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咱们帐还没算呢,别让我在别的地方看见你!!”

    矮胖子跟在许琳琳的屁股后面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朝宗宝恐吓一句,宗宝压根儿就不鸟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直接把他的话忽视成了空气。这还真是蔑视的最高境界,矮胖子被宗宝死鱼一般的反应气的脸色一阵黑zi,又被许琳琳呵斥了一声这才满是不甘的离开,我猜他被宗宝削的那顿一定很疼,所以这才一直耿耿于怀。

    小贝倒是怯生生得偷瞄了我一眼,低垂着头,从始至终也没有言语一句。鸟悄着好似空气一般跟在许琳琳还有那个矮胖子身后走了。

    直到房车开出院子,站在大门口的村民还在一边跟着姥爷闲聊一边指着许琳琳开远的房车议论纷纷。我静静地为许琳琳行着注目礼,也算是在为她不知死的勇气默哀,顺带着,看见那个姓李的年轻人正死按着一只鸡咬牙切齿的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乖乖,他还是我见过的最执着的江湖骗子,为了揭穿我,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来丰双号。

    许刚以一记长叹拉回了我的注意力,那张脸还是哭丧着看着我:“娇龙,你说琳琳她,她咋还能带着啥小鬼啊她!早知道我就不告诉她艳红生病的事儿了,要不然这艳红以后也不至于傻了啊,这以后我的日子还咋过啊!”

    “叔,你放宽心吧,我想艳红姨应该不至于像凤霞姨当初那么严重,你要是想让艳红姨好。等她醒了稍微恢复了点,带她到城里看看医生,治一治,还是能强一些的。”

    我尽量的挑些好听的说,毕竟许刚是我的长辈,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了,而且他对我姥姥的确不是一般的尊敬。这一点,也是我这次会帮艳红的主要原因,要是单冲艳红,以及我跟她闺女之间的恩怨,我想我看都不会来看的。

    许刚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我和艳红还以为我们是弄到好东西了,本以为到时候拿出去还能卖些钱,没成想咋还是啥尸竭,你说说,那天她吃的时候还特意在外面晒了晒,然后磨成了渣子兑水喝的,我还说,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喝点,她非得不喝,要是她跟我一起喝点酒不就没事儿了嘛!”说着,又带着那么一丝不甘心的看着我:“娇龙,这玩意儿真的对身体一点用都没有啊,泡在酒里解毒了也没用?”

    我摇摇头:“不但对身体没用,也许还有坏处,因为个人的身体承受能力不同,兴许就是用酒解完毒了有些体质差的吃完也会生病,其实叔,说白了,那东西就是尸体身上长得赘生物,就跟吃尸体一样的,你觉得吃……尸体,有用吗。”

    其实我想说死人肉来着,但是一合计这个死人是小虎他奶,要是说深了怕许刚觉得自己是把自己的妈造的刚香要内疚自责了,所以合计合计,还是用尸体这个笼统的称呼形容吧。

    许刚的表情还是不适了一下,摆摆手:“算了,我不能想了,那娇龙,现在咱们干啥啊,是不是得上我妈的坟上看看了,她这都尸竭了是不会死得赶紧先去把这事儿处理了啊。”

    “是得处理了,但这个时间段……”

    “死啦!死啦!鸡真的死啦!!!”

    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实验归来的李姓年轻人就一脸激动的跑了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么兴奋是因为鸡下金蛋了呢:“唉呀妈呀,没泡酒的真的有毒啊!鸡爪子都黑了啊,跟她一个样,跟她一个样啊!!!”

    姓李的小伙子连蹦带跳的说着还指着艳红,弄得许刚的脸色一阵青白:“李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啊,对不起,我失言了,是我激动了,是我激动了啊!”

    那个姓李的小子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捂住自己的嘴,随后又看向我:“你说的是真的啊,那玩意儿真的是叫尸竭啊?”

    我懒得看他:“我虽然不是阎王爷的把兄弟,但是我认东西还是不会错的。”

    姓李的小伙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我把兄弟就是告诉我叫魂儿了,没告诉我别的啊,但是咱们怎么说都是同道中人,认识一下呗,以后有活儿咱们互相好有个照应。”

    我呵呵的也笑了两声,看着他:“不好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是,你啥意思啊,看不起我李大师啊,我可是这十里八村响当当的李半仙儿!”

    我斜眼看着他,还自称自己是大师,脸皮厚的堪称城墙了:“抱歉,这十里八村儿响当当的半仙儿我只知道马玉芬一人。”

    “马半仙儿啊,我知道她,我小时候见过她来过我们村儿,可是她在厉害她不也不在了吗,现在还得是我李大师。”

    许刚大概是看我的脸色不好,随即上前了一步:“李大师啊,这个娇龙就是马婶子的孙女儿啊,她早就在马婶子离开前接了马婶子的仙儿啦。”

    “啊?”

    那个姓李的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不是,你是女的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真的是马半仙儿的孙女儿?”

    还第一次有人向我确定我是不是我姥姥的外孙女儿,弄得我都不知道咋回答了:“你说呢。”

    “哎呦我天啊,马半仙儿是我偶像啊,我小时候看她去我们村主持过白事儿,那家伙,我就是那时候想干这一行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时候跟阎王爷拜上把子的,那个,咱们认识一下吧,我姓李,名大师,李大师。”

    感情他就叫李大师啊,我登时就憋不住笑了,笑的他满脸发懵:“怎么了,我叫李大师不对劲儿啊。”

    我摆摆手,刚要张口,许刚就有些着急的截住话茬儿:“李大师啊,你们等会儿再聊啊,我先问问娇龙我家里的这个事儿到底咋整啊。”

    “备个五十斤白酒吧,要高度的,明天中午太阳最大的的时候咱们一起去起坟。”

    许刚点了一下头:“除了酒就不用别的了?”

    我打量了一圈,“得叫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好帮忙起坟,然后在备点汽油,起出来把尸竭处理一下,就得烧了。”

    “烧了,不烧行吗。”

    还是这个事儿,我有些无奈:“叔,其实小虎的奶奶都走了这么久了,早就上路了,留着这副遗骸也没什么用,烧了之后该怎么尽孝道还是怎么尽孝道,都是一样的,算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明天的情况你自己就能看见了就知道了,要是不烧,我想你自己可能都受不了。”

    也许我形容的还是让许刚理解的有些偏差,他以为的囊肿结节可能就是挺简单的那种,再多的我也不想说,怕耽误自己晚上的食欲,让他自己去看吧,到时候就心里清楚了。

    “哎,那行,那烧不烧就明天中午再说。”

    许刚便也不再多问什么:“那我先去找人,艳红就在这儿躺着不用动就行了是吧。”

    “对,不用动的。”

    “娇龙,那你帮我看一眼,我去找人明天帮忙起坟啊!”许刚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李大师在他的身后大喊:“哎,算我一个啊!我也去帮忙!!”

    喊完,回头又笑嘻嘻的看向我:“那个,我也挺想去见识见识的,哎,咱们认识认识呗,真的,我跟你说真格的,你平常都在哪地方混啊……”

    ……

    夜已深。

    我趁着姥爷睡着了翻过自己家的墙头直接进了自己家的院子,此刻黑黢黢的房架子已经完全隐匿在了黑夜里,借着月光我四处的看了看,没有鸡,没有猪,没有了生活气息的院子是如此的空旷,伴随着清冷月夜我轻轻的吐出一口凉气,抬脚,摸着黑直接跨过拿到险些砸到我身上的房梁进了屋子,说来也奇怪,这房子就剩个架子了,被烧过的木头本身就不中用,就算不至于一阵风就刮倒,赶上个连雨天啥的也得彻底塌了,但是这房子却异常坚强,三年多了,还是当初烧成的那个样子,也没有二次倒塌,就如同一个受了重伤的病人一般还在这里苦苦支撑,我手摸着墙壁,感觉到手指刮着墙面的沙沙声,猫了两次腰就进了里屋,炕上还放了两床烧的乱糟糟的被子,我垂下眼,挪动着屁股直接坐到了炕上。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不该进来,要是这房子忽然在这一刻支撑不住,那我兴许就被砸里面了,但是我控制不住,离得远也就罢了,这就跟着许刚家一墙之隔了,我真的特想回来看看,这个炕有我小时候的全部回忆,我现在还清楚的记着,夏天热的时候,我姥姥喜欢一边给我扇扇子,一边小声的跟姥爷唠着嗑。

    我是多怕长大啊,因为我那时候好像就预料到我长大后会跟着姥姥天人永别,只是没想到那天来的这么快,手轻轻的在炕上摩挲着,姥姥也是在这儿自己换好衣服走的,一切我都清楚的记着,眼底有些控制不住的湿润,“姥,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跟我说说话吧。”

    “娇龙是我的孙女儿!这辈子只要我活着,谁也不能欺负她!“

    “哎呦看看,我孙女儿长得多俊啊,人都说就像明星一样的呢。”

    “娇龙啊,你记住,要是有人骂你,伤害你,你仍旧心怀善念,那是你在度他,总有一日,他会变好的,而你,也是在为自己积阴德,积善缘,以后的路会越爱越好走的。”

    “我的乖孙女儿啊,要坚强啊,真不知道,要坚强。”

    脸颊一片冰凉,我轻轻的张了张嘴:“姥,你不是说,我要是想你了,就多念叨念叨你,你就能出来跟我聊天了吗,你出来看看我啊,我现在比以前厉害的多了,我都去香港了啊……”

    ‘啪嗒’!

    身后忽然传来一记板子倒地的声音,我抹了一把泪随即回头:“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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