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凌七一进入厅堂,就高声大气地道:“这就是峰儿新娶的继室?长得还不错。依你这般,嫁到咱们凌家,也是你的造化。只是,你都嫁进凌家一年多了吧,这肚子还没什么动静,是不是该拿出个章程来?”

    徐璐对老钱氏所出的子女,没有一个满意的,先前的凌三是如此,这个凌七也是这么的不知所谓。

    不过基于来者是客的份上,徐璐笑着道:“这个不劳七姑母操心。公婆夫君以及凌家族人都关心着呢。”虽然言语恭敬,但话里的意思,任谁都听得明白,我不能生养,章程需不需要拿出来,也是凌家的当家人作主,你一个出嫁女还没资格过问。

    凌七当场就沉了脸来,对旁边的一妇人冷笑一声说:“瞧瞧,我这个侄媳妇可是有本事的呢。长辈们好心提点,非但不领情,还就这么着的顶我。不愧是峰儿娶的好媳妇。”

    徐璐淡淡一笑,即不辩驳,也不诚惶诚恐。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她辩驳,还是表现得诚惶城恐,就落入了故意找茬的人的圈套中了。

    她好歹也是一家主母,再也不是昔日生怕被人捉了错处大肆攻伐的无助小姑娘了。她也有后盾,有靠山,有银子使,这些指责还真不被她放眼里。

    凌七见徐璐不辩解,也不像其他受了长辈指责的小辈那般,立时矮上半截身子。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神色悠然,一时下不了台,越发恼怒,尖声道:“大家瞧吧,我这个侄媳妇可是厉害的很呢。去年我三姐去福建后,回来就与我说,咱们这侄媳妇可了不得呢。当时我还不信呢,如今亲自见着了,果真名不虚传。”

    徐璐说:“说起三姨母,我又想起了三姨夫。三姨母那样的性子,她的话,七姨母也信?”

    凌七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瞪着徐璐,“你,你一个小辈,怎可妄议长辈?”

    徐璐沉稳地回道:“徐璐不敢妄议长辈,只是事实就是如此呀。夫人还特地教育我,要以三姨母为鉴,切不可图一时嘴快,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连累夫君儿女,那就万死莫能赎罪了。”

    凌七说不出话了,三姐夫蒋天宏从侯爵降了伯爵,是因为凌三巴接因孙贵妃而被太子整治,也要怪蒋天宏倒霉,他本就是个闲散侯爷,无官无职的。平时候也就是在家中与丫鬟在后院里风花雪月的。谁知祸从天降,自己的老婆居然与孙贵妃的娘家走得近不说,还特别高调地与以孙家人马首是瞻。孙家倒台后,首当其冲的就是蒋家。从侯爵之位降为伯爵。蒋天宏也被罚到福建一个偏远小镇做了不入流的主薄的官儿。一呆就是整整七年。原本想趁着凌峰主政福建的机会,走凌峰的路子,来个威鱼翻身。哪知,又让脑殊加自以为是的妻子破坏怠尽,得罪了徐璐不说,连凌峰也震怒无比,虽然如他所愿,回到了京城,可伯爵勋位也快保不住了。因为有礼部官员向皇上参了他一本,说蒋天宏“无所是事,德不配位,阴毒狠辣,似人命如草芥”,并上书朝廷,要收回蒋天宏仅有的伯爵勋位。而圣上居然准了。

    蒋天宏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蒋家的勋位那是不世勋爵,就算不得圣上欢喜,也不能说收回就收回的。后来仔细打听,才知道,一切祸事,又是他的妻子干的。

    原来,凌三去年在凌峰那没占到便宜,反而让凌峰怒而赶人。蒋天宠眼看希望落空,就把惹事的凌三毒打了一顿。凌三不敢向丈夫发威,只好把气出在曹姨娘身上。偏曹姨娘并非丫鬟出身,而是良家子,加上又有孕在身,就那样被凌三折磨得一尸两命。蒋天宏气惨了,又把凌三痛揍一顿。凌三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与丈夫干了一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关蒋天宏怂恿妻子草菅人命一事,就被捅了出去。加上蒋家以前得罪过的敌人也趁机踩上一脚,区区一个死去的姨娘,就让蒋天宠丢掉了勋位。蒋天宏受不了这种打击,疯掉了。蒋氏族人无不恨得始作俑者凌三恨得滴血。非要以族规处置凌三。后来还是凌宽出面,与蒋氏族人交涉,凌三没有被蒋家家规处置,也没有被休掉,而是送往蒋氏家庙,递渡出家。长伴青灯古佛。凌三的女儿蒋丽丽,也让族人草草嫁了个外地客商。

    只是蒋丽丽才刚出嫁不久,就传出凌三病死在蒋家家庙的消息。

    凌三的下场,有一半是咎由自取,一半则是凌峰推波阻澜暗地里下黑手的结果。所以凌七一听徐璐意有所指,凌七哪里还敢造次。凌七的丈夫是杨家旁支,靠着杨家也还是有不俗的差事。但凌家与杨家长房关系铁,只要凌峰动动手脚,也有她的罪受。一想着凌三的下场,凌七再也硬挺不起来。

    可让这么一个小辈威胁,凌七哪下得了台,气哼哼地瞪着徐璐,正不知该说什么,旁边又有一个声音杀了出来,“外人都在传,凌少夫人恭谨寡言,克已慧心。可今日一瞧,原来与传闻大都名不副实呀。”

    这个声音,徐璐非常熟悉,不正是韩国公府的齐大奶奶于氏么?

    说起这个齐大奶奶,她出身不低,嫁入显赫,在京城也颇有人缘,待人接物,虽然有傲气,但还在忍受范围内。也曾帮助过不少外来媳妇打入勋贵圈子。但不知怎的,她就偏偏看徐璐不顺眼。但凡有聚会的场合,只要有徐璐在,齐大奶奶必是尖酸刻薄外加无故挑衅。徐璐刚开始就纳闷了,也暗自检导了自己。但她进京时日尚浅,实在不清楚,她哪儿得罪过她。

    不过后来她也想开了,得了,合不拢就合拢吧,反正凌家齐家也没什么交集的地步,以后见着就躲远些吧。

    原来凌家每年初三这一日的宴客,齐家都未登过门,但今年齐家却主动登门作客。还在大年三十那日由韩国公世子夫人,也就是齐大奶奶的婆婆在宫门外亲自与武夫人敲定的。

    那时候,徐璐还以为既然齐家主动登门作客,想来也是有与凌家交好的念头。那时候,徐璐还天真地想,以后这于氏应该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

    谁知,这齐大奶奶仍是狗改不了吃屎,在这样的场合也要挤兑一番。

    徐璐是真的怒了。

    凌七是什么样的人,但凡与凌家走得近的人家,哪会不知的。所以刚才凌七指责徐璐的时候,周围可是无人相帮的,连看都不看这边一眼,唯独这齐大奶奶非要强出这个头。

    徐璐目光冰冷冷地盯了过去,声音淡淡,“谁说我恭谨寡言,克已慧心?齐大奶奶听谁说的?”

    齐大奶奶愣了愣,说:“当然是听外头的人讲的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如今,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凌少夫人是所有媳妇的楷模,佳妇典范。就连我婆婆,也时常要我多向少夫人学习呢。只是刚才瞧少夫人对待自家长辈,未免……”

    这时候,周围的人才知道,这位韩国公府的大奶奶与凌家世子夫人不睦的消息,原来是真的,不由侧目,蹙着眉看着齐大奶奶。

    在别人的地盘上故意找茬,是极不礼貌的行为。除了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外,就算在政令方面意见相左的人,私底下,也还是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

    所以一般情况下,在别人家作客,绝大多数人,就算对主家再不满,也不会主动找茬的。但这齐大奶奶却反其道行之,显然与徐璐的矛盾是比较深了。就是不知她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怨,让齐大奶奶连丁点面子都不给徐璐。

    还有一点就是,既然她们之间有矛盾,那为何今日齐大奶奶又要来凌家作客呢?不好好当她的客人,非要找茬,就不怕惹来长辈的愤怒?

    徐璐挑眉说:“恭谨寡言,克已慧心,我虽然担不起,但基本的礼貌修养也还是有的。齐大奶奶是该多向我学习学习的。”

    这话说得……

    齐大奶奶当场脸色就变了,不过她到底还是颇有理智的,虽然生气,却并未发狂,只是语气冰冷,“是呀,多加学习少夫人如何对待长辈!”她瞟了凌七一眼,冷笑道:“若非我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少夫人对待长辈,是这般模样。”

    凌七见有人替她说话,赶紧说:“可不是呢,我这个侄媳妇,可了不起的。仗着年轻,颜色好,得爷们宠,可就不把长辈放眼里了。这位奶奶你来评评理,这样的媳妇,谁家敢要?”

    齐大奶奶没有吭声,她就是看徐璐不顺眼,但这样的场合,她也不愿把事情闹大,只需稍稍恶心一下徐璐就是了。让外人知道徐璐这副隐藏在“惠心质地”美名下的另一嘴脸就是了。

    凌七的大名,齐大奶奶也略有耳闻。徐璐对她不客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齐大奶奶之所以还敢这样指责徐璐,也是打着礼教的旗子。

    凌七纵然再有不是,也是长辈。徐璐一个才嫁进来的小辈,就这般的不管不顾,顶撞长辈,毫不留面子,就算是凌七无理,这徐璐也要落个“脾气冲,不容人”的恶名。

    她笃定,她这样的指责,徐璐是不敢接招的,也接不起。身为媳妇,若被安上“顶撞长辈,争强好胜”等名声,那也是极不妥的。要知道,没有哪个婆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的。

    为人媳妇的,就要端庄守礼,寡言慧心,就算吃亏也得忍下。忍不下的,就是好强,脾气冲的表现。这样的人,少不得要被调教一番的。

    齐大奶奶做了五年齐家的媳妇了,深谙为人媳妇之道。所以不管婆母平时候有多无理的取闹,她都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齐大奶奶挑衅地望着徐璐,她还巴不得徐璐与她辩驳,与她争辩。然后,她就可以四处诉说徐璐对客人无礼了。

    就算是她主动挑起事来,但她今天可是客人身份,你身为主人,却与客人发生冲突,这本就是一道把柄。

    再加上对长辈不敬,顶撞长辈的罪名,就算无法打击到她,也能对她完美的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

    齐大奶奶很是从容地望着徐璐,眼里的挑衅异常明显。

    “少夫人,不给个解释么?”

    周围的宾客略略皱眉,都觉得齐大奶奶过分了,哪有这样故意找茬的客人的。齐大奶奶这般明张目胆找茬,可徐璐无论是接招辩驳,还是隐忍,都落了下乘。

    这还真是道难解之题。

    有看不下去的,就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如何好置评?”说话的是燕家大奶奶钟氏。

    齐大奶奶的妯娌,也就是出身庆昌侯府二房嫡女的杨氏也跟着道,“大嫂,咱们如今可是凌家的客人呢,做好客人就是了。”齐大奶奶虽然出身好,又是齐家长孙媳妇,但杨氏才不怵她。她的出身并不比这个大嫂差,平时候两妯娌有点王不见王的感觉。在人前,杨氏还是颇给这个大嫂面子。但今日是绝对不能容忍了。她明明知道徐璐与自己私交甚笃,还要当众找茬,这不止是为难徐璐,还是对自己的挑衅呢。杨氏性子本来就急躁,能够忍到现在,她自认很给于氏面子了。

    齐大奶奶斜了杨氏一眼,轻轻一笑:“哎呀,既然弟妹都开口了。那我就不说话了。”齐大奶奶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很快就见好见收。

    但她知道,就算她一句话不说,徐璐脸上也是无光了。

    杨氏怒目而视,她这岂不是废话么?树要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可是让徐璐脸上无光了,说与不说,徐璐今天都是丢脸了。

    徐璐目光冷淡,瞅着得意洋洋的齐大奶奶,轻冷道:“请教大奶奶一件事。”

    “请教不敢,少夫人请说。”齐大奶奶愣了下,说。

    徐璐唇角微勾,“大奶奶,是不是我抢了你的男人?”

    齐大奶奶脸色不好看了,沉声道:“少夫人,女子当端正守礼,贤淑文雅,怎可男人男人的放嘴边?”

    徐璐呵呵一笑:“让大奶奶见笑了。好吧,那我换一种说辞,我是不是抢了大奶奶的丈夫,或夫君?”

    “你,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只是奇怪,我进京也才几个月,自认与大奶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大奶奶却总是与我过不去。等我排除了家族恩怨,个人仇恨,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周边响来扑嗤扑嗤的笑声,徐璐迎着众人的笑声,对脸色已青掉的齐大奶奶淡声道:“大奶奶,我猜得可对?”

    “……一派胡言,乱弹琴,胡说八道。”周围响来的阵阵嗤笑声,使得齐大奶奶气急败坏,双颊胀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指着徐璐,怒声道:“徐氏,你别以为你是朝廷诰命夫人就可以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污人清白!”

    徐璐声音淡淡:“大奶奶,女子当贞静娴雅,温柔婉约。”

    意思是,齐大奶奶这副模样,可与贞静娴雅温柔婉约挂不上勾。

    齐大奶奶脑袋有一会儿的晕眩,也不知是被屋子里浓郁的薰香给薰的,还是被徐璐给气的。只暴跳如雷,眼冒金星。她颤抖着双唇,恨不得奔上去撕了她的嘴巴。可理智告诉她,如果真这样做了,她就真的中了徐璐的计了。

    齐大奶奶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可周围那一道道嘲讽看好戏的眼神,让她如坐针钻,头皮一阵发麻。这时候,纵然再有机敏的应变能力,也没了用武之地。她是真的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了。

    直接认怂,丢脸的将会变成自己。与徐璐闹将起来,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声辩驳,更是落了下乘。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周围人那看戏的眼神,更是让齐大奶奶羞愤欲绝,只气得双唇颤拌,却又找不着破局的办法。

    周围的人却觉得她是咎由自取,徐璐从来就没有惹过她,她偏要处处找茬。如今在人家家中作客还变本加厉,就更不得人心了。而徐璐的反击,也颇为出奇,虽然粗俗了些,但胜在功效奇骏威猛,大杀四方。既破了于氏的局,反击也响亮,又刁钻,成功打击了于氏的嚣张气焰,也把于氏扔过来的石头原原本本砸了回去。

    众人品味着徐璐的反击,砸了砸嘴,虽说这个法子无赖了些,可对付于氏这样的人,确是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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