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这一行当其实在如今的苏州还是冷门,只有少许几家贵人们开茶楼,却也都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结交这些文士。[燃^文^书库][](燃文书库7764)

    十全街丁香巷集仙居算是一家,説是来头不xiǎo,但到底幕后站的是那个大家族,无人能説得出,但也算是有些名头的老店,説是当年茶道大家顾元庆也有过造访。

    顾元庆多年前著称茶谱一书,在饮茶一行有着独到的造诣,集仙居能请到他也説明有不凡之处。

    这也为集仙居打下了一定的名声,以至于后来一些文人墨客的造访,使得这里也成为苏州有一定名头的茶楼,吸引大批文人来此闲坐。

    此时在集仙居便有几名书生在此饮茶闲谈。

    “昨日青山兄那副佳作着实惊艳,隐约着有唐韵在内,也算是这几年苏州少有的佳作了。”

    叫做青山的书生名叫顾青山,此人在苏州这一辈的读书人中有一定的地位,诗文有盛唐之风,此时被友人一番吹捧,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如今大明才是主流,无论是初期的《三国演义》与《水浒传》,还是嘉靖年间被列为**的《西游记》,都已然成为主流。

    唐诗宋词到如今虽説还常被文人拿起,但已然没有当年那般的影响,在普通百姓家中更多见的实质上是,而诗词更多的是被当作高雅束之高阁,实质上已经渐趋衰落。

    顾青山算是触及高雅的年轻人中的一员,而今在苏州也xiǎo有成就,他在这些文人士子眼中地位也颇高,竟有苏州第一才子之评。

    “都是闲来一笔而已,博宁兄也不差,你那篇不也被得月楼收下了。”

    听得顾青山赞赏,这位名叫张博宁的书生很是受用,他一边摇头道:“与青山兄相比实在不值一提,罢了罢了,我等之人何时才能望青山兄项背。”

    顾青山为人孤傲,听对方这般碎语心中饶有不耐烦之意,但脸上却并非表现出什么,随口道:“今天集仙居的碧螺春很是不错,诸位觉得如何?”

    其实喝茶本不为喝茶,这些年轻人们都知道这一diǎn,而用附庸风雅来形容似乎又不得贴切,毕竟他们还真算的上一群风雅之士。

    吃茶谈笑之间,天竟然阴了下来。

    这场春雨竟説下就下,从二楼望着丁香巷下,一群穿着儒袍的孩子似乎出门没有带伞,忙向着丁香巷这边xiǎo摊上跑去。

    看着这一幕,顾青山微微一笑道:“诸位可听説大儒巷那边新开了间茶楼?”

    张博宁轻笑一声,淡淡道:“昨日那几个孩子闹的很凶,见到我与几位朋友就围了上去,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求诗的,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发告示。”

    一旁一名书生显然也是当事人,只道:“告示上的字虽説是印出来的,但能看出原本有些造诣,倒是上面的内容有些奇怪。”

    顾青山显然也是看过告示上的字,只是他并没有説些什么,而是好奇道:“那间茶楼説是叫‘醒八客’,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看来店主也有些文气。”

    虽説文人的地位在这个时代乃是上层,而商人却是下等,但依旧有很多文人也逐渐从商,特别是苏州这边文人从商之事已然是很平常的了。

    只是张博宁显然对于文人从商不认同,他讥讽一笑道:“怕又是一名附庸风雅之辈,如今这些商人不管如何,都要攀上个文人俩字,着实可怜可笑。”

    张博宁这一观diǎn得到其他几名书生认同,于是更加深信不已,转而大笑道:“别以为找几名这样的xiǎo孩子,在起个文气的名字,就真的能登大雅之堂,商人终究是商人。”

    对于张博宁的这番话,顾青山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説什么,虽説他的想法没有那般的激进,但心中却也是那般认为,商人终究是商人。

    这一切对于弃文从商的沈无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茶楼在今天正式开业,昨日的宣传工作做的很好,今天清晨便有不少客人上门。

    虽説客人不少,但终究还不至于太忙,毕竟吃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客人diǎn了茶,月儿送过去,之后的时间其实都比较闲的。

    此时二人趴在柜台上,望着门外春雨滴答而下很是无聊。

    “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花钱去买牛奶,那些东西如此……如此。算了,实在不明白少爷买那些无用之物做什么。”

    沈无言猛的起身,指了指账本道:“你可知道,少爷我只用了一两银子,就买了五十头牛一年的奶,这可是一个很赚的买卖。”

    牛奶在大明其实都被当作废料倒掉,当沈无言知道这一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乐开了花,牛奶这种能多方面利用的东西若是倒掉实在可惜,所以他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苏州城外一个村子里所有牛一年的奶。

    这一两银子不仅包涵牛奶的费用,还包括每天送奶的路费,着实是很赚的买卖。

    当然,沈无言如今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有一定的风险。毕竟想法中的这种产品在大明至今还未有出现,但是一旦成功将有巨大收益,如今这一产品正在研发当中。

    “牛奶其实喝起来有益身体健康,每天一杯奶,强壮大明人你没听过?”

    月儿眨了眨眼睛,也不在在追问下去,她想到另外一件事:“刚才听进来的几位书生説,这几日胡家酒楼似乎正在降价,説是每道菜至少要便宜一两银子。”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消息,一两银子就够普通百姓一个人半个月的开支。假设胡家酒楼的一桌有十道菜,那么一桌就降了十两,普通宴请至少也要十桌,那么就降了一百两。

    按照之前沈家酒楼的账单来看,每十桌的盈利大概在五十两左右,那么现在十桌降了一百两,就等于赔了五十两。

    沈无言沉默片刻,淡淡道:“沈家酒楼这次也算遇到劲敌了,按照之前的估算,大房每个月大约会有十次宴请,不能説这十次都会被胡家分走,但至少也会去一半。”

    月儿心中也算了一番,摇头苦笑道:“之前月儿也在酒楼帮过忙,沈家的那些常客其实也是因为价格低层次也不至于太差才去的,如今胡家酒楼降价,怕沈家的生意会去七层。”

    对于月儿的经商天赋沈无言都自愧不如,他甚至打算等茶楼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就让月儿来当掌柜,而自己就在幕后研发新产品。至于沈家酒楼的事,他其实并非放在心中。

    月儿的猜想此时在沈家酒楼中正在逐步实现。

    沈无良站在酒楼门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胡家酒楼发呆,他大概猜到对方会有些策略,却没想到能下这样的血本来拼。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从空荡荡的酒楼内走出的吕氏一样望着胡家茶楼发呆。

    沈无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算过了,如果按照他这种降价,每个月大概要赔三百两银子。这种降价也无非是针对我沈家酒楼的,若是能将他们拖垮……。”

    “拖垮?”吕氏脸色愈发难看,她轻笑道:“那可是胡总督的亲戚,身下有多少家财我们如何估计?到时候他们不跨我们倒是先跨了。”

    沈无良这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等胡家酒楼不降价,那些沈家的老顾客自然会回来,只是看情形胡家似乎已经盯准了沈家酒楼。

    沈无良指了指一名走进酒楼的中年人不屑道:“那位大人看到没?苏州织造的官员,以前常来咱们这边,如今怕是也为了攀上胡总督才这般的。”

    这样的事其实只是两天之内发生的,昨日还在沈家酒楼宴请客人的贵人们,今日就转战胡家酒楼,这其中除了价格上的偏差之外,还有一部分怕也是因为胡宗宪这一因素。

    “如此艰难夺来的酒楼,莫非就要这样丢掉?其实现在卖了酒楼和宅子,你我二人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听着吕氏的建议,沈无良脸色微变,他忽然大笑道:“你説的对,卖了宅子就有钱了。”

    吕氏看了一眼对面生意兴隆的酒楼心中极为不甘,但此时这样的归宿其实还是不错的:“趁着酒楼现在还值些钱,卖出去也好,免的将来成为拖累。”

    “卖出去。”沈无良忽然冷笑起来,他望着胡家酒楼不屑道:“卖了宅子我们就有资本和他拼了,我倒要看看最终谁能赢。”

    若是放在平常吕氏定然要将沈无良痛骂一顿,但此时她却有些迟疑,眼前的沈无良全然不似曾经那个软弱废物,而是一个真正可怕的人,所以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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