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上的张晓曼翻了一下身,变成侧身睡的姿势,过了几分钟,又变成仰卧,两只眼睛看着屋顶呆。

    自从上船以后,张晓曼几乎没一天睡好过,因为海盗团是12个人一个船舱,两个女人和十个男人住在一起是很危险的。张晓曼做了几道小菜,贿赂同舱的海盗,将两个人的床位从中间换到了靠边的位置,这样相对安全了一点,不过晚上还是不敢熟睡。最糟糕的是船上无法沐浴,因为所有的储水都是用于饮用的,两个女人整天忍受着各种奇怪的气味,连死的心都有了。

    经过十天的航行,沧海号终于抵达了赛德港,张晓曼和秋瑾一起跪在甲板上,双手合什:感谢海神,终于解脱了。

    两个女人的想法很简单:船靠了岸就可以洗澡了啊,就可以住旅店了啊。两个丫头怀里悄悄穿着不少英镑,也算是准备充分。

    可是事情却不像她们设想的那么简单,沧海号的船长——原翔龙号大副李守业竟然不允许她们两人下船,理由是新加入的海员人心难测,必须在船上接受考察。这不是欺负人吗?张晓曼和秋瑾差点气得哭鼻子,不过好在她们所在船舱的其他八个人全是资深海盗,靠岸以后就住到码头上了,船舱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女人,将船舱打扫了一下,还是能住人的。而且有了补给,储水也可以随便用,两个女人关起门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船舱里没有男人了,原以为睡觉应该安心了,可是十天失眠,竟然令张晓曼养成了失眠的习惯,晚上根本睡不着了。

    张晓曼侧看了看正呼呼大睡的秋瑾,叹了一口气,心想:“爸爸妈妈,我想念你们。”

    就在这时,号角吹响了。

    张晓曼推了推秋瑾,疾声道:“小秋,快起来,是集合的号。”

    “嗯……再睡一会儿……”秋瑾睡得迷迷糊糊的,推开了张晓曼的胳膊。

    张晓曼又推搡了她几把,没有反应,心中一急,在她耳边叫道:“要打仗了!有新闻报道了!”

    “什么!有新闻?”秋瑾呼的一声掀开被子,蓦地坐了起来。

    号鸣声不断响起,秋瑾再没有睡意,两个女人穿好衣服,向甲板上跑去。甲板上已经有不少的人,有的是船舱里出来的,有的是从码头上跑上沧海号拿武器的。

    还真是要打仗啊?望着手持枪支的,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海盗,张晓曼傻眼了。她对秋瑾说要打仗,其实是瞎掰的,还以为搞演习。

    船长李守业看到秋瑾和张晓曼两手空空,向她们喊道:“秋汉侠,秋曼成,你们两个,带上你们的武器,立刻到灯塔下集合!”

    “是。”两个女人立刻原路返回。回到船舱,一人拿了一把步枪,秋瑾还顺手将压在枕头下的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揣进了怀中。

    “这枪真重。”张晓曼嘟嚷了一句。下船时,又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赶到灯塔前的时候,灯塔下只有少数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李守业。

    秋瑾四处看了看,问道:“船长,不是在灯塔集合吗?怎么没人了?”

    “废话!五分钟集合,你们用了多长时间?集合早就完成了,都已经到了战斗岗位了。”李守业训骂道。

    秋瑾解释说:“船长,曼成脚受伤了,来晚了一点。”

    “就你们事多,像个娘们似的。”李守业骂道:“跟我来吧。”。

    秋瑾和张晓曼跟随李守业,很快来到了码头的防御工事前。工事分为三层,配合起伏的地形,以沙袋垒成掩体。十几个海盗手中各拿着一个麻袋,从中抓出一把把的三角钉撒在工事前方,以防止英国人登陆以后的冲锋。

    三个人找了一个靠后的掩体躲藏好,李守业说:“你们两个是第一次打仗吧?”

    “嗯。”秋瑾点头,眼中闪过一缕兴奋的光芒。

    “会用枪吗?”

    “咔”的一声,秋瑾熟练的拉动了枪栓,冲着李守业笑了一下。

    李守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你们缺乏战斗经验,为了你们的安全,这一次还是别打主力了,就在这里别动,好好感受感受战场的气氛,有便宜占就打打冷枪,没便宜占就把脑袋给我缩着,千万别丢了小命。特别是曼成,你翘了我就没小灶吃了。”说完,李守业从掩体一侧冲出,窜到工事最前线的一个掩体后面匍匐下来。

    “哼!小看我。”秋瑾撇了撇嘴。

    ……

    以码头为中心,炮台沿岸分布,最靠近码头的两门大炮分别是5号和6号炮台。5号炮是克虏伯大炮,由赵全泰控制,6号炮是26o的阿姆斯特朗大炮,站在这门英国大炮前的人是林海。距离6号炮台三十米距离的7号炮同样是英国炮,主炮手是米娜白。

    英国大炮的威力和稳定性均不如德国大炮,但射击频率更高,炮体旋转的度更快。相对来说,林海更喜欢英国炮,因为英国炮不可靠的弊病在他这里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敌舰越来越靠近码头,米娜白的双眼紧盯着海面上的铁船,久经沙场的女战士此刻的心情无比紧张,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检验自己几天的训练水平了。

    “喂,什么时候可以开打啊?”米娜白冲林海喊道。

    林海用跳眼法测试了一下敌舰与码头的距离,说道:“不要着急,现在的距离是36oo米,等敌舰进入25oo距离时再开战。”

    米娜白不解地说:“敌舰很多啊,只要打过去,命中的机会就很大,不用等了吧。”

    林海说:“虽然敌舰集中,在这个距离攻击也有不错的命中,但敌人撤退也很从容,将敌舰放进来打,将其重创,这才是我们的战斗目的。”

    米娜白很疑惑:“把他们赶走不就好了吗?”

    “仅仅赶走他们是不够的,如果他们的战斗力不受到损失,很快又会回来。”林海毅然回答:“在赛德港,我们迟早要和他们进行一次决战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在今晚分个胜负。”

    虽然码头已经鸣号,但风是东风方向吹来,处于上风口的英国舰队根本听不到。费希尔显然不知道林海的想法,此刻他心中非常高兴,他还以为赛德港并没有注意到英国舰队的接近,如果能够对赛德港成功进行偷袭,那么攻破港口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布置防线是需要时间的。

    站在舰桥上的费希尔向身边的旗手布了一条命令:所有战舰向旗舰靠拢,悄悄接近赛德港,在25oo米处开始分散,形成扇形包围面,对码头进行火力压制,掩护运兵船进行登陆作战。

    这次参战的运兵船共三十二条,其中只有两条铁甲舰,吃水量22oo吨,运兵量为25oo人,其他的都是帆船改造,载人量只有3oo—5oo人。费希尔的计划是先由铁甲运兵船登陆,控制了局势以后,帆船再进港。

    在黑夜中指挥本来就非常困难,费希尔希望悄无声息地接近港口,就不能再使用信号灯。如果使用旗语,就需要战舰尽可能保持在一个接近的距离,否则旗舰的指挥是无法顺利传达到其他战舰的。但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所有战舰抱成一团的情况。

    林海真没想到英国舰队竟然摆出了这样一个欠扁的阵型,如果此时对地中海舰队进行攻击,这就好像足球比赛里站在球门线上射门,向射歪都难啊。林海只觉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向自己呼喊:“机不可失,打了吧!机不可失,打了吧!”

    林海瞪着不断接近的舰队,两眼通红。他几次想下令攻击了,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等待着地中海舰队进入25oo米的射程。

    “喂,林大指挥,该打了吧?”米娜白焦急地呼喊。

    林海仿如未闻,只是眼睛越来越红,几乎都快喷出火来了。终于,旗舰列克星敦号的船头撞击到林海心中的那一条攻击线,他大喝一声:开炮!

    “轰!”第一声炮响。

    “轰!”“轰!”“轰!”“轰!”“轰!”十余门级大炮同时出愤怒的咆哮,将炮弹和怒火一起轰向海面上紧紧抱团的敌军舰队,巨大的轰响甚至将费希尔差点从舰桥上吓得跌落。“分散!立刻分散!运兵船撤退到4ooo米的射程以外,赶快下达命令,法克,被算计了!”

    所有战舰开始转向,然而这些船航本来就慢,再加上炮台的不断攻击,海面起伏得很厉害,转向成为很困难的一件事,更糟糕的是,黑灯瞎火的,舰船一旦转向难免出现磕磕撞撞,有好几条战船因此受到了一些伤害。在承受了大约五分钟的攻击以后,二十几条战舰终于开始分散,按照既定计划对赛德港进行c型包围,三十几条运兵船开始向后方撤离。

    英国战舰的装甲虽然厚重,然而被白打了一通,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有两条战舰直接就不行了,跟随着运兵船开始撤离,其他的船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

    “他,才打了五分钟,英国人就摆好了阵型,真不愧是世界第一的海军。”林海高声骂嚷着,手下却丝毫不慢,一炮一炮向英国战舰攻击。

    “中了!中了!我打中了!”米娜白突然欢呼起来。

    林海转头向她看去,突然脸色一变,叫道:“卧倒!”

    “轰”的一声,一枚炮弹从海面上飞过来,落在距离米娜白身边,在地上炸出了一个小坑,尘土飞扬,将米娜白的身体罩在其中。

    米娜白是柴鲁尔的女儿,如果交待在这里……林海觉得心中一阵窒息的感觉。

    “米娜白!米娜白!”林海大声呼喊着,快向她冲了过去,从泥土中将米娜白刨了出来。米娜白已经昏迷过去,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额头上被弹片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正在不停地流。

    将手指伸到她的鼻下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林海在她的脸上重重抽了两巴掌,大声道:“别装死,给老子醒过来!他,你听到了吗,醒过来!”

    “嗯……”米娜白出一声淡淡的呻吟,眼睛还是闭着。

    这时,又一枚炮弹飞了过来,几乎落在了同一个位置,林海一把将米娜白按在身下,用身体将她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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