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和千城在一起的真是……”盛子杉说到半道却又止了声音。

    然而她这半句话好似平地惊雷般又引了众人的好奇。盛子杉这话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众人都不知道的别情在里面。

    戚无忧更是揣摩了几分,抽上前问道:“不知韵欣公主可是知道一些内情?”

    众人都是一瞬将注意力转到了尹千城身边。话说盛子杉只是个年**子,又多年宫内参与个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隐藏情绪心思什么都自然是欠缺了些。

    这时太后似乎也有些感兴趣,“杉儿,你莫不是知道什么一个人揣在心里。但说无妨,想必尹小姐也不会怪你。”

    “皇奶奶说的是。”盛子杉却是转过头看向尹千城,小声道:“千城,我若是无心办了坏事你千万的、得原谅我。”

    尹千城一看盛子杉这半点谎话也不会诌又一副怕自己责怪的样子,心下就觉得好笑,微不可见的朝她点了点头。

    盛子杉这才松了口气,“入画,将本宫的画献上去。”

    “是。”盛子杉身后随身伺候的大宫女应声道。

    众人见被太后亲自问及的盛子杉此时却是奉上一副早就准备好的画轴,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说韵欣公主早些年便是以一手绝妙丹青闻名天下,但方才明明分明是没有说到什么笔墨丹青。可今日个最大的主儿――太后都没有说什么,底下的人自然是都屏气敛息等着看。

    最先敲到画卷的是成德帝和太后,随后几个后妃也都凭借着有利地形看了个清楚。看完后虽然神情不一,却做了同一个动作――看向盛子凌。

    尹千城心想:这又与盛子凌有什么关系?

    很快就有人解了尹千城这个困惑。

    成德帝,道:“传给南浔王看看吧。”

    一副横向打开的画轴。清新流畅的笔触,背景不难看出是凤朝京都城外一处街道。本是寻常生活的场景,可这场景里最耀眼的一男一女给这情景平添了几分美意。

    女子一袭zi衣一头银发,姿容绝代风华无双,纵然是细处的五官没有完全画出也没有不知这女子是谁;男子只简单一个侧脸已是玉人之颜尘世难寻。而女子侧了脸大板张脸凝视着男子。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亲昵动作,只这无他的站立比肩,好似周遭一切都与退却无关。用一对璧人都已是说不清。

    或许盛子杉的丹青是最世无双的,但这两个人本身无论搁在何处,已经是最大的动人之处。

    尹千城记起这是几天前在城外,正值夜色微降的傍晚,自己闲来无聊和盛子元外出散步,却不想被回京的盛子杉给一朝撞见还画进了画里。但因为天色的原因,盛子杉将男子原本衣裳的的墨绿色看做了石青色。

    而盛家这几个王爷平日里穿衣的颜色向来分明。大家都知道石青色一向是盛子凌衣着的不二首选。难怪成德帝等人都看向了盛子凌。

    任是谁看到这幅画,都会觉得尹千城与这画中的男子两情相悦。这可不比戚无忧故意提起的那些话她可以毫无压力三言两语就澄清得干净。可现在,众人皆是一双眼看着的,她这个当局者如何舌灿莲花也没有多大改变。

    盛子杉是前几天才回京的,也就是大理寺一案之后尹千城去藏龙寺期间。能画到尹千城,也说明这画上男子与尹千城在这几日里来往甚密不同一般。

    难道让她也附和着说这个画上与自己并肩的男子是盛子凌,还是说随意扯出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

    无论她说画上男子是何人,都不该是盛子元。她知道盛子元一直隐在暗处,如此一来岂非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说他称病只是因为在自己一起闲偷岁月、还成功瞒住了所有人的眼线?他本就不得成德帝喜欢,若是再让成德帝知道他这些年不过养精蓄锐韬光养晦,成德帝会如何看他?一只蛰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狮子?会如何对他?必然不会是好结果。

    总之一条,现在还不是盛子元显露自己的时候。

    而成德帝看后却是在第一时间传给尹千城看。难道是想让尹千城自行处理这件事。不说成德帝对盛子凌及盛子凌背后良家的忌惮,不会让她成为凌王妃。便是她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清楚自己心中所属――除他之外,别无其他。

    尹千城丝毫不见慌乱侧头转向盛子杉,却是越过盛子杉将视线落在不远处一点墨绿色上,平淡道:“这就是你说不是初次见我的原因吧。”

    盛子杉看不出尹千城心中所想,亦不知她是恼不恼自己,但也觉自己那一句话引出了太多。她本以为那个与尹千城比肩含情凝望的男子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五哥。既然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促成其好事又有何不对。但她突然有预感,必然是自己哪里弄错了。是哪里错了呢?

    与两人距离最近的盛子逸也看清了画,喃喃道:“是、五哥。”

    怎么会?五哥那五日不是一直流连风月之地。难道也是欲盖弥彰掩人耳目?可是,任是他回来不久,也能看得出千城与五哥不过是普通之交。

    盛子逸随后便无动声色看向自己同席之人。却见盛子元只是死死盯在那幅画上。

    这边坐着的人皆是身怀武艺,隔着远远的距离将画卷的大致内容瞥进了眼里。

    “却不知是韵欣公主什么样的画,可是能让我等也观摩品鉴一下?”说话的依旧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尹千城的戚无忧。

    有一个人却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直接擅自离了席朝尹千城这一席走来。而在场之人却是没有反应过来斥责他失礼。纵然是微末凤来,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止他。

    月朔便众目睽睽到了尹千城席边,在尹千城卷好画轴的同时正好将画卷看了个完整。此时的月朔好似换了个人,明明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却让人端然严肃的感觉,不言一字而有绝代丰姿的男子,哪里还有世人传说目中无人言行率性的月朔。

    “凤朝陛下在此作为见证,月朔代家兄在此向南浔王提亲。”月朔一番正经道,说话时似乎望着一处端然正坐的微末凤来。

    这是此番的第二道惊天雷了!

    明明在说南浔王究竟情归何处,怎么事情急转直下月朔直接带东延帝栖宗的宗主月晦向南浔王提亲。这也真是让人受不了,只觉一颗心随着今天涉及之事如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中跌跌撞撞。

    成德帝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若说他不想令至烽军心悦诚服的尹千城和盛子凌在缔结姻缘,却也不想东延帝栖宗的宗主再与尹千城有个什么。

    要知道尹千城可是与凤朝曾经的宗族天若宗有说不清的渊源,天若荣连代表自己辉煌曾经的懿时令都给了她。再让尹千城嫁给月晦,不是等于间接让天荣宗并入帝栖宗,东延骑到凤朝的头上了吗?

    “你莫不是在说笑?”尹千城偏了眸光看向旁边的男子。现下有两个人的声音十分让尹千城头疼。一个是戚无忧,另一个便是月朔。

    “我现在很像说笑吗?”本来月朔站着,而且说话时并没有看向尹千城。若是尹千城如一般女子提及自己姻缘便是一副羞怯模样,她必然不会听到多大的声音,也会错过月朔朔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一个恬静淡然的女子身上。

    尹千城因此就更加笃定月朔对自己一点心思也没有,也想好了说辞,笑道:“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曾祈愿,此生姻缘,必然得经过家中长辈首肯。月朔公子让陛下见证,想来是白费心思了。”

    这可不是白费心思了。人人都知尹家如此除了个孤女尹千城,就再没有别人了。尹家家母红颜薄命,据说还有个长子也是幼年早夭,连带尹萧山将军也是折在了三年前汤水之战。

    尹小姐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故意刁难之意。

    被刁难之却好似丝毫察觉不出这其中的刁难,“原来天下称奇的尹小将军也在私底下起过有关姻缘的心愿。没事,月晦会带着尹小姐亲自去尹家长辈墓前陈其心意。”

    “家父为大,可汤水之战上,只敛回衣冠旧物,你要如何亲自陈其心意。”她不知如何,又自己触到了心底最不愿直面的事。

    尹千城的初衷不过是有话堵了月朔,她知道月朔不会真的想结下什么亲事,不过是在逼迫一个人。而她说的确是真心话,让人觉得她又想起尹家一门的不幸事。

    怕是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扯到尹千城的婚事情事了。

    月朔也点到为止,“若有不敬,尹小姐还要多加海涵。”

    “无事。”尹千城淡淡道,又用只有月朔能听到的声音:“多谢你陈其心意,顺带帮我。”

    他似乎又恢复成了那个世人熟知的月朔,言辞神情中带着率意张扬,“我不过是看画上男子自己不来帮你。”随后吊儿郎当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将收好的画轴搁在自己腿上,“子杉,我就冒昧开口讨你这副丹青了。来日还礼。”

    “不用来日。画上的男子不是五哥对不对?”

    尹千城认真去看盛子杉。确实很难看出她是个看惯权谋斗争的皇家公主。

    这些又如何只会是牵扯儿女私情。皇家公主的婚事也必然不会是简单的。可或许她活得自在逍遥,不会像自己一样每一件事都反反复复想其中会涉及的利害关系,不会像自己一样总是不得忽略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也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一个人被推到明面上应对所有的猜度和打量,她也希望那画上男子可以和她真正的比肩。

    尹千城执杯喝了一盅,眼神流离,道:“是不是盛子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希望不是。我就可惜了,又欠下了一个人情。”

    又欠了月朔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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