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渺渺悠悠转醒,已是傍晚

    扶风见柳渺渺醒来,慌忙拭去脸上的泪珠,可是红肿的双眼却不是可以抹去的:“娘娘,您可算醒了!”

    柳渺渺眼神呆滞,声音沙哑:“王瑞……”

    扶风摇头:“王瑞……陛下一定不会这么做的……王瑞本是陛下身边的人,这些年娘娘昏迷不醒,王瑞也算是半个陛下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问青红皂白就……不,奴婢不信!”

    “那你哭成这样子做什么?”柳渺渺抬手,拂过扶风的脸颊,“他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若是为了迎合穆家,杀掉一个王瑞算什么呢?”

    柳渺渺自然不相信桓景墨会这样快就“移情别恋”,更何况穆家之人可以用,却不容易把控,桓景墨打的只怕是卸磨杀驴的主意。

    ――这是她昏昏沉沉时,突然想通的。桓景墨是什么样的人?会被穆贵妃这样的女子所迷惑?别说桓景墨对穆家从无好感,就单论品性,除非桓景墨瞎了眼才会看上穆贵妃,更逞论会为了穆贵妃将她弄到如此境地。

    可是……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啊,他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这样糟践她……还有王瑞……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旧人啊……

    扶风发现柳渺渺的神情不太对劲,赶紧劝道:“娘娘,您别多想,您的身体要紧,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娘娘,您……”

    “现在连太医都请不到,”柳渺渺冷静的打断扶风的话,沉声道,“扶风,我可能保不住他了。”

    扶风微愣,颤着嗓子问道:“娘娘,您,您什么意思?”

    柳渺渺侧头,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的肚子……好痛……”

    “娘娘!”扶风手忙脚乱的掀开柳渺渺的被子,发现柳渺渺身下并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颜色,才松了口气,“娘娘,您哪里疼?要紧不要紧?”

    柳渺渺的额头沁出汗珠:“嗯……就是……疼……等等……好像……”柳渺渺急促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好像不怎么疼了……”

    扶风煞白的脸恢复血色:“娘娘,您可吓死奴婢了!娘娘,您是不是饿了?奴婢命人熬了白粥,现在喂您用些可好?”

    疼痛退散,柳渺渺这才发觉自己胃部一直隐隐作痛:“好。”

    喝过白粥,柳渺渺便让扶风下去休息了。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实在有些睡不着,何况脑中纷纷扰扰的情绪让她根本静不下来,头昏脑涨之际,柳渺渺干脆放空自己,盯着桌子上的蜡烛发呆。

    突然,烛火微微一动,许是怀孕的缘故,柳渺渺的反应迟钝了很多,直到一个身影站到她面前轻轻捂住她的嘴,她才反应过来:有人闯进来了!

    来人孔武有力,柳渺渺连挣扎都懒怠,只是静静的看着逆光而站的人――下手很轻,大约只是怕她尖叫惊动他人,应该……

    那人蹲下身子,又侧了侧脸,让烛光照在他的脸上。

    柳渺渺轻轻推开覆在她嘴上的手,讶然道:“莫初离?”

    莫初离的眸中全是疼惜:“对不起缈缈,我来晚了……”

    柳渺渺大惊,脑中忽然想起当初初见时莫初离脱口而出的称呼,才渐渐镇定下来:“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最近扶风才告诉我――渺渺……是我的本名吗?”

    莫初离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不认得我了……你本名赵缈烟,你我的父亲本是结拜兄弟,你母亲在你三岁时因病去世,赵世叔便将你寄养在我家,后来赵世叔做了秦次辅的护卫,在你五岁时为了保护秦次辅身故,你便被秦次辅接入秦府……”莫初离说到这里,有些心疼的看向柳渺渺,“你怎的这样憔悴?我听说陛下将你软禁了?陛下对你……这些年我也是看在眼里,这阵子我被他派遣出去做了许多机密之事,想来此番动作也不过是为了迷惑穆氏……”

    “可是,”柳渺渺静静的打断莫初离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看如今的凤临宫,你都可以自由进出,谁知道有心人派遣的刺客可不可以?”

    “我毕竟是羽林军将军,熟悉宫中守卫的安排……”

    柳渺渺淡淡问道:“你为何会来我宫中?”

    “我复命之后,便听说了你的境况,上次相认半途而废,我便想着偷偷来见你一见……”

    “那么……”柳渺渺轻笑道,“我如今的境况,比你想象中好呢,还是比你想象中差?”

    莫初离沉吟半晌:“比我想象中……差很多……”

    “那你觉得,桓景墨还需要多久时间?”

    似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桓景墨的名字,莫初离愣了愣,才答道:“如今zi立国虎视眈眈,朝中有不少官员暗中与zi立国勾结,穆家似也是摇摆不定,若要彻底摆平,没有一年半载,只怕不可能。”

    “是啊……要一年半载……”柳渺渺冷笑,“那时候,只怕我坟头的青草都有半人高了。”

    莫初离脸色微变:“你怎能说这样丧气的话……”

    “这怎是丧气话?我如今怀有身孕,穆贵妃却总来挑衅,原本给我请平安脉的太医也不知所踪,王瑞为了给我请太医,如今更是……”说到这里,柳渺渺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腹中的孩子,迟早保不住,在这叫天天不应得凤临宫,你觉得我还活得下去吗?”

    柳渺渺侧头,深深的盯着莫初离。

    莫初离的眸中满是坚毅:“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柳渺渺闭上眼,心中松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哀求:“千神医出宫前留了几粒假死药给我,请你……帮我出宫!”

    “求莫将军帮帮娘娘吧!”

    望着突然出现的扶风,柳渺渺与莫初离皆是吓了一大跳:“扶风,你怎么在这里?”

    “奴婢担心娘娘,所以悄悄躲在暖里……娘娘不用怕,莫将军一定会帮娘娘,而奴婢只忠于娘娘一人!”

    柳渺渺轻叹一口气:“我身边,如今也只剩下你了……”

    扶风走到莫初离面前,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求莫将军帮帮娘娘吧!”

    良久,莫初离换换点了点头:“我答应过赵世叔,会好好保护你的,你且等一等,容我仔细安排,准备几个月,定能成功。”

    柳渺渺轻轻点了点头。

    但愿……她等得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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