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太开了辆箱式货车来。这辆车之前在阿瑞姆时就用过,宽大车厢内可以方便的摆下无线电和无人机等监控设备。这次还临时弄了个化妆台,专门给用来教学。

    “其实你要学化妆,应该跟德米那个老贼学。他擅长变化成各种男性身份,不单单是容貌上的欺骗,还有言语和举止上也要注意。而我么......,比较擅长给女孩子化妆。”

    白发老太取出便携手提包,里头是不同用途的化妆品。周青峰坐着不动,瞄了一眼,觉着里头好多古怪的东西。

    “帕米拉夫人,我能冒昧问一句吗?”周青峰感觉白发老太朝他脸上贴了一层明胶,觉着不合适又揭下重新修整,“您为什么会来帮我?”

    白发老太轻叹了一声却没回答,继续用贴明胶的方式改变周青峰的脸型。坐在旁边的老残废插了一句,“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技艺丢失,她想找个传承。”

    周青峰不懂,白发老太既摇头,又点头,似乎很难表述自己的感受。老残废继续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很孤独,没人理解我们,也没人在乎我们。

    如果我们那天死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曾经做过什么。我们心里藏着实在太多秘密,慢慢老去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们根本无法倾诉。”

    老残废把玩着手里一卷现金,那是周青峰昨晚从帮派据点那里抢来的。原本答应分一半给马可世,结果黑胖子没这个福分。

    周青峰把装钱的包打开让老残废随便拿,老残废欢呼了一声,却很克制的只拿五卷就很满意了。他跟周青峰说‘我很需要钱,可多了也毫无意义’。

    对于老残废的解释,白发老太表示同意。她把修好的明胶贴好,很快就把周青峰那张种花家的面孔变成西方式的高颧骨,深眼窝。而他的眼睛够大,没有半点违和。

    “我和塔西尼不同。我杀了很多人,上帝惩罚我不能生育。我并不为此而后悔,可确实会害怕自己死后无人知晓。”

    白发老太开始粘贴假眉毛,“要知道我当年可是很有名的,我习惯了那种登上报纸头条的感觉。其实我退休后也活的很好,有豪华别墅,有个人品牌,出行都是乘坐私人飞机。可是......”

    可是什么?

    白发老太停住手,怔怔的思考自己到底缺了什么。老残废将现金朝口袋里一塞,乐道:“可是缺少惩罚罪恶带来的正义感。”

    白发老太笑着转过身,“哦......,塔西尼,你不亏是宪兵干预大队出来的。这种话说的真顺口。”

    老残废听了,哈哈大笑。

    周青峰又问道:“那待会我们到底要怎么干掉马林科夫?那家伙现在肯定被警方盯死了。”

    车厢内一块显示器上,正播放布鲁塞尔当地的新闻。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万怡酒店发生的凶犯劫持人质案件,几乎全世界瞩目。

    酒店方面已经进行紧急疏散。有不少记者和摄像师都挤在警方的封锁线外拍摄,偶尔能听到酒店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传来枪声。

    老残废瞄了眼屏幕,说道:“那个杀手劫持了人质,警方不会贸然冲进去的,最后肯定是谈判。马林科夫必然要求警方提供车辆或者直升机进行撤离,还会带上几个人质。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马林科夫逃跑时盯紧他。一旦有机会就用无人机携带炸药过去,一把将他炸死。你可以伪装成比利时警方的人员靠近,近距离观察。”

    周青峰眨巴眨巴眼,缓缓摇头,觉着这个办法有点不太靠谱。

    白发老太正在给周青峰戴个栗色发套,遮掩他的黑发。此刻在镜子里,他已经全然变了模样。对于老残废的提议,她也摇头否决,“太暴力了,容易出错,没有可行性。

    我带了狙击步枪来,只要马林科夫敢露头,五百米外给他一枪,就一切了结。我可是最擅长这么杀人的。”

    可这下轮到老残废发出嘲笑声,“帕米拉,你好像已经在戴隐形眼镜了,现在的状态还能五百米外打中移动目标吗?还有你瘦弱了许多,只怕也不适合进行远距离狙击。”

    白发老太瞪眼就想反驳,只是想了想又叹气的看向周青峰,“孩子,塔西尼说的对,我前几年得了一场大病,状态下降的很厉害。而你......,好像也不会狙击。”

    “我可以学。”周青峰连忙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在化妆的过程中,他就感应到白发老太思维坚定,如黄鹂般不受他‘情绪抚慰’的影响。而对方拥有大师级的‘狙击战术’。

    这是独立于‘枪械使用’以外的专业技能。

    只是这话说出来太外行,白发老太和老残废都哈哈大笑。两人都表示‘狙击’这种技能那怕天赋异禀也需要好些年的训练才能获得,可不是听几句话就能学会的。

    “别担心,孩子。你只要愿意学就行。待会我们回到万怡酒店附近,我带你感受一下现场气氛。马林科夫跑了也没关系,你主要了解警方是如何严密布置,围堵一名重案犯的。”

    能直观感受警方是如何抓捕凶犯,这份体验可是极其宝贵。一般的人都在体验中进了监狱,或者下了地狱。若是能无危险的感受一番,等哪天自己面对这种情况.....

    周青峰耸耸肩,没再多说啥。

    三人整备好就再次出发,开着改装‘大众’返回布鲁塞尔城内。道路上已经有军警拦截,核查人员身份。白发老太给周青峰画的妆极其精湛,外人看来就是个西方人,毫无破绽。

    通过军警检查时,和周青峰同车的老残废还特意解释道:“过去没有便携式终端,没有联网检查的数据库,没有国与国之间情报共享,要查一个嫌疑犯的证件相当困难。

    那时候是证件适应人,伪造证件的活非常火。现在不一样了,伪造的证件再完美也过不了数据库这一关。所以我们要让人来适应证件。”

    周青峰给出的证件是确有其人,他通过改变自己的外貌,就可以用不同的身份出行。这比过去用假证麻烦点,但好歹还能蒙混过关。只要准备充分些,几乎不可能被拆穿。

    布鲁塞尔是几百年前塞纳河的一个码头。很早之前,这里是一片沼泽,到现在地势也很平坦。城内大多两三层的平房,十层左右的万怡酒店已经算高层建筑了。

    周青峰三人把箱式货车丢在城外,乘坐‘大众’回到市中心。老残废戴着耳机,用改装的车载电台关注警方的通讯。

    道路被封锁,车子在距离酒店一公里外就进不去了。不过警方的封锁线只在酒店附近。街道上看热闹的人挺多,还有些记者才采访附近居民,提出各自问题。

    白发老太也像个好事者般,抓着一部普通的望远镜扫过几条街道的房顶。她给周青峰指了几个点,说道:“看,警方特勤队的人占据了周围的制高点。那些就是狙击手。”

    警方抢占了最好的位置,把万怡酒店给围了起来。不过他们的位置选的太好,都是距离酒店百米左右的距离。不少屋顶上能看到两人一组的警方狙击手,长长的枪管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老残废留在车内,保持通讯顺畅。周青峰从车内的暗格取出个箱子,跟着白发老太在道路上看似随意的乱走。

    两人在大概四百米外看中一户三层的平房。屋子的主人似乎外出,白发老太轻松打开了房门,带着周青峰闯了进去。两人从楼梯上到房顶,视野瞬间开阔。

    白发老太把望远镜递给周青峰,指了数个方向。周青峰依次扫视,看的都是警方狙击手的背影,还有正前方万怡酒店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位置。

    “太远了,射界很窄。”白发老太打开带来的箱子,里头是分解开的一支ssg-69。这枪的口径被改成了点三三八,用的拉普-马格努姆弹药,狙击专用的高精度子弹。

    枪械组装完毕,白发老太先自己趴在平房的屋顶上瞄了一会,很快就把位置让给周青峰,“你来实际感受一下,这就是远距离狙击。练习千万次,都比不上一次实际狙杀的体验。”

    周青峰能操作这支老式的ssg-69,可远距离狙击绝不是扣个扳机而已。提前量,风偏,冷膛热膛,气温,甚至是心跳,呼吸,乃至地球自转,这些统统都要考虑进去。

    “如果马林科夫要逃,他肯定会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离开。”白发老太再次端起望远镜,“如果我能回到二十年前的状态,一定给那个混蛋一枪,让他去死。”

    四百米的距离,呼吸和心跳引发的震动都会让枪口射出的子弹偏移。周青峰将瞄准镜的倍率放大,却发现看到的视场很窄,以他当前的能力根本无法稳定。

    “帕米拉夫人,我能握一下您的手吗?”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握我的手?”

    白发老太很奇怪周青峰的要求,可她还是把手掌递了出去。

    周青峰握住这位老妇人的手。两人关系不错,‘深度学习’立刻发动。他选择了技能列表最顶上的那一个。

    大师级‘狙击战术’。

    “我有些紧张,握着您的手应该会有些好运的。”

    哈哈哈......,这话让白发老太面带笑意,心情愉悦。

    在对面的酒店地下停车场,马林科夫正做困兽之斗。他冲着警方的谈判专家喊道:“给我一架装满燃油的直升机,还有两百万欧不连号的现金。半个小时内送来,我就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干掉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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