,肯定是别有用心。你可得小心点儿,免得让陈富生知道了,怀疑你是-----哈哈。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捏着鼻子大气凛然地道:“怀疑就怀疑呗,谁怕谁?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赵龙没有对不起陈先生,也不会做对不起陈先生的事。”

    圣凤将了我一军:“你跟林副部长这么亲密,难道还不是对不起陈先生?”

    我感慨道:“没办法!在部队的时候就有的交情,总不能一刀就断了吧?该应酬还得应酬,该交往还是得交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虽然下台了,但是对我也许还有用处。”

    圣凤逼问:“这么说,你对林副部长的印象,并不好?你一口一个林哥地叫着,只是把他当成是一个-----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我道:“我可没说。”

    圣凤威慑道:“小心我在林副部长面前告你的密!”

    我坦然地道:“随便啦。我无所谓。我现在只认钱,只认利益,不认人。谁给钱我就跟谁近,当然,跟钱最近。”

    圣凤道:“你的演技太好,你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我捏着鼻子笑道:“我一直很真实,但更现实。”

    圣凤冷哼道:“别在我面前装深沉!赵大队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现在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以后想承认可就没机会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反问道:“花教官何出此言?”

    圣凤狠狠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当你后悔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你是一个----一个怕死的懦夫。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安全,还在拼命地掩饰,掩饰来掩饰去,我真担心你会----你会真的成为国家的罪人!”

    我淡然一笑,故弄玄虚般地道:“我承认,我怕死。但我不是懦夫,更不是什么卧底。花教官,你肯定认错人了,劝你还是另寻高人吧,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圣凤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林副部长现在都这样了,你还笑的这么开心!你-----”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猛然推开车门,愤愤地钻了下去。

    但是她刚刚下车便重新返了回来,利落地坐上驾驶座上,愤导愤地道:“该下车的人是你,不是我。这是我的车。”

    我‘哦’了一声,推开车门,转而对圣凤道:“路上注意安全!别超速,别违章,年前交警查的严!”

    圣凤皱眉道:“赶我走?”

    我道:“随便。你要想留下也可以,我不反对。这么大的大队部,容得下你。”

    圣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怒道:“还留什么?有什么值得我留的?拜拜了您呐!你真是个难伺候的角色。”愤愤地一按喇叭,启动了车子。

    我苦笑道:“你什么时候伺候我了?”

    圣凤道:“我不伺候了还不行吗?拜拜。”

    没等我关上车门,她便率先缓缓起步。

    我狠狠地一关车门,目视圣凤驱动车子疯狂地加速,远去。

    再叼起一支烟,我平定了一下忐忑的心情,不由得对圣凤的此次来访做出了更深入的揣测。

    她今天的表现,令我有些心有余悸。在此之前,我对她所谓的卧底身份持排斥态度,但是今天她这番表现,却让我半信半疑。

    我试着将她今天的那番话一一分析开来,更多的疑问,便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尤其是她那真实的眼泪,不像是装出来的,那是一种无奈且悲切的表现,那是一种感情与希望的自然流露。

    我该怎么办?

    是全然不信,还是宁可信其有?

    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

    不得不承认,在对待圣凤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显得过于优柔寡断了一些……

    (二)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慌乱之中我又想到了由局长。

    是不是应该再向他请示一下,请他拿个主意?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竟然是如此拖踏,甚至是没有主见。但是毕竟事关重大,我又怎能一个人独自消化掉,自作主张?

    走错一步,必将造成终生悔恨。

    但我试量了再三,还是没敢拨通由局长的电话。我害怕他又要埋怨我过于频繁地联系他,增加安全隐患。

    然而此种境况,我又怎能拿得了主意?

    无奈之余,我返回大队部开出了自己的车子,然后在马路上疯狂地飚了一通,在一处还算清静的地方停下车,左右眺望,确定无异之后,才强迫自己果断地拨通了由局长的电话。

    一天之内给由局长打了两个电话,我的确有些自卑,也有些心虚。

    但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

    待电话拨通,那边传来了由局长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我试探地道:老舅,最近出了些情况,想跟你反映一下。

    由局长苦笑道:不是刚通了电话么?又有什么情况?

    我道:今天刚出现的!那个自称是公安卧底的女教官又开始联系我了,今天她----

    由局长打断我的话,厉声道:不是跟你说过吗,根本没有什么公安卧底。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太优柔寡断了,我现在都在为你的安全担心!还是那句话,根本没有什么公安卧底,凡是跟你联系的,都是陈富生派过来考查你的!按照这个原则做事,难吗?不难。

    我解释道:老舅你听我说。今天花教官跟我透露了很多天龙公司的内幕,她还----还急哭了,不像是装哭。

    由局长微微一愣,随即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动动脑子吧。苦肉计你也相信?谁不会哭,谁不会装哭?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必须要慎重处理一下了,必要的情况下,你必须要在陈富生面前拆一拆她的台。要是你一直无动于衷的话,陈富生肯定会怀疑你了。

    我道:可是,今天花教官竟然---竟然告诉了我tl组织春节期间的恐怖行动计划,还有,她还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天龙公司就是tl组织的栖身之地,天龙公司一直借助于合法的外表,做了很多反政府反党的事情,甚至是破坏社会和谐稳定。

    由局长再一愣,追问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我道:提到林副部长的事情,她哭了。她承认林副部长是她的上线儿,并告诉我说,林部长的下马,都是tl组织故意设计的圈套。

    由局长微微一沉默,道:圈套,圈套,太多的圈套,哪个不是圈套?

    我不解由局长的感慨是处于一种什么心理,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老舅你不是一直想知道tl组织春节期间的计划吗,不想听一听?

    由局长道:你说吧,我听着。那个花教官是怎么说的。

    我道:花教官告诉我,大年初一,北京一些商界名流会在伊士东大酒店友好聚会,到时候,天龙公司会安排人去搞破坏。她就透露了这些。

    由局长逐句念叨了起来:伊士东酒店,又是望京?那不是你现在掌管的项目吗?

    我道:正是。

    由局长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我现在是半信半疑。我觉得圣凤她不像是陈富生的人,但是也不像是真正卧底。这正是我最矛盾的地方。

    由局长道:我告诉过你,不要过分地相信和依赖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你。

    我道:我知道。所以在这类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必须要征求您的意见。这不是儿戏,您经验丰富,多多指导。

    由局长略显不悦地道:又给我来一套!跟我还玩儿虚的?不过你也许是对的,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棘手。不过,把所有事情假设一下,你就很容易得到答案。

    我皱眉一愣:假设?假设什么?

    由局长道:你等一下,我换个电话给你回过去,我要你现在先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我一怔,道:我现在在车上,没问题。

    由局长道:你这么确定,自己的车子没有被动过手脚?

    我坚定地道:确定。我每天开车之前,都会仔细检查一遍。再说了,他们还不至于防范我到这种程度。

    由局长道:那就好。我相信你在这些方面的警惕性。

    由局长率先挂断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期待他再拨过来。

    也许是由局长的这番举动,更是让我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确切地说,我和由局长的通话都是加密电话,就连安全部的信号监视仪器都无法检测到我们的对话内容。由局长何必再多此一举,非要再换个电话打过来?

    疑惑归疑惑,我想由局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毕竟是一个谨慎之人。

    十秒钟以后,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挺出乎意料:#*00。

    电话那边传来了由局长的一阵轻咳声:咳,咳,咳。你接着说。

    我顿时愣了一下,这是由局长的声音吗?

    正疑惑间,由局长紧跟着解释道:是我。我只是加了一个改变声音的装置。

    我恍然大悟地道:您考虑的真周到。

    (三)

    我简捷地将圣凤与我的谈话一一向由局长陈述。

    由局长听后沉默了片刻,仍然道:假设一下吧,我想听听你的分析。大胆假设,现在咱们的通话绝对安全。

    我微微一思量,顺着由局长的思路道:假设,假设圣凤真的是公安部的卧底,而林副部长是她的上线儿。那么------那么这一点很容易确认,您跟林部长通联一下,就能知道答案。林部长现在都这样了,他肯定也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安插进的卧底成为黑户。您和林部长关系这么好,我觉得他应该能跟你进实话。

    由局长插言道:天真!真是天真!现在公安部陆续出事,你觉得老林还会信任我?他现在把每个人都当成是敌人。他是不会说的。

    我试探地道:不会吧?他要是不说,那他的人可就真的变成黑户了,到时候没人知道他(她),也没人接纳他(她)。

    由局长道:没人接纳还好一些,至少他能活着。要是被tl组织探听到了风声,确定了他是谁,那他就彻底没命了。说不定,老林现在把我也当成是假想敌呢。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可能再透露什么了。尤其是在遭遇了这件事之后,他会更谨慎。

    我点了点头,道: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不相信,林部长会不相信您。

    由局长道:现实由不得他信任任何人。明白?就跟你一样,你现在没有可信任的人,除了你自己。

    我道:还有您。您永远是我最信任的人。

    由局长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继续假设。

    我愣道:还假设?假设-----假设圣凤不是公安部卧底,而是陈富生派过来试探我,那么-----那么她不可能把tl组织的情况主动告诉我,她这不是自我暴露吗?她更不可能把林部长被陷害的真相告诉我,她这是在自摒坟墓。

    由局长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不够周全。你再往深处想一想,再假设一下。

    我皱眉微微再一思量,有些不耐烦地道:请您明示吧,我真的----真的有些糊涂了。

    由局长提示道:要学会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你要想,圣凤这样做,对陈富生有什么好处。

    我按照由局长的启发再一冥想,恍然大悟般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这是在抛砖引玉。假设花教官是陈富生派过来试探我的,那这也有可能是她在利用自我暴露的方式,博得我的信任,让我相信她就是公安部卧底。表面上看,她把tl组织的内幕透露给了我,实际上,她所透露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甚至都是些我能猜到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富生的智商,绝对是高深莫测了。

    由局长欣慰地道:接着假设下去。

    我沿着思路继续道:花教官这样做,是对我一种全面的考验。她是在对我进行双向试探。在我们假设她的同时,陈富生也在假设我。

    由局长道:很对。思路很清晰,接着往下走。

    我继续道:假设我真的是特卫局派出的卧底,那么我肯定会把花教官透露给我的信息传递给你,尤其是他们春节期间的行动计划,咱们知道后肯定会做出防备,加强警戒。这样一来,陈富生就会彻底地确定我是潜伏在他身边的一颗钉子;假设我不是特卫局派出的卧底,那么花教官这番话,也是对我的一个试探,陈富生是在间接地试探我的立场,让我知道一些天龙公司的内幕,看看我的反应,针对我的反应,再做下一步的安排。这也正是‘摘钢盔’行动中一个重要的步骤。好个陈富生,他这真是一箭双雕啊!不管我怎样回应,他都是最大的受益者。阴险,太阴险了。

    由局长道:这不叫阴险,这叫智慧。一步棋便能让你现原形!你总算是开了一些窍,不过依你现在的状态,还是远远无法跟陈富生斗智斗勇。

    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由局长提醒,我这次还真的犯了大错。唉,这真是一场无形的大战,我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没有硝烟的战斗所吞噬,所毁灭。

    由局长道:怎么,怕了?

    我道:不怕。自从我接了这个任务,我就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由局长道:废话!你要是死了,前功尽弃。你要活着,你要好好地活着完成任务。明着跟你说,你死了,也当不了烈士,因为你会变成黑户,没有人认可你的身份,我也不会;如果你活着完成任务,那你才是最光荣的,你会被鲜花和掌声环绕。你会是特卫局的英雄,是整个中国的英雄。

    我感慨道:如果用我一人之命,能换来中国和社会的永久和平,我认了。要是能换来tl组织的彻底灭亡,我也认了。哪怕是永远不被人知道,哪怕所有人把我当成是叛徒,我也认了。

    由局长责骂道:你小子在这里瞎联想什么!你要是死了,我的女儿怎么办?

    虽然说与由局长的谈话有些过于凝重,但是听闻此言,我还是窃笑了一番。我总觉得此生能与由梦相爱一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无论什么时候,由梦总是我最大的动力源泉。一想起与她的感情,我便觉得此生无憾。

    于是我欣慰地向由局长表态:岳父大人放心,我会活着完成任务,决不会让您的女儿受委屈。我还要----我还要好好地在您面前尽一尽做女婿的孝心呢。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脸红。

    这近乎是个奇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视死如归’?

    由局长轻咳了两声,道:行了,咱先不谈由梦。她是局外人,我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你懂吗?

    我道:我懂。我也不想。

    由局长道:你明白就好。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愣了一下,赶快道:您明示吧。在您面前,我觉得自己的智商不怎么够用。姜还是老的辣。您比我辣多了!

    由局长道:一切都没发生过。明白?至于那个冒牌的卧底,现在是时候让她在陈富生面前现身了。

    我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只是假设,还不能完全确认,花教官究竟是自己人还是-----

    由局长打断我的话,有些生气地道:你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吗?公安部在天龙公司没有卧底,没有任何卧底。天龙公司从上至下,都是你的同事,都是一群狼。是等着被狼吃掉,还是让狼认可甚至爱上你这只送入狼窝的小羊,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思量了一下,道: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由局长松了一口气,道:记住。遇事多考虑,不要被表面所迷惑。更不要相信,在天龙公司会有自己人,那样会让你很被动,会让别人牵着你的鼻子走,甚至是送上断头台。你要学会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明白?

    我道:明白。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

    由局长道: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我记得很多话我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你总是不听。

    我赶快道:听,听。这次一定听。

    (四)

    由局长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他对我的‘点化’已经结束,这次取经又将告一段落。

    但是我仍然心有余悸地追问了一句:对了老舅,那个,那个什么,关于伊士东酒店的事情,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由局长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我的意见是,不去理会。

    我皱眉道:但是如果tl组织真的要在伊士东酒店搞恐怖活动,那损失不就大了?

    由局长道:这只是芝麻。我们丢芝麻是为了捡西瓜。你就没有想过,陈富生向你传递这个信息,还有一层意思?

    我不解地道:他不就是想试探我吗,就是看我会不会向上线儿反映,国家会不会采取什么措施。

    由局长一言道破玄机:他们这是要声东击西!如果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伊士东酒店,那别的地方,就有可能出更大的事情!这一招真绝,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一旦确定了你是特卫局派过去的人,他的这一招,就会一箭三雕。

    我再次恍然大悟:嗯。有这方面的迹象。

    由局长道:不该管的,你就别管了。伊士东那事儿即使真的应验,也只是损失了九牛一毛。如果我们真的提前采取行动,那么我们就会损失一切。这个买卖不划算。

    我试探地道:那我可不可以给伊士东酒店老板暗示一下,让她做点儿文章?

    由局长道:不要。露出了马脚,你更难收场。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是陈富生的心腹,当成是tl组织的准成员。凡是阻碍你实现这个目的的人和物,都要清扫掉。你不要总拿自己当什么好人,当什么卧底,那样很容易被识破的。

    我开玩笑地道:那我要是真的变成坏人怎么办?

    由局长道:那样更好。那我就不会为你的安全担心了。你现在做坏人,目的是将来能除掉一群坏人。你现在要是还把自己当好人,那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好人,变成炮灰,变成坏人。

    我道:明白。今天我深受启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由局长话中有话地道:安心地做你的坏人去吧,不要回头。

    我道:嗯。明白。

    挂断电话后,我久久地回味着由局长的话。他的每句话,都是至理名言,都是恰到好处。

    我甚至觉得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和陈富生斗智斗勇的人!如果没有他的点化,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步入多么危险的境地。

    一种由衷的崇敬感,越来越强烈。我在心里暗想:自己能摊上这么厉害的一个岳父大人,那可真是受益终生啊。他教了我很多摸索一辈子都不一定摸索出来的道理。

    正所谓关键时候显神通,由局长便是如此。在没有接手这项特殊任务之前,我只觉得由局长很威严,很爱卖关子,是典型的中国式高官。直到随着任务的一点一点切入,由局长一次一次地点化我,指引我,使得我没有偏离正确的方向,甚至是多次化险为夷。他是一位智者,他的智慧,胜过姜子牙,赛过诸葛亮。

    姜是老的辣!由局长够辣!

    怀着一种特殊的心情,驱车返回大队部。

    我突然觉得自己视野和思维都宽阔了少,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但是压力却也大了不少。

    我意识到,由局长也许是在渐渐对我进行施压,根据我所处的不同阶段,他下达了不同的指示。

    回到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齐梦燕突然钻了进来,叼着棒棒糖冲我神秘地问道:“那个黑鬼教官走了?她不是说要住一晚吗?”

    我抬头道:“对基地教官要尊敬一点儿。看看你刚才是什么态度?”

    齐梦燕道:“大家私下里都这么叫她。黑鬼嘛。你看她长的,放在煤堆里不带被人发现的。要是到了晚上,她要是不呲牙,没人看的到她。”

    我心想这个齐梦燕真是个人才,是个糟蹋人的人才。

    我催促道:“去排练节目吧。别的事情你少操心,节目要紧,陈先生要过目,还要选几个节目往上报送,争取在全公司的晚会上亮相。要是被公司选上的节目多,我给你记一功。要是一个也选不中,你得检讨自己!”

    齐梦燕凑过来,振振有词地道:“那也不能怪我!有些人不服从安排。”

    我皱眉道:“谁敢不服从,叫他来找我!”

    齐梦燕窃笑地指划着我,扬着漂亮的小脑袋道:“就是你呗。别人谁敢不听话?”

    我顿时一愣:“我?”

    齐梦燕道:“就是你!我跟你商量过,让你也献个节目,做个好表率,可你就是不同意。”

    我汗颜地道:“全大队两千多人,我就不信,离了我赵龙就表演不了节目!齐梦燕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不要整天琢磨着拿我取乐,明白?”

    齐梦燕愕然地望着我,嘟哝着嘴巴道:“这么凶,又这么凶!架子端的越来越大了!官大一级,就是管用。以前你当中队长的时候,从来没见你这么凶过。”她说完后仍然是若无其事地叼着棒棒糖吮了起来,那性感的嘴唇便浸染了一层甜蜜的光亮。

    我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毛病!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和蔼,对你太温柔?”

    齐梦燕摇头道:“不,一点儿都不和蔼。凶!凶透了!”随便她又扑哧笑了,再道:“不过本政委也蛮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有男人味儿。男人太和蔼了,也不好。”

    我真懒的跟她发火了。

    好在齐梦燕还算识相,见我一直板着脸,她没有继续再顶风作浪,而是乖乖地出去组织排练节目去了。

    我不失时机地抚了一下疲惫的脸颊,觉得有些枯燥,便回房间擦了点儿大宝sod蜜,总算是对得起咱这张脸。

    内间屋里传来了丹丹和程心洁的嘻笑声,我听着有些逆耳,便走了进去,对正坐在床上倾诉衷肠的二位美女道:“丹丹,你带着心洁去看看节目彩排吧,要是有兴趣,你们也可以露露脸儿。对了,好像有一个现代舞的节目,你们可以关注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齐政委把你俩加进去。”

    丹丹向来很听话,随即拉着程心洁的胳膊,欣然而去。

    程心洁回头瞧了我一眼,悄悄地对丹丹轻声道:“姐夫好像是有心事呢。”

    丹丹笑道:“赵大哥啊,每天都有心事。领导嘛,事儿多呗。”

    我望着二女走出门,突然觉得自己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大事小事,甚至是天下事,都得操心。

    没办法,咱就是这操心的命了!

    在心里诙谐地想了一会儿,我重新回到办公桌前,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努力让自己抛弃一切想法,安静一会儿,哪怕是短暂的一小会儿……

    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滴滴地响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

    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陈富生混厚的声音:赵大队长,你明天上午回来一趟。

    我赶快道:知道了陈先生。明天我几点到?

    陈富生道:九点吧。直接来我办公室就行。

    我道:明白。

    挂断电话后,我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所谓何事?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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