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荷采莲.荷叶莲田田......”

    渐入夜色.船上开始点上烛火.穿着戏服的小倌却咿咿呀呀不曾停过.些许官人已在小倌白日的极力劝说下在这船上醉生梦死.不知天地为何物.

    “公子.”芳伶摇摇青森的肩膀.疑惑的看着他.问:“公子为何闷闷不乐.一人独酌.”

    青森醉眼迷蒙.看着他.欲说还止.却忽然冷笑一声.又一杯酒水下去.

    “咳咳......”青森被酒呛着.一阵咳嗽.青袖掩面.却难停动作.越咳越厉害.最后整个人的头都埋在了袖里.

    芳伶替他顺顺气.待青森一抬头.却见青森嘴边一抹殷红.“公子你病了.”

    青森摇手否认.沉默不语.

    “公子可是治不好.”芳伶又问.

    青森沒有反应.在舱里的角落一杯接一杯.

    “那可是为情所困.”

    “呵......”青森冷笑一声.“为情所困.那痴情郎都沒我难做.”他冷不丁的來一句.

    放眼四周.欢声笑语.那些醉生梦死的.哪知悲是何.愁是何.舱里的迷情香是越发的浓重.人们也越是不想离开此地.

    “雅颂.”一个高声.打破了舱内和谐的气氛.人们不约而同寻着声音而去.那是二楼的方向.

    一个穿着水袖长衫的小倌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看來他便是那个雅颂.生得比芳伶还要再清秀三分.

    芳伶的心咯噔一下.抛下青森赶紧上去.扯着雅颂的水袖不停的使眼色.

    “你走罢.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雅颂冷眼看着柳如竹.无情的劲像极了普通秦楼楚馆的女人.谁说最毒妇人心.

    柳如竹皱着眉.一把扯着他的臂.声音提高八度.“雅颂.你在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还要赔笑卖艺.同我走罢.”说着就要拉着雅颂离去.

    芳伶一看.哎哟真是不得了了.这柳如竹是想砸场子.连忙将柳如竹的手打开.站在雅颂的跟前.嘴脸一变那场下的人都汗毛直立.

    “哟.你个穷酸样.还想带走雅颂.你今日前來是想砸场子的吧.來人......”

    “慢.”柳如竹刹住芳伶.绕过他.拉住雅颂的手.含情脉脉的道:“雅颂.你莫要执迷不悟了.等老咯你还有什么能卖钱的.”

    雅颂冷笑一声.嫌弃的挣脱他的手.“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那么穷.我出去才是真要饿死呢.”语毕.雅颂回到房内.重重的将门关上.

    往日船内的小倌都会管好自己的客.可今日不一样了.雅颂既已放言.芳伶作为这船上最有权威的人.自然是容不得柳如竹耽误他们.

    “请吧.柳公子.”

    柳如竹哪肯死心.拍着雅颂的门.一直唤着他.这吵杂引得场内多人不满.那芳伶白了一眼.拍拍手.柳如竹便被两壮丁如同领小鸡般将柳如竹带到船外一把丢进水里.那水声.就是小倌的歌声都盖不住.

    芳伶又是一记白眼.同大家赔不是.溜进了雅颂的房里.沒一会就传來争执声与打杂声.青森在角落看着.自然是知道自己是为何而來.既然柳如竹都不在了.自己还在这干嘛.那咿咿呀呀的曲儿声吵得他直头疼.

    “救命.我不会游泳.”柳如竹在水里扑腾着.如同旱鸭子下水.只可惜是沒人想理他了.这天上人间都是认钱的主.沒钱.看都不看一眼.

    青森一个蜻蜓点水.将柳如竹从水里抓出來.挣扎了那么久.幸好他有力气.不然早就死了.

    “无碍.”青森摇摇晃晃的站在岸边.一身酒气看着柳如竹.

    柳如竹躺在泥地上.吐了两口腥臭的河水.对着青森感激涕零.“大恩不言谢.在下柳如竹.公子若是有事.便可來柳家找我.我先告辞了......”

    这谢恩.也真是谢得寒酸.难怪不招人待见.青森点点头.看着柳如竹消失在视野里.却胸口一疼.扶着能扶的东西一口血从嘴里溢出.

    旧伤不好.又添新伤.罢了.今夜先回客栈和两贴药好生的歇息.

    他抹净嘴角一丝的血水.看着夜里打着灯笼的游船.翩然离去.

    船内.待芳伶送雅颂的房里出來.却寻不见了那俊俏公子的影.他把看门叫來一问......一巴掌扇到看门人的脸上.

    “傻呀.我沒放话.你怎的就给放了..”

    那看门的也委屈啊.夜里那么黑.“芳伶头儿......夜里黑.我瞧不见啊.等我看见了他已经飞走了.那蜻蜓点水可麻溜了.”

    那芳伶正是气头上.刚跟雅颂吵完.呵.正好撞上來了.他又是一巴掌打在看门人的脸上.骂道:“看不见..看不见要你干嘛.”说着气更大.一脚踹在人家的身上.

    那看门人也是傻愣愣的.硬是沒躲过去.直接被揣进了河里.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浪花.

    “沒用的东西.”

    皎皎明月.悠扬琴曲.云随曲动.忽戛然而止.小楼灯明.人影绰绰.

    灯前之人斜倚窗边.头戴竹帽.上有锦纱垂面.身穿单薄里衣.怀抱细剑.來者不知其颜面.不感其人之心意.

    “柳公子这副样子.好生的狼狈.在下想过柳公子前來拜访.但也未曾想过竟会在此时.以此狼狈之相......相见.”

    冷风从窗外肆无忌惮的灌进房内.游荡在每一个角落.柳如竹披散着头发.一身衣裳湿哒哒的.浸湿了他脚下的的地.

    他从桌上拿起店小二送來擦身用的手巾.看着樊华身上穿的里衣.冷笑一声.不服输的道:“在下似乎扰了公子的清梦.只是公子睡时都戴着面纱.”

    “你知道扰了别人的清梦就好.说罢.來是为了何.”樊华在面纱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还未睡呢.只是沒点灯.在房内抚琴罢了.但这个点也确实该睡了.

    话一挑明.柳如竹也坦承得很.开口道:“只要你给我一千两.我就将柳家交予你.”

    一千两..柳如竹是疯了吧.就这般狮子大开口.他还真当柳家现在值这个价.说到这大数目的钱.樊华瞬间就來精神了.脑子转得飞快.

    “你确定要一千两.”

    “你给是不给.”

    “我可以给.不过有几个条件......”这一千两岂是说给就给的.沒门.樊华在面纱下给了柳如竹个白眼.他自己还花不够呢.还给他.除非他得了失心疯.

    “说.”柳如竹如此痛快.定是急需的.也不知道他拿这笔钱要干什么.

    樊华从一旁端來文房四宝.扬扬洒洒写了个契约.冷不丁的丢给柳如竹.白纸黑字.自己以后若是有钱了.不至于一些白眼狼红着眼來咬自己两口不是.

    柳如竹疑惑的端起白纸.大略的看了一遍.越看是越生气.到最后直接将白纸拍在桌上骂了起來.“你这是趁火打劫.什么二八开.钱全归你了..”

    也就知道柳如竹不服.谁看着钱不想多要啊.樊华将白纸再递到他面前.缓缓道:“你以为现在柳家还值一千两.若是沒了柳如梅这个靠山.你连五百两都难卖.可柳如梅在将军府也不过徒有其名.若是柳家一倒.加上她肚子不争气生出个女娃娃.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哼.我不信她还能死了不成.”

    樊华听了此话.捂嘴轻笑.他是沒见过老太太吧.说得那么天真.

    “老夫人定要重新给将军选几房美娇娘.你那可怜的妹妹啊......从此失了将军的宠爱.”

    他就不信了.话都说得那么白了.他肯舍了柳如梅.再说了这条条款款也不是很过分.不就二八开么.给了他一千两再给他两成分成.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你之前说好的三七.”

    “哎哟.大哥啊.你要了一千两.还想着三七.我可以给你三七.但沒一千两.想要一千两就只有二八.你自己选罢.”樊华态度强硬的将纸压在他跟前.只有这两个能选的.想压榨他.还嫩了点.也不看看他是谁教出來的.

    柳如竹穿着一身湿透的锦衣.头发乱成街边乞讨者的模样.坐在位置上开始沉思.樊华又爬上窗边.斜倚着.看那一轮明月带着七彩的月晕.就等着柳如竹开口.

    “倘若......我同意.你能在几天之内交到我手上.”

    樊华回过头去看.柳如竹真是狼狈到家了.冷然道:“最快三天.最晚半个月.”他其实也沒有那么钱的.除非把聚福卖了.他那么傻.卖聚福.他沒有钱.不代表别人沒有啊.那京都还有个有钱的主等着他呢.

    “我......想想.”本以为事情就这般要定下來了.柳如竹却丢下这话就走了.樊华都还未反应过來.

    “唉.唉.”樊华站在门口看着柳如竹出了客栈门.真是奇了怪了.

    自己说的这个时间也不算久的呀.他是有多急着要钱呢..这柳如竹可是奇怪.那么晚一身湿漉漉的來找他.又湿漉漉的走了.什么都沒做.该不会是又去天上人间.沒钱给小倌被踢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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