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玉川町里的居民不多,但今天的日子,几乎家家户户全数到齐了,也是挤得人山人海。

    山佑护着里子和盈盈,找到了一块相对宽敞的落脚点,倚着一棵松树。

    盈盈四处看了一下,问道,“咦?山彦哥哥去哪里了?”

    里子笑容满面,给她递了个调皮的眼神,说道,“他呀,有任务,去换服装准备啦。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盈盈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里子,“一会儿,山彦哥哥是要跳舞吗?”

    里子不住点头,“是啊,一会儿他就要表演鹿岛踊啦。”

    “鹿岛踊是什么?”盈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鹿岛踊是一种祭神的舞蹈。每次鹿岛祭的时候,我们开场一定要先祭神,表达对神祇们的敬意。

    而祭神,我们这里是通过跳舞的方式。当然还有别的方式,后面你就能看到了。”

    盈盈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抻着脖子向场地看去,看到是一个高高的临时搭建的舞台,下面都有紫色的幕布围起来。

    待会儿山彦哥哥就是在那里跳舞了吧,盈盈猜想。

    等了一阵儿,一位身穿紫色传统服装的白须老人,迈着大步,神情庄严地来到舞台旁边。

    场地旁边的民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盈盈想应该是要开始了,不禁有些期待山彦穿着舞服的样子。

    老者身后,跟随了一队人,主要由中年人和老年人组成,他们手里抱着乐器,在舞台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一位吹笛子的老人吹响了第一个音符,紧接着其他乐手们开始了演奏。

    盈盈听他们吹奏的音乐,苍凉萧索,仿佛出离尘世,却又如泣如诉,不禁听得出了神。

    这时,从舞台后面鱼贯走出七八个身穿红色和服的舞者来。

    舞者们的身形婀娜,形容端丽,每个人戴着一副面具,头上是华美的镀金发饰。

    如果没有事先知道山彦在舞者中间,盈盈一定以为这些人都是少女呢。

    舞者们走到舞台上围成一个圈,手臂挥舞,腰肢扭动,迈着细碎的小步,宛如一棵棵树枝,随着那苍凉的音乐翩翩起舞。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合拍,看起来虽然有些诡异,但却透着一种庄严的神圣感。

    盈盈虽然从来没接触过这样诡异的音乐和舞蹈,她睁大双眸,丝毫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里子,一直挺着腰,满脸自豪地看着舞台上的舞者们。

    盈盈注意到,有一名舞者的头饰与其他舞者有些不同,是带着明珠的。

    有时候舞者们围成一个圈,将这名舞者围在中心,有时候成一个三角形,而这名舞者又在三角形的最。

    盈盈发现自己的眼光不自觉随着那一人游走。

    他身形矫健,阳刚中带着几分柔媚,舞动中带着几分仙气。

    盈盈心中惊叹,真美。

    鹿岛踊完毕,舞者们与乐手们谢幕下台,下面的观众们掌声雷动,纷纷叫好。

    里子拉着盈盈的手,趁着旁边的人群还没开始移动,快步来到舞台的后面。

    几个舞者们还站在舞台后的小林子中,互相说笑,服装还没换下,但面具都摘了下来。

    头上戴着明珠的领舞,正自低头整理着衣服,一抬头望见了盈盈她们,忙迎了过去。

    盈盈见到他,顿时惊喜地说道,“山彦哥哥,原来你就是那个领舞!”

    里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儿子,递过一瓶矿泉水不住地说,“刚刚跳得真不错。辛苦了,快喝点水吧。”

    山彦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冲着盈盈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边擦去额角的汗,边问母亲:“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去看神轿大战了,盈盈还没见识过呢。”里子冲着盈盈一笑。

    ****

    里子一行人来到了广场一侧,这里早已经人头攒动。

    盈盈看到许多人举着长棍,上面有或绿色,或黑色的花球。

    这些人排成几个整齐的方队,好似等待随时对垒。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呐喊声,仿佛吵起来了。

    盈盈寻声看去,看到有几十个赤裸上身,下身穿着好似相扑短裤的男子。

    这些男子中,有的看起来像初中生,身体精瘦。

    有的身材略显富态,肚囊松松垮垮凸出来,已经人到中年。

    而其中竟然还有几个花白头发的老人。

    这些人都是统一的服装,头上扎着白色的绳子。

    他们不停地呐喊,盈盈听不清在吼什么,好似在鼓舞士气,又好似向另一个队挑衅。

    而另一个方队也毫不示弱,同样地呐喊叫嚣。

    围观的群众都兴奋地观斗,一些妇女们站在人群中却是神情有些紧张。

    抬神轿的队伍中,有她们的丈夫或者孩子。

    他们的腰间缠着由妻子或者母亲前几天从神社求来的御守,保佑这一次的平安。

    抬神轿是很危险的活动,一个神轿,至少有500斤的重量,抬起一个神轿,至少要20多个壮年男子。

    如果稍有差池,被神轿压在身上,轻的骨折,重的可能丧命。

    这点,从那些妇女们紧咬的嘴唇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一会儿,关着神轿的大门打开了,那些赤膊上身的男子们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他们各个训练有素,钻入神轿的下面,每个人站好自己的位置,神情专注地将神轿的木梁扛在自己的肩头。

    盈盈今天见了许多生平没见过的事物,这神轿就是其中一个。

    神轿,顾名思义是给神祇乘坐的轿子,通体都是镀金,上面还雕刻着寓意“吉祥”的神鸟凤凰。

    盈盈看到轿子底下的男人们,各个面目凝重,全神贯注等待领队号令去抬起轿子。

    不光要抬起,还要抬得高高的,这样神祇们才会高兴,离天更近。

    “一,二,三!”队长号令,所有人一起数数,到三的时候,这些男人们咬着牙绷紧全身肌肉,爆发出所有力量。

    “抬起来了!抬起来了!”民众中爆出一阵喝彩。

    那神轿被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手臂,抬得高高,在空中乱晃,看起来甚是危险。

    里子冲着盈盈一笑:“你看,这就是抬神轿了,是不是好玩?”

    盈盈则是满脸担心,“轿子看起来特别重,不会出事吧?”

    “一会儿他们还要和别的轿子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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