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这擒贼先擒王的套路来得太过突然,让陆氏措手不及。

    “休走!”

    陆氏一面低喝,一面朝昭云追去;可昭云的速度哪是他比得上的?仅仅瞬息功夫,如恶鬼煞神般的昭云已是冲到战车之前。

    “快保护公子!”

    家丁们拿着手里的棍棒齐齐围了上来,可昭云只一挥剑,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丁立马怂了,让开一条并不宽阔的道路。

    昭云一剑出海,力可劈山,吓得陆仁贾肝胆俱裂,却并未束手就擒,反手一掌击出,竟如铁皮一般厚实,稳稳抵挡住了昭云近乎致命的一剑!

    “什么?”

    昭云从未见过徒手接剑的人,仅愣了片刻神,便被身后的陆氏找准了破绽。剑刃的风声袭来,昭云听得真切,转手挥剑,不曾想陆氏用的不是铁打的硬剑,而是软剑!

    可等昭云反应过来时已完了,自己的剑招并未能对陆氏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反是因为她的武器措手不及,被软剑的剑刃割中手腕的经骨,鲜血直流。

    一招胜出,陆氏并没有作罢,反是挥舞着如带子般柔软的软剑进攻昭云;昭云从来没有遇见国这等武器,接连败退,一时被逼入了死路。

    “该死,这软剑跟蛇一般灵动,攻之不得效,守之又为人所制,如何是好?”

    进退维谷之际,昭云看向了战车上的陆仁贾,心中一狠,如今只有劫持人质这一个办法了!

    陆仁贾似乎并不会武艺,只有一身的糙肉,但昭云还是有信心拿下他的。趁着陆氏紧逼自己不放,昭云一剑虚晃而出,引得陆氏抬剑躲避,却趁此空隙杀出重围,重新回到了战车之下。

    “你,你要干嘛?”

    陆仁贾没想到昭云又回来了,欲哭无泪,但昭云只是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轻喝道:“休得乱动,否则我便杀了他!”

    陆氏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看的心慌,却猛然发现昭云为了拿住陆仁贾,竟是忘了子阳,连忙命人擒住,大喝:“贼子站下!休要动我夫君,否则我定杀了他!”

    昭云扭过头来道:“尔等心狠手辣,纵然我不抓他,恐我二人也难逃一死!”

    “你,你放了我夫君,我便不杀他!否则我无法担保他的性命!”

    陆氏一面高喝,一面将剑抵在了身后子阳的脖子上。子阳吓得一哆嗦,可依旧挺直了腰杆,昂首道:“昭兄莫要管我,你快些离开此处,回洛阳找师傅!”

    面对危难,子阳依旧重情重义,单单这一点,昭云就不可能将他遗弃在此处。

    “住口!”

    陆氏一狠,竟直接在子阳胳膊上划了一条口子;子阳纵然吃痛,可是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依旧喝道:“昭兄莫管我,若是我死了,定要让师傅为我讨回公平!”

    昭云见陆氏如此心狠手辣,心中暗恨,竟也是效仿,在陆仁贾身上划了两道深深的血痕,竟比陆氏更为凶狠!陆仁贾纵然皮肤再糙,也受不得这等摧残,顿时血液渗出,吓得陆仁贾两腿瘫软,好似废了一般。

    陆氏心疼丈夫,连声呼喝:“我放你二人离去,你休要动我丈夫!”

    昭云冷冷道:“哼,你夫妻二人皆不是好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休,休要侮辱我妻……”

    然而昭云将陆仁贾的喉咙扼住,不准他出声,却将陆氏吓了半死。他又喝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拿着这家伙的尸体也没什么用,只是你的诚意我着实不敢相信……你先放!”

    “……好!”

    昭云本以为陆氏会与自己周旋,却没想到她竟是出奇的镇定,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到时候带着陆仁贾跑了?

    陆仁贾一惊,奋力起身:“夫人不要,他会将我给杀了!”

    陆氏低着脑袋,呢喃着:“……我陆氏已经因你失信于人太久,如今,我要替你重新取信于齐国!”

    子阳被陆氏一推,被连声催促,缓缓的朝昭云走来;他走的越近,昭云的心跳就越发急促,好像要不了多一会儿,陆氏就会放出暗箭,将子阳给斩杀!

    空气极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子阳身上。等他终于安然到达战车之下时,陆氏便开口了:“我放了他,该你放人了!”

    “……”

    说实话,昭云很想借这个机会将陆仁贾给拐走,可若是这样,自己必然失信,恐为人所笑,而且以子阳耿直的性子,定然会疏远自己。

    一番斟酌之后,昭云还是决定将陆仁贾给放了。

    “接着!”

    昭云抓起陆仁贾的裤腰带直接一丢,将他给丢了出去,众家丁连忙去接,深恐伤了二公子而获罪。

    “子阳兄,快上车!”

    昭云不由分说,直接将子阳拖上了战车,忍着手腕剧痛,手生的驾着战车迅速逃离。

    “追,给我追!”

    这是落在地上的陆仁贾说的第一句话,可陆氏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怒喝道:“追什么追?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说了让人家走就让人家走,你屡屡失信,以后谁还尊我陆家?”

    陆仁贾一把推开陆氏的纤纤玉手,怒喝:“我受此大辱,决不罢休!让开!”

    “你,你敢凶我?”

    陆氏愣了,从结婚到现在,陆仁贾虽然有花花肠子,却对自己百依百顺,现在胆子肥了……居然敢凶自己了?

    比起愤怒,他胸中更多的是哀伤;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真心待她的人了……

    “给我追!”

    女人是个很容易想偏的生物,可陆仁贾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回去会被打的皮开肉绽。只是一个劲的指挥着仆人追击,在童镇的大街上飞奔,如奥运会的火炬引人注目。

    ……

    昭云这边也不见得有多好,他只会骑马,却不会驾驶马车,尤其是四匹马的马车。走在路上跌跌打打的,险些撞了好多地方;每到一处皆是掀起一阵辱骂声,恨不得让他死了全家。

    “那个,昭兄,可否让我来驭车?”

    “你?”昭云不敢置信的看着瘦削的子阳,“你能行?”

    子阳淡然笑道:“略懂的,虽不敢妄言精通,但至少比昭兄的技术好点……”

    虽然这句话说的很失礼,可是子阳的驾驶技术确实比昭云好了太多,不到片刻便将追兵甩的远远的。

    可是他们只顾着逃命,却忘了在城内驾驶战车……那可是大罪!

    ……

    童镇虽然距离临淄较近,但却隶属高唐邑,接近黄河,主要负责将领乃是高唐守将田盼。

    不过一个小地方,自然是轮不到田盼亲自管理的。童镇的镇守名为田礼,据说乃是齐威王田因齐的远亲,平日嚣张跋扈,与陆氏沆瀣一气,鱼肉乡里。

    不过另一面,他还贿赂朝中官员,使得所有官员都在说他的好话,希望齐王能够将他调到更富有的地方,听说即墨就挺不错的,守官种首不知打点朝中内官,那肥美之地迟早是自己的!

    “镇守大人,大事不好了!”

    司寇敬忽然冲入房中,面红气喘,极其狼狈。田礼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敬如此失礼,略有不满:“敬,何事如此惊慌?本官让你去做的事如何了?”

    敬忙道:“镇守大人,下吏听了陆家大公子的话赶到那所宅邸,却发现贼人已经逃跑了!方才得到西门城吏说,有两个人驾驶战车在城中四处破坏,恐损失巨大!”

    不过田礼并不惊慌,反笑道:“在城中驾驶战车?好啊!这样子我们不是更有理由逮捕他们了?”

    “若真是如此那倒还好了!”敬欲哭无泪,“可是那二人已经驾驶战车冲出城去了,还撞伤了十几个兵卒,如何还抓得到?”

    “绝不可放过二人!”田礼猛然起身,低喝道:“着令城中守卒五百人倾城出动,定要将这二贼极其同僚拿下!这可是个大功劳,若是成了,来日到齐王面前,再夸大说‘有恶贼犯城,下吏令百人血战,终灭魁首’,那亦是功勋!”

    敬见田礼如此从容,不由得心生敬畏:“大人真是妙计,真管夷吾再生也!下吏立马去办。”

    “且慢!”

    敬一愣:“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田礼捻了捻自己本就不多的胡须,喃喃问道:“卢伍家里面……可有人来伸冤?”

    “自是有的,方才卢伍遗孀卢赵氏及其管家卢飞多次来下吏处伸冤,想为卢伍正名,不过都被下吏推回去了……大人看我如此做法可算妥当?”

    田礼摇了摇头:“不妥,很是不妥!你要知道,我们不能一昧的迎合陆家,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他们的狗!相反,我们要趁此机会让陆家知道……”

    “谁才是童镇真正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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