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馨行色匆匆行在路上,水色的锦帛飞舞在空中。

    “哎哟~”慕馨撞上了一个结实的东西,刚要破口大骂,却猛然发现是慕忠诚,吓得话都卡在喉头那。

    慕馨察觉慕忠诚似乎不是很开心,“爹。”她只是赶忙行礼想赶忙跑开,这将军的怒火自己可是承受不起的。

    慕忠诚转过头看慕馨行色匆匆,手捧木盒,道:“站住!”

    “爹?”慕馨心虚的转过身来。

    “你去哪?”

    “我......我去给二哥哥送饭,爹......有事?”

    “送饭不是下人做的吗?樊华那还有青森,即便是青森没空,那赤珠去哪了?”慕忠诚的鹰眼仿佛将她洞悉。

    慕馨支支吾吾,答道:“青森今日衣不解袍的伺候二哥哥,压根就没出过房门,赤珠近日也都被我差去府医那抓药、煎药、送药了。”

    “不是还有其他下人吗?”

    慕馨说到这,眼睛便红了起来,“其他下人都没人肯帮忙,说是怕被传染伤寒。”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呀?去找你大娘借人啊,或者跟爹说一声不就行了,这些个奴才是越来越放肆了!”慕忠诚咬牙切齿,拉上慕馨前往杏雨院的书房。

    慕馨被慕忠诚提到了书房前,二人看到小豆用手托着脑袋坐在紧闭的房门前,看着着实可怜。

    “小豆?你怎么坐在这,不进去坐?”慕馨拉起他。

    小豆抱住她,可怜兮兮的道:“馨姐姐,少主说怕传染我,所以不让我进去,我今晚还要去柳姨娘那住呢......”

    慕忠诚拍门,唤着慕樊华。

    等了好一会,门被缓缓打开。是青森......几日不见,人看着消瘦多了,眼睛都稍稍下陷。他戴着黑色的纱巾,遮住口鼻,头发凌乱不堪。

    青森挡在门前,慕忠诚和慕馨依旧不死心的向内张望,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慕樊华的咳嗽声也都软绵无力,书房又从内而外的散出浓浓的药味,着实让人心急。

    “将军,三小姐,你们回去吧,伤寒是会传染的。”

    “那......饭菜交给你了,樊华便拜托你了。”慕忠诚低语道。

    “我就看一眼,马上出来,没事的......”慕馨不依不饶。

    青森却依旧很是坚决,“不行。”

    慕馨想要再软磨硬泡却被慕忠诚拉住了,青森忽而想到小豆,对慕馨道:“青森这几日照顾少主不得闲,小豆便托付于小姐了,晚上送他去柳姨娘那便成了。”

    小豆看着青森,手舞足蹈的想要拒绝,可是却被慕忠诚捂住嘴别在腰间带走了,如此雷厉风行......

    慕馨看着他们先走,又稍作停留,问道:“二哥哥现在情况如何?”

    “可能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病愈,即便是病好了也要静养许久,怕是这段时间小姐是不能见上了。”

    “那......那二哥哥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慕樊华躲她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带话呢?青森转念一想,眼睛眯了眯,道:“哦,是有说过。说是馨小姐若是盼着他好,便别来得过于频繁了,往日好生带着小豆玩,这样他才心安些。”

    这话说得,病入膏肓的慕樊华在房内听得都笑了,这青森越来越机灵了,自己明明没说过这些话。

    青森说完,不再理会慕馨,提着木盒进到房内关上房门。

    慕樊华躺在病床上,唇色发白,看着他,笑出了声。他现在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吃喝拉撒全靠青森,倘若自己是女儿身,嫁与青森隐居山林也是极好的。这世上就稀罕这般贴心的人儿,加上英气十足的脸,也不知他是否曾埋怨过既生瑜何生亮。

    “叩叩――”

    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青森将门打开。可......还以为没人呢,原来是这下人太矮了自己没瞧见。青森接过没过下人头顶的饭菜,发觉这张脸很是面生。

    那下人看着才十三出头左右,粉嫩的小脸,大眼睛扎巴扎巴的,才刚到青森的腋下。

    青森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却一脸天真的与青森对望。青森将饭菜放在桌子上,门也没关上,便是让他进来,可那孩子却不进来。

    “咳......你不进来吗?”慕樊华隔着帐子问道。

    那孩子眨眨眼,一蹦一跳的进了门,青森才将房门合上。三人表面很是安详,可心知肚明彼此的阴谋。

    “你病了吗?”孩子用甜腻的声音问道,他穿过帷幔,伏在床边把玩着慕樊华的手指。

    “嗯。”

    “伤寒?”

    “嗯。”

    “那你得好好休息了。”他将慕樊华的手收进被子里,笑得很是无邪。

    “我不是正在休息吗,你们家主子为何让你来?”

    “因为......”他眯了眯眼,声色俱变,“我犯了错。”

    慕樊华摸摸他的头,即便知道他不是个孩子,可还是忍不住摸一摸,就好像对待小豆一样,小豆没准就要有新玩伴了。

    “你叫什么?”

    “鹿化。”

    “咳......咳......咳咳......”慕樊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咳咳咳......”

    青森为他掖好被子,将饭菜端到他面前,转头对鹿化道:“你先去忙吧,少主需要休息。”

    鹿化也不为青森冷漠的态度生气,笑嘻嘻的如同来时一般蹦蹦跳跳离去了。

    慕樊华推开青森端着饭碗的手,有气无力的笑道:“你看,让他帮你打下手,你可还满意吗?”

    “满意?这根头顶悬着利刃有差别吗?十三岁的模样,可他绝对不会是十三的,我觉得他的年纪,至少要比少主你大。”

    “呵呵......他......咳咳......他就是替人办事而已,过一段时间便要走了。”

    “是是是。”青森敷衍到,“来先喝点肉粥,这几天少主你就没吃过什么,替你擦身的时候都看到肋骨了。”

    慕樊华将青森推开,“不想吃,拿开。”

    现在到了伤寒的极期,腹胀惧寒食不下咽,每天额头上都贴着冷毛巾降温,加上日复一日的喝药,肚子里根本就容不下一点食物,闻闻食物的气味便饱了。

    慕樊华蜷缩在被子下,又睡回去了,即便他不困。

    鹿化眨巴着眼睛走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四处打量着将军府。唉,前一段不小心给一颗小夜明珠掉进湖里了,结果就被派来这将军府打杂。自己看着也就那么点岁数,来打杂这不是要命吗!

    说起来,还以为慕家上下齐心呢,也就那样吧。进来时,那个戴着蝴蝶步摇的女人,好像是柳梅还是什么来着的,反正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很不舒服。

    “姑姑此次回来,能在府上住几天?”

    “这个也要看圣上的意思......”

    鹿化听闻附近有动静,赶紧藏起来。四下也就旁边的假山缝隙中了,他缩成一团挤进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个盘着单螺髻的女子与一个披着半肩的男子踱步在石子路上。

    那不是慕家的大公子慕樊辰吗?这个女子是何人?

    “浣月和狐胡那边如何?”

    女子摇摇头,“很微妙,浣月重视水路,水军已然远超我方,至于狐胡......那些个蛮夷现在换了个可汗,倒是变聪明了,安分的养精蓄锐,估摸着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那圣上可是知道?”

    “我带回的消息第一个都是圣上先知。”

    慕樊辰长叹,坐在石凳上,道:“他知道又如何,整日沉迷酒色,对朝政不闻不问。”

    女子莞尔一笑,“你还是看不破,这些......是不能断定一个人。”

    “我已二十弱冠,虽是宣节校尉,可未曾征战沙场,我连父亲都不了解,何况只能远远见上一面的圣上。”慕樊辰显得有些失落。

    女子轻轻的抚着他的面,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你爹只是不想慕家后继无人罢了。”

    “可现在不是有樊华了吗?”

    “你不了解啊,我往日与你书信往来,不曾提过他。樊华他......”女子轻皱眉头,在找适当的词汇来形容,“他很特别。他娘是你爹的挚爱,即便你娘嫁与他几十年,也抵不过他娘的回眸一笑。

    爱屋及乌便是如此。何况樊华从小到大对儿女私情毫不在意,现在让你上战场,怕是你到死了也见不到他结婚生子罢。”

    “这......”慕樊辰很是不解,世上真的会有对儿女私情不为所动之人吗?那馨儿又算什么?

    女子不语。慕家子嗣向来都是很少的,尤其是这两代。老太太生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到最后只活下来她和慕忠诚,现在慕忠诚且只有一儿一女。

    正妻萧菁菁生了慕樊辰后身子受损,再也不能生育,可二房聂萍又不得喜爱,最受宠的三房又身子薄弱,连续胎死腹中,最近的刚来的四房肚子也毫无动静。慕家已然陷入僵局。

    “倘若......你娶妻生子......”女子哀愁的看着他。

    “樊辰绝对不会的。”慕樊辰斩钉截铁决绝了,“此生......此生......只认姑姑你。”

    鹿化藏在假山中,被这两人肉麻的语句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想到啊没想到,卓赫县主......宣节校尉......啧啧,这里边的关系可真叫人寻味。怕是镇国大将军和永贞郡主那个老太太也不知道吧?

    他露出阴险的笑容......

    待他们走后,鹿化没来得及从缝隙中出来,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靠近。

    “啪――”一个孩子突然在缝隙前摔了个狗啃泥。

    那孩子忽然愣住了,鹿化在缝隙间也愣住了。突然,那孩子看向缝隙间......

    鹿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且缝隙黑暗,只能看到两个白白的眼珠子。鹿化对着他咧嘴一笑......

    “啊!鬼啊!”孩子起身一溜烟的跑掉。

    鹿化从缝隙里挪出来,伸展四肢,骨头发出脆响。没听说过慕家还有个孩子,看着穿着还不错,难不成又是慕将军的?没想到慕忠诚长得又黑又凶,还有那么多女子喜欢,看不出是个风流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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