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拖着断腿走了,留下桀骜不驯的背影。从他的眼神里,古力看到了他对武学功夫的着魔。鬼脚七并不是恶人,不像沙河帮的地痞流氓一样,尽做一些欺压百姓的勾当。

    在古力印象中,鬼脚七是黄飞鸿最后收的一位徒弟,他的武艺也是黄飞鸿众徒弟中最高强的一个。尽管不知最后黄飞鸿为何收下鬼脚七为徒,但古力一眼便认定他是心地善良之辈。

    此刻鬼脚七离去,古力心中充满对他的敬佩。

    黄飞鸿望着鬼脚七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两人拳脚相加,那种强烈的战意,对功夫的执着,互有体会。

    “师傅,此人看去良心不坏,不知他的断腿能否治愈。”或许是因为后世观念,古力心底有些不忍。

    “似乎是我下手重了点,他的右腿已经被我打得骨骼断裂粉碎,无法治愈,这辈子只能瘸腿了。”黄飞鸿又摇了摇,语气低沉。

    “师傅,我们走吧,把他带到衙门去质问。”古力见气氛有些诡异,开口说道。

    “嗯!”黄飞鸿应了一声,转而对身边的酒楼掌柜说道:“他强迫你买财神,你跟我去衙门做证人!”

    “做证人?”酒楼掌柜脖子一缩,眼珠转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沙河帮头领,还有街边一群小弟虎视眈眈。继而摇了摇头,满脸苦笑的对黄飞鸿说:“不不不,我可不愿意像戏棚老板那样,整天吃惊魂散。”

    黄飞鸿将手中装银两的木盒递给掌柜,本以为他会报答好意答应自己,没想却是开口推脱。

    人家不愿意当证人,黄飞鸿无可奈何,脸上有些怨气。

    这时古力瞅了瞅人群里刚才向自己的塞钱,嚷嚷着要拜师的大叔,走到他身边挑眉笑颜:“大叔,跟我去做证人,不收你一分钱保证让你儿子学到武艺。”

    大叔闻言立马摆了摆手,睁着大眼露出一副惊讶模样:“什么证人,什么拜师?我只是带儿子出来打酱油的!儿子,咱们快回家吧!”

    说完,那位大叔牵着儿子的手,一溜烟消失在大街上。周边群众同样散开,拥挤的大街瞬间变得清净下来。

    古力对周围百姓的表现感到悲哀,心底无语。只能感叹世道败坏,人心涣散。

    “呵呵!”沙河帮头领嘴里发出嘲笑,嚣张开口:“黄飞鸿,没人给你作证,还不赶紧放了我?小心我到衙门告你殴打百姓,让你蹲大狱!”

    “闭上你的臭嘴!”古力一脚踩着沙河帮头领的脸上,让他吃了一把嘴啃泥。

    “衙门自会给我们一个公道,阿苏带上他!”没人作证,黄飞鸿将希望寄托在官府上。

    大街上还有沙河帮地痞手中拿着武器,将道路堵住。

    “还不让他们滚开,不然我打死你!”古力一个巴掌甩在沙河帮头领的脑门上,厉声威胁。

    脸上吃痛的沙河帮头领哇哇直叫:“都让开都让开,好好回沙河呆着去。”

    三人来到衙门,官府果然是最靠不住的。没有证人指证,沙河帮头领无罪释放。黄飞鸿和古力反而被衙门一顿威胁,说他们是在办人员,若再闹事就抓起来蹲大狱。

    古力气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没想到清末朝廷竟然腐败到如此地步。

    黄飞鸿到底是一代宗师,这种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领着古力在佛山街巷逛荡,似乎也没脸回宝芝林面对凌云楷和林世荣。

    夜幕降临,两人漫无目的的游荡。凉风阵阵,吹袭黄飞鸿那颗冰冷的心灵。

    前方人群拥挤,一座光鲜绚丽的搭台,上面灯火通明。一个说着汉语的假洋鬼子一边向台下百姓递着报纸,一边激情高亢的演讲。

    “在美国那边,每个人走路,都要很小心!”假洋鬼子笑着脸,语气里尽是诱惑。

    “为什么?”底下群众不解。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踩到金子!”假洋鬼子声色并茂,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群众显然不相信天下会有这种好事,纷纷出声怀疑。

    “美国人在河边洗脸,捧起水来都要金沙子,所以美国又叫金山。大家只要走上一趟,比咱们在老家熬一辈子都强!”假洋鬼子抑扬顿挫,满脸认真,说的百姓心中痒痒。

    “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吗?”

    “当然有这种地方啦,到了那边人们都要戴上墨汁眼镜,因为金子晃眼啊!晃瞎眼睛,金子就捡不到咯......”

    古力听到此处,斜眼偷偷看了看黄飞,因为他此刻正好戴着十三姨送他的墨镜。

    “唉!”黄飞鸿叹气,摇了摇头将墨镜摘下,不知在感叹什么。

    “师傅,花旗国哪有那么多金山。这些人一看就是洋人的走狗,忽悠百姓去给洋人当苦力。”牙擦苏正是从美国留洋归来,古力为了证实美国那边的情况,方才对黄飞鸿说道。

    黄飞鸿岂会听信这些假洋鬼子的谎言,不然他也不会摘下眼镜了。国人坑害国人,是因为朝廷的腐败无能。所以黄飞鸿才会摇头叹气,满脸无脑。

    一道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句“爱我中华”,吓了古力一跳。原来是个基督传教士。

    “老头,不是哈利路亚吗?”古力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眼前的传教士正是那日和他对歌“爱我中华”的洋人。

    “爱我中华!”洋人双手合十,听到古力喊着哈利路亚,又接上一句。

    “行了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古力不耐烦的背对着他,生怕两人又对唱起来。

    “迷途的羔羊们,天国是属于你们的。”传教士手里拿着传单,递给黄飞鸿和古力。

    “你也是宣传去金山的?”黄飞鸿看了传教士一眼。

    “不是的,物质不是永恒,唯有耶稣才是真理。你应该亲近他,相信他。”传教士一脸神圣,说着不是很流畅的汉语。

    “我今天抓到个坏人,耶稣会帮我做证人吗?”黄飞鸿抬头和传教士对视,眼神眨也不眨。

    传教士闻言一怔,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满脸呆滞的传教士,黄飞鸿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丢掉手中传单,落寞的离开。古力连忙跟上,对传教士弯腰道谢。

    两人离去,只有传教士依然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复杂晦涩,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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