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渺渺看向神情莫测的穆庶人,淡淡道:“穆庶人,本宫素来不喜故弄玄虚,本宫再问你一遍,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穆庶人语气坚定:“我可怜的女儿,不知被陛下发配去了哪里,皇后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也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能力从陛下口中得知我女儿的下落。 ”

    “好,”柳渺渺点点头,“这件事,本宫或许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本宫,向云谷之事,你从何而知?!”

    在此之前,便有传言穆庶人已经有些疯癫,既然这件事不是穆氏想借穆庶人之口从她这里得到帮助,那么,便是有人想借穆庶人疯疯癫癫口无遮拦,将此事宣扬出去……却不料穆庶人尚未真正疯癫,从中看到找回女儿的希望……

    ――若果真如此,那么,那个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若她曾诈死、带着皇长子一同隐居向云谷之事被人知晓,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就不会稳固,甚至连阿七的皇长子身份都会备受质疑……而此时唯一能从此事中获益的,便只有数月前从阿七口中觅得蛛丝马迹的……朱贵妃了……

    监视朱贵妃的人分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行动,然而朱贵妃却不动声色的暗中查出了她的这些事,甚至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开始设计她了……这样对手……着实有些可怕啊……

    穆庶人仿佛看出了柳渺渺所思所想,直截了当道:“我不过冷宫废人,自然不可能获知如此机密之事,至于是谁告知于我,想必皇后娘娘也已经猜到了。”

    柳渺渺垂眸:“朱贵妃是如何告诉你的?”

    穆庶人并不详叙,有些冷硬道:“朱贵妃执掌后宫多年,有的是手段,皇后娘娘日后便会慢慢知晓。皇后娘娘,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也保证绝不会将此事外传,那么,皇后娘娘可否帮我……找找女儿?哪怕我不能见她,告诉我她在哪里也好!”

    柳渺渺笑道:“你与朱贵妃此番也算联盟,你倒是回答的干脆。”

    “皇后娘娘这是信不过我了?”穆庶人一点就透,冷笑道,“朱贵妃是什么东西,我比皇后娘娘要清楚,表面温婉和善,背地里最是毒蝎心肠。我这些年在冷宫受的罪,哪些是她关照的,我一清二楚。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一见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只怕早就被她逼疯了!她越是好声好气同我说话,我便越是要提防她事成之后捅我一刀――此时一旦事发,陛下毫无疑问会偏袒皇后娘娘,那我自然就是她最好的替罪羔羊。既然明知是死路,我又何必与虎谋皮?她真当我是愚不可及还是半痴半傻?相较于朱贵妃,皇后娘娘显然更值得信赖,所以,我选择与皇后娘娘合作。”

    柳渺渺轻轻抚摸着扶手:“此事既然已为朱贵妃所知,那么你如今凭此事又谈何与本宫合作呢?毕竟,若要堵住你的嘴,与本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事――你方才也说了,陛下对本宫很是宠爱,而你,若非穆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若是本宫要你‘暴毙’,只怕陛下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如此一来,本宫只需专心对付朱贵妃便是――反正,朱贵妃既知此事,本宫便是为了太子,也绝不能忍受受制于她,如此一来,本宫与朱贵妃必有一番较量,那么你的存在,显然会分散本宫的精力,你说,本宫该如何做呢?”

    穆庶人脸色微微发白,良久,嗤笑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是我自以为是了。”

    柳渺渺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穆庶人。

    穆庶人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许久之后,穆庶人垂下头,缓缓跪倒在地:“贱妾这一条命,或许还有好的用途,若皇后娘娘需要,贱妾但凭吩咐――只是,若皇后娘娘果真用得着贱妾,贱妾只有一事相求,贱妾在赴死之前,要先见贱妾的女儿一面,看看她是否安康长大。”

    ――一句贱妾,意味着穆庶人的臣服。

    豁出命去,只要见女儿一面?同为人母的柳渺渺心中满是感叹,面上却不敢透露半分,只是继续淡淡道:“言重了。若你真能帮到本宫,本宫绝不会害你性命,还会送你一份大礼――还跪着做什么,王瑞,快扶穆氏起来。”

    穆庶人并没有推辞,就着王瑞的搀扶站起身来,言语间对柳渺渺之后的承诺似乎也毫不在意――或者说,并不相信:“谢皇后娘娘恩典,但贱妾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确认女儿安好――不瞒皇后娘娘,贱妾的女儿身上有一处胎记,贱妾一见便能认出来,只要贱妾能再见见女儿,贱妾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

    ――这是解释,亦是警告。

    柳渺渺没有丝毫不悦:“放心,你信任本宫,本宫亦不会令你失望。你回去之后,假装得手,若朱贵妃有下一步指示,你务必告知本宫――不过,本宫也要提醒你,你既然选择与本宫合作,便不能做那脚踏两只船之事,本宫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本宫的所有事,陛下都是知晓的,所以,本宫与朱贵妃之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你该知道了吧?本宫之所以要出手,不过是不想太子因此事受到无端的委屈罢了――你也是母亲,本宫的心情,想必你能体谅。”

    穆庶人颔首:“不论皇后娘娘是心疼太子殿下,还是‘卧榻之下不容他人酣睡’,贱妾都不在意,贱妾需要什么,能做什么,贱妾都已说了明白,往后,贱妾只听皇后娘娘吩咐便是,但若是要贱妾挑大梁,贱妾便需见过女儿,如是而已。”

    “好!”柳渺渺抚掌而笑,“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你放心,你女儿,本宫定会帮你找到!”

    ――至始至终,王瑞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那么,桓景墨应是如天下人所知,确实将穆庶人的女儿送养而非处死吧?既然如此,一切就都好办了。

    “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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