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好事多磨!“禄东赞举起酒杯,“在下借郡国必…刁吉言敬二位大人一杯,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二位大人对在下的照拂,也但愿下次再聚之时,我们能为和亲成功而干杯!”说罢,一饮而尽。

    唐俭口称一声“好”也端杯饮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房遗爱肚子里骂了一句,酒杯只在嘴唇上沾了一下,即作诧异状:“怎么?贵使要返回吐蕃吗?”

    “当然。在下得回去将事情奏明我主,再陪世子前来啊!”禄东赞言下之意,房遗爱这一问有些多余。

    房遗爱嘿嘿一笑,连连摇头。

    禄东赞不解:“郡国公,这”这有什么不妥吗?”

    房遗爱似笑非笑地看着禄东赞。一字一顿道:“大大的不妥!”

    对这个驸马爷忽冷忽热、敌友难辨的言行,禄东赞实在是看不明白,弄不懂他究竟是按的什么心?

    “在下愚钝,还望郡国公不吝赐教!”禄东赞皱着眉头,拱手说道。

    房遗爱默默注视了禄东赞半晌,叹了一口气:“贵使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也罢!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房某就替你解解迷津吧!”

    “请教!”禄东赞嘴上客气一声,心里骂道:臭小子,大言不惭!

    “我来问你,你此次来大唐何为?”房遗爱也不再拿腔作势,快言快语地问道。

    “请婚而来。”

    “可曾如愿?”

    “这,算是有所得吧?”

    “哼哼!有所得?你所谓的有所得指的是天可汗同意和亲,但这是有条件的,在你方没有答应条件之前,和亲也就是一句空话。作为请婚使团的正使,你在长安,说明你我双方还在谈判之中,天可汗有条件的定婚自然是作数的,而你一旦离开长安,吐蕃、大唐,路途遥远,音信不通,其中无人斡旋,这和亲又从何谈起?莫不成我大唐的公主无人可嫁,非得等着你家的赞普?近些时日,摩揭陀、大食等诸国皆上书天可汗。恳请赐婚。这摩揭陀、大食在天可汗心中的分量可不比你吐蕃轻,到时候,你可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房遗爱这话合情合理,由不的禄东赞倒吸一口冷气。

    “你只要派一亲信,把事情交代清楚,让他快马斑去报信,得到答复后,再快马赶回。这比你率着庞大的使团来回奔波,不知要节省多少时间?其实你也只需得到你家赞普的一个同意的口信,答应了天可汗,这和亲也就成了。你也就可在此安心等候你家世子的到来了。”房遗爱继续说道。

    “多谢郡国公指点,在下感激不尽。”禄东赞这次是真心感激,起身第五次向房遗爱深深一躬。

    谢就不必了。”房遗爱摆了摆手,自嘲地一笑,又摇了摇头,“唉!其实我走到现在也不主张把公主嫁到你们那个鬼地方去的,但谁叫我这个人心软呢,见不得你那可怜样。”

    “郡国耸宅心仁厚,能结识郡国公,实是在下之幸也!”禄东赞陪着笑道。

    “这么说来,贵使是准备留在长安了?”唐俭问道。

    “不错,在下就按郡国公指点的去做。这样的话。还得在此叨扰二位大人些许时日。”禄东赞笑道。

    “好说,好说。”唐俭呵呵一笑,“那唐某就以此来回奏圣上了。”

    房遗爱没在言语,笑眯眯地看着禄东赞,心里暗暗冷笑:你就叨扰吧!叨扰到命没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我房遗爱的“宅心仁厚”了。

    对于禄东赞这个人,房遗爱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长安,再回到吐蕃去。即便没法靠计谋除掉他,就是拍黑砖,房遗爱也要把他给灭了。这倒不是房遗爱个人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这禄东赞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从历史上来看,文成公主和亲过后,松赞干布倒确实信守了诺言,在他短命的有生之年,不但没有再侵扰过大唐,还颇尽女婿的本分,曾帮过大唐几次忙,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唐朝使臣王玄策应差赴西域途中在中天堑被劫,大部分随从被杀,所携财物被抢一空,王玄策只身逃往吐蕃,请求讨贼。

    松赞干布闻讯立即派出精兵千余人,又令尼婆罗出骑兵7千多人协助,由王玄策指挥,击败了中天堑劫贼,虏其王执献长安。但在松赞干布死后,这种和睦的关系就被打破了,而开启两国战端的罪魁祸就是这个禄东赞。

    史载,松赞干布谢世后,吐蕃王位由其孙芒松芒赞继任,因其年幼,故军政事务由大论禄东赞摄理。禄东赞成了吐蕃实际上的王者。他在剪除了国内异己,稳固了局势和自己的地位过后,一方面以“舅甥之好,实若一家”为名,向大唐献金盎、金颇罗,请求再度和亲。以麻痹大唐,另一方面,则暗中积极准备,开始图谋大唐的属国和屏障吐谷浑,并在唐高宗龙朔三年亲自率兵灭掉了吐谷浑,害得大唐的另一个女婿河源王慕容诺昌钵及弘化公主不得月灼,讣谷浑残兵沸到了凉州。从此,大唐和吐蕃摩擦不断…联丁迷渐增多,规模也日益扩大,在“安史之乱”后,吐蕃几乎年年进犯,甚至一度攻占过长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大唐的灭亡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身为吐蕃后裔的藏人来说,视禄东赞为其民族英雄,将其神化,顶礼膜拜,这些可以理解,毕竟在他的统治时期,藏族达到了空前也几乎可以说是绝后的高度尽收羊同、党项及诸羌之地,东与凉、松、茂、蔫等州相接;南邻天堑;西又攻陷龟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自汉魏以来,西戎之盛未之有也……但对有着唐人之称的国人来说,无视史实,把这么个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双手沾满了大唐将士和百姓鲜血的敌人奉为民族团结的使者,加以美化和歌颂,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万分无语。

    宴罢,送走了禄东赞,唐俭进宫去向李世民汇报,房遗爱并没有回定园,而是去了一趟李靖的府邸,足足在那里呆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黑才出来。

    第二天,裴行俭依约来到了定园,房遗爱和这个义弟再加上个高彦,关紧了公事房的门,在里面密议了一个上午。午后,房遗爱带上裴行俭又去了趟李靖的府邸。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一会儿鸿驴寺,一会儿李靖府邸,中间还进了两次宫,房遗爱忙得四脚朝天同样,高彦也没闲着,在沈戈的安排下,他在私妓如意的府上,连着请吐蕃请婚副使吐米桑布扎吃了两次花酒,几天后。吐蕃使团到鸿驴寺来办了四张路凭。说是副使吐米桑布扎将率领三名随从回国送信。

    作为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的大唐门下省每天都耍传出无数的上谕,但这些天里,有一道诏令下得有点奇怪。这道诏令是调任左武侯中郎将苏定方为松州都督府长史。虽然左武侯中郎将和都督府长史品级一样,都是正四品下,但从京官变成了边防官,从繁华的长安被赶到了边鄙之地,明摆着苏定方是被贬黜了,可谁也说不出来这苏定方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抑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在这之前。卫府也出了一个公告,称屯卫参军裴行俭因病暂时离职。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生的是什么病?只是从那天起,谁也没再见过他,连他的几个好友,上官仪等人登门探视。也被其家人以百般理由阻拦,终不得见。

    在都城长安。苏定方和裴行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比他们官大的比比皆是。所以,他们的状况虽然一时让人感到不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将很快就被人遗忘。

    初冬时分,消陵柳黄,冷雨潇潇。

    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内,房遗爱二身便服。带着房禄,正注视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由远而近,缓缓驶来。

    马车在长亭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因病离职”的裴行俭,另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正是被“贬黜”了的苏定方。

    苏定方,地主出身,靠镇压农民起义起家,在隋末大乱之时,先后投于寰建德、刘黑冉的帐下,为建德部将高雅贤之养子,斩将夺旗,“攻城陷阵,定方每有战功。”大唐立,刘黑阁兵败身死,苏定方遂回归乡里,过起了隐居生活。贞观初年又从军,在李靖袭击突厥领利可汗的战有为。但在之后的力多年里苏定方却始终是个中郎将,未得升迁。直到后来的高宗朝才重获重用,灭三国、擒三主,官拜大将军,爵封邪国公。也是唐初试将中的一个传奇人物。

    在房遗爱的计划中,有了裴行俭后,还缺一个坐镇吐谷浑。能与裴行俭互通消息。提供援助,在关键时刻,还能领兵打仗,实施军事打击的将才。为此,房遗爱求于李靖,李靖便向他推荐了苏定方。

    对苏定方,房遗爱是久仰大名,能得到这么个人物相助,自然是求之不得。巧的是。苏定方和裴行俭又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相交甚厚。

    而苏定方,此时正处在他郁郁不得志之际,中郎将做了十年,看不到一点升职的希望。忽然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和裴行俭一样,哪还肯放过,也顾不的京城锦衣玉食的舒适生活了,决意要到兔子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去建功立业。

    这么一来,两下自然是一拍即合。房遗爱一个激动,索性拉着裴行俭和苏定方重新拜了把子,奉苏定方为大哥。

    此刻,见二人下了车,房遗爱赶紧抢步上前,拱手施礼:“大哥,三弟。我在此备了些薄酒,相送大哥、三弟。”

    二人也赶忙回礼。苏定方笑道:“昨日二弟已经摆过送别宴了,天这么冷,还下着雨。又何必专程来此送行,这也太见外了

    这时房禄奉上托盘,上面是三杯斟满了酒的酒杯。三人各执一杯在手,房遗爱道:“大哥、三弟,“愕你我兄弟畅谈半宿,该说的也都说了,在此,我就以胚旧讣祝你们此去一切顺利,也望你们多多珍重”。说罢,一饮而尽。

    二人谢了一声,也都饮了。苏定方道:“二弟,吐蕃之事,你就放心吧,我和三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京师虽好,然居高自险,有时庙堂更比江湖难。”

    “谢大哥临别赠言,小弟自当谨记。”房遗爱拱手而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三人各道珍重,作揖而别。

    望着马车消失在雨中,房遗爱伫立良久,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昨天他在这里送走了孙元和阿勒,今天他又送走了苏定方和裴行俭。针对吐蕃的图谋算是完成了前期的工作,以后的一切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全得他们自己随机应变拿主意了。但他相信,孙元、阿勒姑且不论,单凭苏、裴二人在历史上的名声,他们做起事来,一定比自己强,也一定能把吐蕃搅今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深夜子丑时分,房府房遗爱所住的那个小院依旧灯火透明。

    灯火中,侍女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夜深宴重,天气寒冷,但房遗爱却仅仅穿着薄薄的锦袍,焦灼不安地徘徊在院中,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的寒意。这是因为高阳今夜就要临盆了,他就要升级当爹了。

    本来今天他是要陪兄子去昭陵祭奠文德皇后的,但遇到了这种情况,自然也就无法成行了。兄子在这上头也是通情达理的,便把行期改到了月半。

    房遗爱每次踱到产房的窗前,总是忍不住倾听一下屋内的动静。他是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能陪伴在高阳身边,握着她的小手,和她一起经历这个神圣的时刻。但是,此时的规矩,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否则会触霉头的,将会有血光之灾。

    对这种无稽之谈,房遗爱自是不信,但规矩他不能不遵,否则房玄龄不答应,高阳也不会答应。传到外面的话,也将成为大唐的一大笑谈。

    令他欣慰的是,文成闻讯后赶来了,一直待在了产房里,说是在关键时玄,她会握着高阳的手,运功助高阳一臂之力。虽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也算是让他稍感安心。

    万簌俱寂,只有寒风吹过,枯树枝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房遗爱忐忑不安地等候着。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夜和高阳的一段对话。

    “遗爱,如果明天有意外的话。我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的话,你会怎么办?”

    “瞎说什么呢?御医不是说过了吗,一切都很好,会很顺利的。

    “我是说万一你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这还再说吗?自然是保你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嘛。老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可孩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好了,别瞎想了,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房遗爱暗暗地祈祷着,求上天保结,可千万别让自己遇到这种残酷的选择,

    突然,产房中爆出了几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房遗爱急忙跑到门前,一位杨妃派来的中年侍女已满脸喜色地掀帘出门。

    “公主可好?生下了?孩子可好?。房遗爱急急地问道。

    “公主安好!孩子也好!”侍女应了一声,随即朝着房遗爱福了一福,“驸马爷!奴婢给驸马爷道喜了!奴婢恭喜驸马爷得了一个大胖小子!”

    房遗爱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自己当爹了,有儿子了。笑罢,喜不自禁地就要去掀门帘进卧探视高阳,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

    却不想中年侍女将他一把拦住:“驸马爷,您得过了今夜才能进这。

    这都是什么臭规矩,想看儿子都不行?房遗爱有些恼怒,便想往里硬闯。

    这时,门帘一响,文成出现在了门前。

    “急什么急?懂不懂规矩?产婆正在给孩子剪骄带呢,待会还得洗澡什么的,有得忙乎一阵呢。你就别添乱了。去,去正房里呆着。待会儿,全弄好了,我会把你儿子抱过来给你看的。”文成脸上红扑扑的,额头还布满了汗珠,却板着个脸不客气地对房遗爱斥道。

    “哦。”房遗爱不敢违拗。但还是忍不住陪着笑对文成道:“我儿子长得怎么样?像我吗?”

    “像你?像你有什么好的?五大三粗的。”文成白了他一眼。

    当了公主,现在成这个德性了!房遗爱顿感无趣,摇了摇头,转身往正房而去。

    “对了,别忘了派人进宫给父皇和杨妃娘娘报喜,他们可都等着呢。”文成在身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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