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口透入房中,梳妆台的铜镜中照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一张国字型的脸上浓眉大眼,棱角分明,显得粗犷而又阳刚。

    除了衣衫式外,这分明是自己刚上大学时的模样。难道一千多年前的房遗直和自己会如此相像?

    他对着铜镜摇了摇头。至此他还是难以相信在自己身上所生的一切。但一早醒来,眼前的一切又令他无法不信。高阳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房中,但床中央那梅花般一朵的暗红斑渍,证明了他昨晚的暴行,也证明一切不是梦幻而是事实。

    昨晚他疯狂泄后,身心俱竭,力倦而眠,以后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只在朦胧中记得高阳打了他一巴掌。

    忽然门外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嘭”的一响,房门洞开,带着清晨的寒意,闯入三四个人来。

    “畜生,你好大的胆!”为一个老者二话没说,走上前来,“啪”的打了他一记耳光,怒喝道。

    他一惊,脱口而出:“你干嘛打我?”旋即醒悟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房遗爱,那胆敢打他的就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房玄龄了。

    “你……你跪下!”房玄龄显然气得不轻,胸脯起伏,胡须抖动,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喝道。

    “二弟,看你把父亲气的,还不快跪下。”一同进来的一个儒雅青年边说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说实话,自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晕乎乎的,没那份清醒的头脑去想,也没时间容他去想。但现在,他清醒了,自己真的是穿越了,成了房遗爱。那么,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就服从上苍的安排,做一做房遗爱,反正都是戴绿帽子的主。至于自己原来是谁?那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姓名也是一个令他羞愧的符号。从现在开始,自己就叫做房遗爱了。

    想到这里,房遗爱“扑通”一声跪在了房玄龄面前。

    房玄龄六旬上下年纪,长相古雅,颌下的三缕清须已是白多黑少。他略微平了平气息,沉声问道:“你昨晚对公主干了什么?会让公主天一亮就哭着回宫去了。”

    怪不得老爷子气成这样,原来高阳这个小婊子竟然在新婚第二天就跑回宫去了,这叫他这个堂堂宰辅的脸面放到哪里去?何况这里面还有个欺君犯上的问题。这可是关系到房家一门生死荣辱的大事。

    “这个臭婊子!”房遗爱嘴里嘟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房玄龄问道。

    “没什么。”看来“婊子”这个词出在唐朝之后,否则房玄龄还不要跳脚?“昨晚是我和公主新婚之夜,当然是干了该干的事。”房遗爱轻声说道。

    “什么我我的?二弟你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像个街上的贩夫驺卒。”一旁那个年轻人插话道。

    房遗爱横了他一眼。心道:我***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哪会知道你们这个时代官宦家庭该如何说话?这个想必就是房家的大公子房遗直了?一张小白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我听小红说,公主不愿和你同房,是你强行同房的?”房玄龄说着指了指垂立在门口的一个侍女。

    房遗爱一看,原来时昨晚引自己来此的那个小丫头。顺口辩解道:“那……那也是遵旨行事嘛。”

    “你……你混蛋!你知不知道君臣有别?你那是欺君!”房玄龄又开始手指颤了。

    房遗爱低头不语。暗道:所谓“房谋杜断”,历史上房玄龄以善于筹谋著称,难道连这点家务事都搞不定?

    “父亲,你歇歇气,千万别伤了身子。还是要想个法儿,把公主接回来才是。”房遗直一边抚着房玄龄的背一边说道。

    房玄龄捻着胡须在房中踱了一圈,忽然对房遗直道:“吩咐备车,我要捆了这个小畜生进宫请罪。”

    得!刚刚穿越,就要陪房玄龄演一出绑子上殿请罪的戏。房遗爱差点哑然失笑,他想起“打金枝”那出戏,郭子仪是将,房玄龄是相,虽然不在一朝,这将相二人倒是想得一样。只不知两位唐王是否一样的豁达知理?

    ……

    马车内很宽敞,陈设舒适大气,不愧是国公的驾乘。

    房玄龄自上马车后一直没有讲话,而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表情平静,刚才在府中的急躁消失得无影无踪。颇有每逢大事有静气的风范。

    房遗爱虽然被绑了双手,但绑得很松,这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做给皇帝老儿看的姿态。他心中也毫无害怕之意。一来经了先前的那些意外后,死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没什么可怕,二来他估计李世民绝不会杀了他,唐代宗尚且能顾大局明事理,何况赫赫大名的唐太宗。他的心中倒是有一种兴奋。试想,昨晚夺了荡名昭著的高阳公主的初夜,今天又能一见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有着“千古一帝”之称的李世民,他怎能不兴奋?与此相比,生死又有何妨?

    他倒是很想一睹千余年前大唐都城的风貌,怎奈马车的车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只能从晃动的车帘底部见到青石板的路面,听到马蹄踏在路面上出的“嘚嘚”响声。

    在现代,房遗爱也去过故宫,但今天当他面对这闳丽雄伟的唐帝宫之时,仍旧感到一种震撼魂魄的惊异和兴奋。

    房玄龄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那些侍卫和内侍见了他没有丝毫的拦阻,都极其的谦恭,只是向房遗爱投来一丝诧异的眼光。

    在一名内侍殷勤备至的引导下,房遗爱随着房玄龄穿过宫门,踏进了大唐的权力中心——太极宫。

    放眼望去,见曲涧回廊、小桥流水回旋环绕,而丝竹弦歌之声隐约可辨。

    远远近近,不时有粉襦绿裙的宫女穿梭其间。朱廊紫阁旁,玉阶红墙下,不时有银甲金戈的卫兵泥塑般一动不动,严阵肃立。

    也不知过有几重几道的宫巷廊阁,不知走了多远的小园曲径,最后,来到一座宫殿前,殿口匾额上书“含光殿”三个大字。

    内侍道了声:“房公爷请稍候,小的就去奏明陛下。”转身入内。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随着内侍一起走了出来。

    这青年面目英俊,长身玉立,一袭白色锦袍,端的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房遗爱只觉得眼前一亮,暗赞一声: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青年人满面含笑,快步来到房玄龄面前,在房玄龄欲要躬身见礼之时将他一把扶住,语气中透着谦恭:“老大人乃国之良辅,小王的长辈,何须如此多礼。”

    房玄龄微微一拱手,淡然道:“吴王客套了。”

    吴王?那么此子就该是皇三子李恪,为李世民与隋炀帝之女杨氏所生,乃前朝的皇外甥,本朝的皇子,天生的贵族血统,怪不得有如此的气度。房遗爱心中暗暗叹服。

    李恪忽然收起笑容,面南朝北,抱拳朝上道:“陛下口谕。”

    房玄龄闻言一拉房遗爱便欲跪下。

    李恪道:“陛下道,房玄龄站着接即可。”

    房玄龄道:“谢陛下。”躬身默立。旨意可没叫房遗爱也站着,他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李恪朗声宣旨。

    房遗爱虽是文科出身,但对古汉语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听懂个大概。大意是李世民就不见房玄龄了,要他先回去。措辞很客气,夸房玄龄是什么“国之良相”“朕之臂膀”,又说了些“名为君臣,实为知己”,“儿女亲家”之类的。在一大推褒溢之词后则点明房玄龄身体不好,不要为一点小儿女的闲事操劳,所以钦赐辇舆送出宫去,回家好好休息,国事还要多多仰仗于他。至于房遗爱,则要其进殿见驾。但请房玄龄放心,什么“虽为卿子,也为朕婿,朕视如半子,自会妥善处置,断不会偏袒高阳,也不会难为遗爱”等等。

    房玄龄口称谢恩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房遗爱一眼。

    李恪殷勤地唤来辇舆,亲手将房玄龄搀扶上去,两厢拱手而别。

    流苏飘动,风铃悦耳,辇舆渐渐远去。房玄龄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房遗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在他的心中并没有把房玄龄当做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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