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夜半,传话的小太监被迫起来急匆匆的去丞相府找那余束,也不知道纳兰连山此番又是如何的要找那丞相算账一番。

    一辆马车,晃悠着进了宫门,一重重的朱色大门开启,又一重重的合上。掌灯的宫人坐在车夫身边,灯盏不停摇晃。

    “丞相......到啦。”马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到了这,就不能再进去了,除了天子与后宫嫔妃的轿辇能在这畅通无阻。

    余束缓缓睁开眼,从车内走出,大半夜的,正是困意横生的时候。掌灯的太监在一侧恭敬的替他照路,将他一路带到了沾月楼。

    沾月楼从下而看,一片漆黑,纱幔从楼内飞出,阴风阵阵。余束深吸一口气,随着那掌灯的太监上了楼去。

    “你来啦?”纳兰连山侧卧在龙椅上,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随着余束迈进一步,就会有宫人在他身后点上灯盏,一盏......一盏......愈发的明亮,可心里却愈发的暗。

    纳兰连山从龙椅上起来,抻着自己的身子骨,遣退了所有宫人。

    “陛下......”余束朝着他恭敬的行了礼。

    “怎么不问朕这么夜召你前来何事?”

    “陛下是天子,心中想法,老臣自是无法揣测,陛下有事,也自会开口。”

    纳兰连山没接他的话,提起笔,在一卷圣旨上挥洒笔墨,好半天了,才道:“两朝元老,你懂的,自是很多的,也见过大风大浪的,你知道朕有何事。”他抬起来头来,笑得有些诡异,“不是么?”

    余束不语,想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楼外蛐蛐且唱着命里最后的曲,比他们的二人的声音更大。却忽然一停,殿内静得有些诡异,甚至能听到二者的鼻息。

    纳兰连山站起身来,抬起身边的王剑,拔出半截,眼内藏着无尽的悲凉。他轻叹一声,合起王剑,转过身去走到余束身边。

    “陛下?”余束不解的看着他。

    纳兰连山不语,一瞬拔出王剑,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划上了一道,利剑应声而落。

    “护驾!”他忽然大喊。

    余束忽然明白了,他这是......余束看着他,先是一惊,又是摇摇头苦笑一声,看着外边冲进许多的侍卫,围住他。

    纳兰连山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臂膀,那肉被划得翻卷出来,看到了里边的鲜红,血更是染红了半件龙袍。

    “陛下!”禁卫军头领看着他肩上的伤,再看看余束,“陛下?”

    “余束......余束......行刺朕!”他头上冒着汗珠子,脸色有些白,“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侍卫将余束摁在地上,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丞相了,不宣而废。余束也未辩解,跪在地上一阵冷笑,这就是他们余氏辅佐的帝王啊!

    “关进天牢。”纳兰连山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就觉得一阵的恶心,只要他们觉得好的,就会觉得一定是真的好,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

    看着余束被押走,纳兰连山忽然噗嗤一笑,先是阵阵的傻笑,到后来仰天大笑,丝毫不顾及殿内还有人。

    “陛下,丞相......余束如何处置?”禁卫军头领问道。

    纳兰连山手上的伤还未包扎,疼得一身的汗,他看着他,眯了眯眼,道:“留着,等朕发落。”

    再见到余束时,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纳兰连山知道这个消息再过一会就回传遍月城了,余束的亲信会迫不及待的杀进宫内。

    “天牢的滋味,尚好?”纳兰连山隔着铁牢,蹲在余束的跟前,故意问道。

    余束没了官服,没了官帽,穿着一身囚服,似乎那头花发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白了许多。余束坐在草垫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太莽撞了。”

    “为了婉儿,什么事朕都愿意做。”

    听到这话,余束一阵的讥笑,“看看啊,你已分不清那个婉容华与李婉的差别了?听说陛下在容华的温柔乡里,可是很自在?”

    余束的话,直接戳破了纳兰连山一直对自己说的谎,李婉......已经不在了。他如今的枕边人,是阿容,不是李婉......

    “为什么要将补药给换了?”纳兰连山看着他,他已经无法忍住了,他忍得太久了,从李婉躺在地下后的每一天,他无不在想此时的场面!

    看看那风光无限的丞相啊!他如今也是阶下囚了!

    “她不配怀上纳兰氏的孩子......”

    听到这话,纳兰连山忽然就笑开了,“你们余氏号称是我纳兰氏最忠诚的看门狗,朕要跟谁生孩子,用得着你们来指手画脚?还是你们早就看朕不顺眼,意图谋反?!”

    “你就是太嫩了,若不是你血统高贵,你如今还不是这浣月的天子,而该是你那些想要有所作为的兄弟!”

    “呵呵......朕就知道,你们居心叵测......”纳兰连山站起身来,冷笑看着他,他顺应先帝遗诏继承帝位,在此之前他努力过,在此之后他也努力过,为什么他们看见的只是他的血统?

    他负手身后,看着余束在天牢里如此宁静,冷然道:“余氏有功,赐你全尸......”

    纳兰连山走后,一个太监,端来了一个托盘,还是那老三样,毒药,匕首,白绫......只叫他选择的只有一个死字。

    余束看着那镶金的托盘,眼角带泪的笑了,朝着纳兰连山走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谢主......隆恩!”

    纳兰连山听到了......他也不想,可是他们是在管的宽,让他束手束脚的。

    “陛下,现在要去何处?”

    “去婉容华那......”

    鸡开始打鸣,阿容也知道纳兰连山不在了,却也不想,只管睡自己的,但睡到一半,却摸到了身边一个大块头。

    “你回来了?”阿容迷迷糊糊的问道。

    纳兰连山手伸到她的腰间,缠住她,道:“嗯,跟你说件事......”

    一提到事,阿容睡意全无,转过身来,在黑暗中看着纳兰连山,隔着薄薄的亵衣感受到他的温度。

    “陛下方才去哪了?”

    “不能告诉你,你替朕生个皇子吧?”

    阿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就说到这事情来,却故作镇定,手指轻抚他的脸,“好呀,陛下,想要多少个皇子?”皇子?她怎么可能会给他生?

    他可是馥国的敌人,就算是死了,都不会给他留下后代的。能如此腻歪的答应他,阿容也算是极限了。

    “多少都行......”说完,纳兰连山吻上阿容的薄唇,身下一股热让阿容想要逃脱,却又被纳兰连山给擒了回来,“今夜你来伺候朕......”

    夜里,那猫儿叫得欢,想找寻着另一半,想找寻着食物,却被芙蓉帐内的鸳鸯给吓走了。侍女们候在门外,听着里边靡靡之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也不知道婉容华给陛下下了什么药,夜夜都如此共度**,却叫她们不眠的守在外边。

    宫内鸳鸯是嫌这**苦短,可宫外却炸开了锅。丞相府内聚集着朝内众臣,月城外三十里便有十万大军......听闻纳兰连山赐死余束,余束可是丞相!丞相都死了,纳兰连山保不准哪天就会将自己给杀了。

    怀着不安的心,府内的大臣们来回踱步,只待天一亮,他们就进宫讨个交代,如果纳兰连山无法交代,呵,那城外的十万大军就会涌进月城,杀入宫中。

    天在变明,纳兰连山疲惫的从阿容身边起身,却扯着了自己臂上的伤,吃疼的轻吟一声。昨晚对自己下手是狠了些......

    “陛下,就要去早朝了么?”阿容躺在枕边,声音柔弱的好似能一把就将她碾碎。

    纳兰连山摸摸她的脸,道:“昨晚还不够么?等朕办完了事,再来好好爱你。”他将里衣穿上,也不知为何,每次与阿容在一起就无法克制,背后都是被她那指甲划出来的红痕。

    阿容替他穿上龙袍,送他去早朝,又躺回了床上,只要纳兰连山越想跟她在一起,他就会死得越快。毒已经积累到一个度了,再来两次,就会对他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轻则身子虚弱,重则无子嗣,再多一点毒,就会死去。若是现在再碰上个病,那真是应了那话,趁你病要你命。

    “陛下!余氏人都候在沾月楼了!”管事太监看见他从那房内出来了,赶紧凑上去,他看见那群朝臣们气势汹汹的,他就瘆的慌。

    纳兰连山冷笑一声,他早就想到会有今日,还怕什么!

    “禁卫军呢?”

    “一直守着他们呢!”

    他听到这话,他就安心了,禁卫军还在,就不怕,那十万大军早就不是事了,他如今就是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他了。

    纳兰连山到了沾月楼,看见那朝臣们都在候着了,气氛相当的压抑,甚至还有带刀进宫的,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呢。

    “禁卫军!”他低吼一声,“拿下!”

    一侧的禁卫军似乎愣了愣,还是按照他的旨意将一屋子的文官给围住了,那文官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场面。这已经是本末倒置了!

    “看来你们是很想与余束团聚啊?那就成全你们罢......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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