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虽然对书画不甚精通,独独这位爱画竹的郑板桥作品相当的偏爱也算是稍稍有些研究,这副字画从款印和印泥以及画绢质地,整体字画的个人风格绝对是真迹。”

    “哦?听你这口气好像还真对字画略有研究?説説看?”

    常建国的话里明显带着对陈大龙鉴赏结果的不信任,人家书画协会主席在这里琢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敢结论,他陈大龙只看了几眼就能断定这字画是真的?不会是愣头青不懂装懂吧?

    瞧着常副省长明显的怀疑眼神,陈大龙看出他心里的疑虑,想想也是,人家一个搞了多年书画研究的行家都不敢轻易断定书画真伪,你陈大龙一个门外汉看一眼就确定是真迹?这事搁谁头上都不会信,陈大龙总不能明白告诉常建国,这幅画原本就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对于这幅画的来龙去脉他一清二楚?

    “常叔,要説别人的作品我还真没本事一眼看出真假,可是郑板桥的作品我可是研究好些年头了,对于此人作品就算是一般的行家也未必有我精通其术,您看这幅画上的印章。”

    陈大龙伸手指着画作上的印章説:“这幅画印章发黑,正是确定郑板桥字画是否是真迹的重要依据之一。”

    “郑板桥生活的那个年代,所有扬州造的印章都呈浅红色或淡红色的,没有发黑的,而郑板桥所用的印泥中添加了动物血,所以印章才会发黑,这是他的字画与众不同之一。”好看的xiǎo說就在黑=岩=閣

    “还有画上这首诗。”陈大龙伸手又指着画上一行诗句介绍説:“郑板桥有一个专门给他代笔作画的侄子,此人在绘画水平上能够达到郑板桥的高度,但他的书法与郑板桥有差异,郑的书法是六分半体,他的则有些夸张过度超出了实际。”

    “‘六分半体’的特diǎn是,字里既有峻峭纵横之雄,又有潇洒秀丽之韵,请两位过来看,这幅字画里头的字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讲,都透出一股説不出的潇洒秀丽,是不是?”

    “是!”

    书画协会主席这回倒是斩钉截铁应了一声,“常副省长,这位老弟説的的确有道理,这样的字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

    陈大龙又伸手轻轻的触碰了画卷的纸张继续介绍説:“两位领导,一般画家在用纸上大都是很讲究的,但是,郑板桥在作画时则比较随便,有时甚至很差。二百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很多画作的纸多呈铅灰色或者是赭黄色,断痕明显,所以这幅画尽管看上去有些破烂不堪的,正説明有可能是郑板桥的真迹。

    还有一diǎn,就是画作中的落款,据鉴定界多年的总结,如果郑板桥画作中落款中“燮”字面作“又”字的话,赝品的可能性比较大,“火”字的话倒有可能是真迹,大家请看,这副字画的落款“燮”字面是什么?”

    常建国和书法主席凑过来仔细看后,忍不住异口同声回答説:“火!”

    经过了陈大龙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常建国和书画协会主席都心服口服了,尤其是常建国,以前他只是认为陈大龙头脑灵活,工作能力也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官场后生力量,却没想到陈大龙在字画这一块也有两把刷子,看向陈大龙的眼神露出几分各位欣赏。

    “常叔,郑板桥作品近年来造假者颇多,但是其书**底深厚,独创的‘六分半体书’大xiǎo长短正斜方圆肥瘦疏密都处理得十分自然,融篆隶楷行于一体,处处透着“兰笔竹韵”的“板桥体”绝不是造假者轻易临仿的。”

    “説的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真看不出来今儿居然能有缘碰到真正的行家。”

    书画协会主席总算是放松来,又见常副省长跟陈大龙説话不见外口气心知此人跟领导关系不一般,半是真心钦佩,半是虚套的当着常副省长的面大大夸赞陈大龙“书画方面造诣非凡”,説的陈大龙都有些不好意思。

    确定了面前的这幅画作是真迹后,常建国显然心情大悦,此刻他才回过神来,问:

    “大龙,这次到省城来有什么事情吗?”书画协会主席见领导有公事要谈赶紧自觉先告辞出去。

    陈大龙简单明了把自己计划把普水县经济开发区重新规划土地一事向常副省长汇报了一遍,心情愉悦的常副省长当场表态説:“这diǎnxiǎo事你之前跟我通电话説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这种事情到了县里可就是涉及地方经济发展的大事,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不知道省发改委能不能把这份新规划给重新批复来呢?”陈大龙解释説。

    常建国伸手边拿电话边説:“放心吧,这种xiǎo事情,只要你们地方上同意,省里的规划局也同意了,其他的相关部门备个案就行了。”

    “常叔,我是担心省发改委的领导都不太熟悉,一旦报上来的材料拖延时间的话,对我们县里的诸多工作来説,时间上可是耽误不起啊。”

    常建国也是官场老狐狸,听了陈大龙这句话立马明白此事必定是在发改委受到阻碍,冲他好心情笑笑説:“你放心好了,我马上跟发改委的主任説一声,对你们的规划特事特办,保证让他们不耽误你多少时间,这你总满意了吧?”

    “那我就先谢谢常叔了,赶明请您喝酒。”陈大龙见问题转眼解决心里也很高兴,心説,这领导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就因为刚刚确定手里的画作是真迹,高兴的连自己説话的分寸都忘了,明明他是比自己高不知道好几个级别的领导啊,却要对自己一个xiǎoxiǎo的县长説出了“保证”两个字,这都是哪跟哪啊。

    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常建国语调平静的跟省发改委主任交代了几句自己关心的事情后,陈大龙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

    事情办完后,陈大龙临走前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打开递给常建国,既然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这都不算是潜规则,这是普通人与人之间人情来往墨守成规的老规矩。

    “来就来呗,还给我带什么礼物?”常副省长依旧是那副不见外的口气顺手接礼物,等到陈大龙告辞离开办公室后才顺手打开看一眼,这一看却愣了,不一会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笑容来,口中喃喃自语道:“这xiǎo子,还挺有眼力!”

    陈大龙送给常副省长的礼盒里装的是一个汝瓷。

    汝瓷,中国五大名瓷(汝官钧哥定)之一,因产于汝州(临汝旧称)而得名。宋代被列为五大名瓷首。被钦定为宫廷御用瓷。汝瓷造型古朴大方,其釉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土质细润,坯体如侗体其釉厚而声如擎,被世人称为“似玉非玉而胜玉”。

    北宋时汝瓷器表常刻“奉华”二字,京畿大臣蔡京曾刻姓氏“蔡字”以作荣记。两宋期间,宫廷汝瓷用器,内库所藏,视若珍宝与商彝周鼎比贵,被称之为“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陈大龙今天送给常建国的汝瓷价值不菲,这种宝贝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名贵来,官员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绝不能临时抱佛脚等到用得着领导的时候再送礼,平常中秋节过年的时候领导家门口人来人往露不露面其实无所谓,送礼最重要是手要重,还得让领导印象深刻才算是达到目的。

    常建国一个电话的xiǎo事居然收获如此贵重的汝瓷,他心里能不印象深刻?为官之道,送礼之道,其中的道道重新开本书三天三夜也説不清。

    有了常副省长亲自跟省发改委主任打招呼后,第二天一早陈大龙底气十足亲自领着胡长俊等相关领导来到发改委准备会一会拿了别人好处为虎作伥的郝处长。

    陈大龙平时最痛恨这种只顾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死活的机关干部,今儿郝处长栽到陈大龙手里也算是好日到头了!

    “陈县长,一会进去您可得跟人家态度好diǎn説话。”

    胡长俊了解陈大龙的火爆脾气,要是郝处长用那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对待陈县长,保不准陈县长立马拍桌子骂娘,説到底一帮人到省城来是为了办事,得罪了郝处长事情办不成可就完了。

    “那要看对方的态度了。”陈大龙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了。

    他今天就是抱着出口恶气的心理来的,这个郝处长若是识相还好,若是不识相的话可就不能怪自己出言不逊了。

    “可是陈县长?”胡长俊还想劝两句却被陈大龙一抬手阻止,“行了,这事我心里有数,总之今儿能拿到批文就行了。”

    “真的?”

    尽管胡长俊心里了解陈县长一向不随便乱表态,可对他刚才説出的话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是没领教过郝处长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待会儿上楼见了肯定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郝处长的办公室门开着,陈大龙脚底生风身后跟着两三个属跟班一块进了郝处长办公室,那架势看起来倒是颇有气势,正埋头办公的郝处长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一眼瞧见胡长俊那张脸立马脸上乌云密布冲着一帮人呵斥。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那天跟你们説的很清楚了吗?回去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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