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春光明媚。窦凤正在打点行装,仁叔早晨匆忙说道明日要前往天山拜见她师傅。她想到长女凝儿明年届满十八周年了,该是让她回家找个婆家。按理来说,这样岁数的女孩在京城早已经出嫁。天山老人却认为这个徒孙是个习武天才,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窦凤也觉得如此可弥补自己和师傅的遗憾,所以女儿的终生大事是拖了又拖。

    这几日窦凤总觉得右眼皮老是在跳,她思索着该不会是哪里出什么差错吧。可又想最近家里是和和美美的,连况儿话语都多了起来,前日还问自己稀奇乖的问题,问猪是怎么死的。窦凤想这猪不就是被宰死的吗,他却贼兮兮地说猪是笨死的,逗得自己笑得肚都疼了。后来才知道是凛儿教给他的,自从凛儿醒来以后,不但他自己的性格变了,连带况儿的性格也改变。这哥俩又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整日呆在一块。窦凤心里是既安慰又开心,终日嘴巴都是笑着的。

    唉,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美好。这不,宫中的皇帝近侍李公公宣旨,说皇上宣诏长孙无忌和长孙凛到两仪殿议事。窦凤这可急了,你召见无忌那是没啥问题,可你把我凛儿这孩子招去何事。难道魏征那老混蛋还不依不饶的?窦凤越想越觉得焦急,在家干等也不是办法,她便匆匆拿上通行令牌到皇宫去找小姑长孙皇后,看是否能打听到什么。

    这母亲是心里焦急得火上烧,长孙凛却是一脸兴奋。来到大唐是第一次入皇宫,也是第一次见皇帝,这皇帝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治世之千古帝王李世民。

    从承天门进入皇宫外围后,这地上已不是长安城的泥土大道,皆以铺上石板石条面地。宫中街衢整洁,旁植樱桃石榴两行,临大街的门被并以重楼,且饰上丹粉。大街小陌,纵横交对。

    经过正殿太极殿时,长孙凛也不得不为唐代工匠的智慧和想象感到敬佩。这大殿坐落于三米高的台基上,殿室高于平地四丈。远远望去,大殿富丽雄伟的屋宇,高大雄浑,背倚蓝天,慑人心魄,壮阔无比。皇帝在此听政,可以俯视脚下的长安城。殿前有三条龙尾道,由寺面升入大殿的阶梯。龙尾道分三层,两边是青扶栏,上层扶栏镂刻螭头图案,中下层扶栏镂刻莲花,这些水的象征物是用来祛火的。

    两侧各有向外延伸并向南折出的回廊,回廓与殿东南、西南的翔鸾阁、栖凤阁相连,翔鸾阁、栖凤阁前有钟楼和鼓楼,钟鼓楼用于报点,每当朝会时,上朝的百官在监察御史的监督下,立在钟鼓楼下,等候进入朝堂,朝会时监察御史和谏议大夫立干龙尾道上层扶栏两侧。太极宫和其地基龙山似乎构成了一幅龙图,龙山为,含元殿为腹,似乎骑踞龙身,驾驭巨龙,殿前的龙尾道形成龙尾,因此太极殿显得越雄伟,朝会的百官无不肃然起敬。

    继续往前走,经过数道院门。每院门并临龙鳞渠,渠面阔二十步,上跨飞桥。过桥百步,即种杨柳修竹,四面郁茂、名花美草,隐映轩陛。其中有逍遥亭,八面合成,结构之丽,冠绝今古苑内造山为海,周十余里,水深数丈,其中有方丈、蓬莱、瀛洲诸山,相去各三百步。山高出水百余尺,上有宫观风亭月观,皆以机成,或起或灭,若有神变。

    最后来到一殿庭内,大殿正门上方牌匾写有两仪二字。殿庭并种枇杷,海棠,石榴,青梧桐及诸名药奇卉。其内多山阜,崇峰曲涧,秀丽标奇。游赏之美,于斯为最。长孙凛一路欣赏着这美景,还不断出赞叹般的啧啧声。长孙无忌倒是有些心事,不然他会觉得奇怪,虽然这孩子近两年甚少入宫,可是在小时候怕是一年就有一季的时间呆在宫里吧。

    这两仪殿是皇帝的便殿,用于接见重要或亲近的臣属,办理政务,在便殿办公相对要轻松一些,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礼节,因此皇帝更多的时候是在便殿理政。

    太宗一脸兴趣地看着下面站在长孙无忌身边左顾右盼的小子。两年未见,这孩子越长越像凤儿了,比以前有趣多了。这家伙刚被宣入殿时,便惊呼了一声,两眼光地望着自己,搞得太宗还想着自己有何不对。介绍魏卿家时他也报以同样的反应,虽然不知他这是为何,但和凤儿一样,直接得可爱。此时他却被大殿的摆设给吸引住了,算他也识相,我这殿内摆设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

    “长孙三郎可是认出墙上之画?”太宗看那少年突然惊喜地望向右上壁,嘴边还念念有词。

    “这不是晋代顾恺之所画的的《洛神赋图》?”虽然父亲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示意,但长孙凛还是兴奋地问道,反正他现在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这个年龄就该随性,即使是面对皇帝。何况在他心里,皇帝也非高他一等,当然,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还不会说出来。

    “哈哈,果然为岑刺史所赞之惊世之才,这《洛神赋图》在民间流传甚少,没想到侄儿一眼即能看出。”太宗大笑之下,两撇胡子微微上翘。

    “圣上,今日请长孙三郎来此,并非赏画。请皇上先行正事。”魏征本来是想皇帝开口,却见其迟迟不进入主题,便表自己的不满。

    “魏卿家,此事乃是由你认为不妥,那就由你来说好了。”太宗撇了撇嘴,赶紧撇清关系,他怕这少年的娘。

    原来虽然长孙家和方家已经结为亲家,但魏征认为长孙凛是犯事在先,此事在长安带来了负面影响,不禁影响了官员执法尺度,而且也影响了皇后的声誉,让百姓认为在大唐外戚可以为非作歹,如此风气下去,必对朝廷执政带来负面影响,云云。总之一句话,如不惩罚长孙凛这恶霸,后害无穷。要知道魏征此人,眼睛里是最容不下沙子的,就连皇帝玩个小鸟,他也会举出大堆理由劝导。

    长孙凛听了魏征一大番之乎也的恭亲孝礼之后,他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秋后算账来了。

    “那魏阁老你是意欲何在,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家凛儿关入牢中?!”这皇帝还没说话,作为老子的长孙无忌可不依了,他一脸严肃地望着这位同僚,护犊之情作祟。

    “这……令郎既已与方家长女纳证,这牢狱之灾可免,然需另受罚施作为代替,并公示天下,以修皇家,衙门之清誉。”一个维护儿子,一个维护清政,两人倒是互不相让。

    “以功抵过可否?”长孙凛突然问了一句。

    云日融融暖,绿草柔软平展,百花相映争艳。在伴着微尘吹来的春风中,还有淡淡的香气在扩散,耳畔传来归雁的鸣叫声,梨园的曲调若隐似无地渗入空气中,一女子疾走于宫中错综的香径中,绢裙轻拂,罗袜生尘。

    那色彩绚丽、美如图画般的园林;碧绿青翠、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金碧辉煌、美仑美央的宫庭殿宇,丝毫没有让女子伫足观望,她轻捏裙边,急地走在路上。

    窦凤在向宫中守卫士兵通报落案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自己所拿那通行令牌上写着持此令牌可通往宫中任一地方,原来此令牌乃是太宗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所赠。她便灵机一动,询问可否去往两仪殿,守卫士兵也熟悉这位国舅夫人,加上令牌乃是皇上亲御,便点头称是。

    窦凤凭借自己对宫中的印象,再加上令牌通行,竟然径步来到两仪殿。临近两仪殿,正在门外等待伺候传唤的李公公是老熟人了,他对于这位姑奶奶可不敢怠慢。虽然不清楚皇上与这位夫人的关系,善于察言观色的李公公自然也看得出皇上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他不敢放她进入正在议事的殿内,却也不敢将她驱走。如此以来,窦凤竟然能够靠着殿门,偷听里面的动静。她一身武艺在身,如此近的距离,自然可以把里边谈话听得清清楚楚。谁知这一听,她不由浑身一颤,花颜失色。之前她还给李公公面子,没有硬闯,这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猛然双手一推,闯入大殿。

    话说会到两仪殿长孙凛提出自己可以以功抵过。

    “以功抵过?”大殿上的长辈们啼笑皆非,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两年除了为非作歹,给家中添了不少麻烦,还妄想着以功抵过。

    “皇上是否要攻打突厥?”长孙凛没有理睬他人的嘲笑,一脸严肃地问道。

    “哦?你是从何得知?”太宗有些纳闷,此次定襄道行军征兵规模不大,军事操练行事也较为秘密。如今大唐在他的仁政施为下,已是天下大治,国强民富。老百姓对于战事不甚关心,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预兆。

    长孙凛来自现代,自然知道历史走向。他冷笑一声道:“当年渭水边上结盟,此辱怕是皇上之心结……”

    “大胆!当年渭水之盟,国家尚未安定,圣上刚即位,以其勇敢果敢之魄力,出奇不意之计谋,不费一兵一卒退下突厥虎狼之师,免去了国民战争之苦。此乃天下之大福,何以称之为辱?!”还没等长孙凛说完,在场诸位神色大变,魏征便愤怒斥责。他是一个读书人,不懂战事,心里想的也是天下百姓。

    “不费一兵一卒,费的怕是金帛国库吧。哼,两兵相交,自是以己强而攻敌弱。敌方可不会等你国家昌盛,皇帝善政再战。再说,自古以往,双方交战,唯有败赔金割地。皇上自太原起兵以来,跟随高祖征战天下,甚少尝败绩。这得天下平天下之功,怕以皇上居。我就不信,渭水之盟,皇上想起能畅快起来。”长孙凛一脸无惧地说道。

    “凛儿,当年之事,你知之甚少,不可妄自评论。”长孙无忌虽然对今日儿子的表现刮目相看,但他担心其妄语刺激到皇上,后果不堪。

    “好,说得好。凛儿认为此乃朕之耻辱,既然你在此提出,便是有何方法可释此耻辱?若是做得好,朕不仅准你以功抵过,更是大大有赏。”太宗脸上不动声色,看不出此时他内心所想。

    “唯有一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谓在何处跌倒就在何处爬起,也只有这样才能顺我大唐之前屈。”长孙凛顿了顿,然后一脸豪气地说道:“恳请皇上准我入军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长孙凛将以为国征战之功,抵我年幼妄为之过。”

    长孙凛想参军并非一时突奇想。自他从来到大唐以来,每日依然固定时辰修炼神功,却也不再生穿越之事。他也有了一个心里准备,那就是不能再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无法回去,那只有在这里好好生活。好在上天赐予他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父慈母爱,兄恭弟谦,长孙凛更是有感于窦凤那天一般的母爱,他也渐渐融入这个家庭。然而历史上长孙无忌的结局却是悲剧,长孙凛不知道他的到来能否让历史走向改变,此时的武则天也不知身在何处,但无论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血肉之躯乃是长孙夫妇所赐,还是因为父母对自己深深的爱,他都不会让长孙无忌被赐死这件事生。

    想到以后要面对的是大唐权利最大的武则天夫妇,他唯有先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未雨绸缪是他一贯的作风。此时的李治武则天怕还是稚龄小童,作为现代人,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将尚不知事的两人谋害。只要自己掌握了最强的力量,才能长居安位。从政是不可能的了,长孙无忌到最后不可谓不权贵位高,唐高祖一个圣旨下来他还不是得死。在这个没有联合国,没有平等人权意识的世界里,唯有掌握了军权才是最佳也最稳妥的。

    而且从长孙凛前世的成就来看,他也并非甘于平凡之人。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想要做成一番大事。想到长孙无忌历史上的遭遇,他心里总是很不爽,因为这让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将永远凌驾于你之上,那就是大唐的皇帝。对于习惯现代平等思维,一直处于强势地位的他来说,那是不可忍受的。他可以不要那闷死人的皇位,当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哈哈哈哈,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古有甘罗十二拜相,舞阳十三杀人。凛儿不愧为当年“不令匈奴至国”的长孙将军之孙儿,无忌,你养了个好儿子啊。”李世民龙颜大乐,喜笑颜开。长孙凛确实一针见血地说到了他的痛处,当年太宗忍一时之屈,以金帛钱财换得不战之利,虽说是出于大局考虑,但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屈”啊。今日长孙凛一言,倒是合他的胃口,看这小子也是越来越喜欢。

    “皇上,凛儿年纪尚小,大病初癒。近几年来为其母所纵,性子有所不定,所做之事皆是顽劣。臣认为劣儿无力担一士兵保家卫国之任,请皇上深思。”长孙无忌一听儿子要参军,这下可急了,而看太宗的意思似乎很欣赏儿子的观点。想到家中母老虎若是知道此事的反应,他顿时按捺不住,便上前阻拦。

    “父亲,最是天下父母心。孩儿知道您和娘亲都只希望孩儿能够平平安安过完此生就好。然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若是孩儿一生碌碌无为,甚至继续过那醉生梦死的纨绔生活,待百年之后,何颜面对吾家列祖列宗?!”长孙凛看父亲出言阻拦,便开口劝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哈哈哈哈”,太宗更是放声豪笑,想是被长孙凛之言挑起了他当年金戈铁马的气概。“无忌,谁说凛儿这两年变了,我看他还是当年文曲星下凡的那一天纵之子。”魏征似乎也相当欣赏长孙凛的一番豪言壮语,对其大为改观,在一旁缕胡微笑。长孙无忌表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既是欣慰也有不舍,却不再言语。

    “好!赵国公府长孙无忌三儿长孙凛听令。”太宗慢慢从兴奋的心情中镇定下来,肃颜令道:“朕命你为宣节校尉,近日回家打点行装,安顿父母,于端午过后前往定襄军营,为国效力……”

    太宗话还没说完,却被门口的嘈杂声给阻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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