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大大出人意料的调令却是这两年来直隶布政司衙门内部斗争的结果。那位有心接任布政使之位的参政道希望能将张保挤下去至少不能让他再添政绩。然而有李光地这么一位直隶巡抚在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免得把自己折在里头。

    但若凭本事的话张保无论资历、人望、政绩与民政能力都在他之上加上现任布政使与衙门里的属官大多与张保交好他无从下手。正好遇上科考之年他便想出这么个法子以张保身为满人却是正经进士出身担任学官能为朝廷和八旗读书人争光为由让他的后台举荐张保出任一省学政。只要不是民政方面的官职三年内张保都不能在这方面立功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联想动摇他的地位了。

    学政主管一省教育、学校、考试向来是由进士出身的御史或六部侍郎、郎中担任的多半是汉人是个极清贵的职位。虽然品级与之前的官职相同却能与总督、巡抚平行。湖广包括湖南湖北在内是个大省又不穷做的又是主官不受掣肘照理说对张保而言是个美差问题在于他最擅长的农事与民政却一点都用不上了。

    淑宁接到消息后便拉着桐英一起回娘家问个清楚。

    张保与佟氏这时已经回到男爵府只等留在保定的家人将剩下地行李运回来。再打点一下便要准备南下了。

    淑宁知道行程这么急有些吃惊佟氏便道:“湖广离得远我们要在八月前到达才能赶上在院试前安顿下来。先走运河中途再转6路若五天内再不出。可就来不及了。”淑宁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默默接受了。不过她更担心父亲会不会因为在这时候被调走而受到打击。

    对于被从擅长的职位上调开此前所做的都成了为人作嫁张保却不是太在乎:“这有什么?虽然开始是有些郁闷但想想我们又有机会外放了多好啊。如今京中风波不断连直隶也不清静。倒不如出去躲几年如果能继续外放就更好了。这几年在京中和直隶哪有从前在外头过得自在?学政很好啊。既清且贵又无人管我。在任所内四处转着就当游山玩水了。”

    淑宁见父亲表现豁达也稍稍放下了心只是主管科考的官职。她总觉得很危险。电视里不是常演么?什么科考舞弊啦。什么贿赂考官啦要是有某个官员不肯还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如果顺大流一出事不但要被人骂死还要被判流放或死刑。老爸这种软性子却又有些小小的正直之心会不会被人害了啊?

    于是她便吱吱唔唔地问:“如果……如果有人想在科考上作文章比如用……不正当的手段中举之类的……阿玛会不会吃亏啊?”

    张保睁大了眼:“有人这样大胆么?虽说从前也听说过有地地方的举子功名来历有些不清不白但我可是一省学政啊我不准谁敢让我吃亏?”

    桐英在旁边淡淡一笑道:“不必太担心。六月里皇上才任命了新任湖广总督就是郭岳父大人应该听说过吧?他这个人向来清廉又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如果真有人敢在科考上做假只需知会他一声他自会去对付那些人。”

    淑宁倒是隐约记得这个人似乎是做御史的脾气很耿直有他在湖广坐镇看来老爸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了便高兴地道:“这个人似乎不错说不定能跟阿玛交上朋友呢。”

    张保却摇头道:“罢了他既是不惧权贵、刚正耿直的人只怕会把我也当成权贵了呢。而且他在官场树敌甚多做朋友就免了我只需做好本份他也不会为难我。”

    淑宁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这时端宁插嘴道:“说起来湖广倒是个好地方与四川、贵州都是相邻的虽然四叔在成都不能随意离开但通信送东西倒是不成问题。周家伯父那里说不定也能找到机会见面呢……我听说费老爷子就是长沙人此番同去倒能帮上不少忙。”

    真珍也在旁边道:“而且那里与广东相临想必冬天也不会太冷今年阿玛与额娘也能少受些冻了。”顿了顿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只是……我听说那里的饭食偏辣……阿玛和额娘怎么吃得惯?”

    佟氏笑道:“傻孩子我们自己带着厨子呢怕什么?难道那里连锅碗都是辣地不成?”

    于是几个女人便在那里说起了吃饭穿衣住房出行等事淑宁见家人对这番变故都不太在意反而对外放的生活津津乐道不由得放下了全部的担心加入到讨论中来。

    待讨论初步有了成果真珍与小刘氏离开去叫人置办路上用的东西时张保才笑咪咪地对其他人说笑道:“我中进士都有二十多年了想不到还有机会摆摆学官架子让几百几千个举子叫我一声老师想起来就叫人心中畅快啊。”

    淑宁听了好笑贤宁凑过头去问:“阿玛有那么多人叫你老师那你不是比小宝哥学里地师傅都厉害?”张保重重点了点头:“那当然。若是我的学生里有人跑官学里当了先生那你们以后就要叫我祖师爷了。”

    淑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叫了声“阿玛”却被佟氏摆摆手拦住了:“他心里高兴得很呢。年纪越大人却越活越小了咱们屋里说话去。别理他。”

    淑宁应了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桐英只见他微笑着看贤宁与小宝围着张保说笑地情形偶尔两个弟弟转头问他的意见他也跟着应几句倒是比在家时精神好些才放心地转头跟母亲进房聊天。

    端宁也笑着看弟弟们胡闹。觉得过了便轻轻斥几句外加敲几下头。见桐英一直安静在坐在边上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道:“我听说你近来有些沮丧迷上了杯中物是不是真地?”

    桐英淡淡一笑:“只是喝来解闷罢了并不曾过量你放心吧。”

    端宁摇头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喝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处反而弄坏了身体平白叫家里人担心。你那事儿我多少听说了些。也猜得出你难受些什么其实这样地结果对死者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做坏事地是别人在背后搞鬼的也是别人。你何必把事情当成是自己的错?”

    桐英苦笑着没说话。张保听了。随口将两个孩子打离开也正色对桐英道:“端宁这话不错。我虽在外头对你地事不怎么清楚。但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做事有分寸、沉稳心善地孩子把人骂死这种事你是做不出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多问。你只需记住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就行了。暂且安心在家休养些时日读读书写写字练练骑射。觉得难受时就多跟淑儿或家里人说说别闷在心里。”

    端宁也道:“没错要是你实在想喝酒就来找我吧这两年咱们聚得少了差点忘了当初是兄弟呢。”

    桐英笑了:“你不是还有差事么?刚到了刑部想必很忙吧?”端宁却摆手道:“早上手了又没什么大案子年底或许会忙些如今却正好清闲。”

    桐英又笑了笑想了想应了声“好”又对张保作了个揖:“多谢岳父大人。”

    淑宁在房中倾听外头的对话微微笑了。佟氏轻声对她道:“最近过得如何?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额娘说。”淑宁微笑道:“不要紧闲话是有的闲气也少不了不过我都能应付。到哪儿都少不了三姑六婆只要我站稳了她们也奈何不了我。就是……”她顿了顿:“就是在王府那边受的委屈大些。那些福晋和弟弟们都是没良心的。桐英为了她们的闲话很是难过。”

    佟氏冷哼一声:“这些王公之家本就勾心斗角哪有什么真情?何况又不是亲娘弟弟们也是隔了肚皮的。“阿玛额娘要远行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们出前我就住回娘家来吧。”古代交通不便这一分开可能要三年后才能再见面了。虽说父母在保定时也是隔几个月才回京一趟但通信和送东西都十分方便跟分隔两地三年是不能比的。更何况湖广一带并未通邮要通信只能经由邮路寄到离两湖最近地通邮点再由家人去取。

    佟氏高兴地答应了但又有些担心:“那桐英怎么办?”

    “一起来住。”淑宁道“在这里他顾及礼数也不会多喝。换换心情也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淑宁都和桐英一起住在娘家陪着父母亲人。张保与佟氏此番赴任因舍不得孩子商量过后决定带贤宁同去。贤宁虽舍不得哥哥姐姐们但能到新地方去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便整日在长辈与兄姐们面前撒娇又或拉着小宝和明瑞说些什么捎东西写信地话。小宝有些羡慕但看到母亲便不再多想了。

    第四天早上张保与佟氏带着小儿子以及二三十个家人启程南下湖广。临走前佟氏托小刘氏多照顾端宁夫妻俩小刘氏道:“姐姐放心吧几个孩子虽然年轻都是聪明能干的用不着我提点我只需要在旁边帮衬些就是了。你们安心上路记得常送信回来。”

    佟氏点点头又对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以及孙子和义子嘱咐了许多话。张保则与两个兄长依依惜别。直到太阳升上头顶了。他们才正式上路。

    待送走了父母小弟告别了娘家人淑宁回头对桐英微笑道:“咱们回家吧?”桐英看着她地笑容也淡淡地笑了:“好。”

    自那以后桐英果然喝酒喝得少了不过端宁变得经常来他们家还每次都要陪桐英喝酒。淑宁每每要为他们安排下酒菜和醒酒茶有时候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聊。不禁为其中某些话感到好笑。只是当她送走兄长扶着丈夫回房休息时看着他眉间的郁色隐隐有些心酸。

    桐英很少出门但淑宁却不能这样做。她仍要定期往简亲王府请安免得有人攻击桐英不孝。有时候简亲王或继福晋那边了话她还必须陪“婆婆”和嫂子去赴某些宴会。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面对他人恶意时手足无措的新媳妇了应对那些或是好奇、或是嘲讽地话时。基本能做到不动声色。其实在京中地宗室圈子大都是人精知道皇帝不想让那件丑事继续传开去自然不会公开提及。只当是心照不宣。因此淑宁地日子并不算难过。不过总有些人怀着某些目的会在她面前提及。

    比如在某个宴会上便有一位女眷主动对淑宁道:“那件事你们真是受委屈了我们一家都替桐英侄儿不平。太子那般对他。真是太过分了。如果有人对你说什么闲话。只管来告诉婶娘。婶娘替你做主。”

    淑宁不敢轻易相信这个有些陌生的女人真地是好意仔细认了认隐约记起新年大朝时。这位夫人似乎与大福晋十分亲近一路跟着与人说话。她心中一凛微笑道:“多谢婶娘好意只是……侄儿媳妇不太明白婶娘的话。桐英降爵是因为有失职之处他如今正在家反省。可这跟太子爷有什么关系?”

    那女眷僵了僵忽然笑着拍了她一下:“哎呀不就是那件事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淑宁笑了笑:“侄儿媳妇真不知道请婶娘告诉我吧。”

    那女眷轻咳两声左右看看讪讪地收回了手。淑宁以为事情就算完了却听到旁边有另一位女眷凑过来笑道:“其实婶娘也是一番好意罢了。弟妹何必这么小心?我们可是真心想帮你们。”

    淑宁笑笑:“多谢多谢。不过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平日里也只是料理家务照顾爷的身体罢了。这些朝廷大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婶娘和嫂子说是不是?”

    两个女眷都觉得甚是无趣随便说了几句便想要回座去了。淑宁微微松了口气却听到临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装什么装呀?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天说自个儿男人怎么宠自己其实他是更好男色吧?怪不得不肯纳妾呢。”却是娜丹珠。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娜丹珠与淑宁瞧了几眼却又很有默契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重新聊起来。

    淑宁咪了咪眼:很好我本来不想与你计较但既然你要找死就别怪我了。

    于是她转过头微笑着对娜丹珠道:“弟妹说的什么话?需知咱们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媳妇自当谨言慎行仪止端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要心里有数才是。即便本身才德不足也要时时记得谨慎二字。绝不能学那市井村妇口出秽言却仍不自知。”

    娜丹珠气得涨红了脸:“你说我是市井村妇?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淑宁仍旧微笑道:“弟妹身为科尔沁贵女与寻常闺秀不同就当更注重自身言行才是。我曾听说科尔沁地姑娘高贵、诚实、坦率是象珠宝一样珍贵的好女子还请弟妹牢记自己的家乡别辜负了科尔沁的荣光。”

    娜丹珠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淑宁犹自微笑着扫了周围众人一眼缓缓拿起酒杯喝了

    过了两天她去探望絮絮回到贝子府时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几个家人拿着锤子铁锨等物往后院走。找了个人来问才知道桐英下令要拆掉后院正殿吃了一惊忙去问是怎么回事。

    桐英淡淡地道:“今儿小孙来找我说起外头有人说我们家是照贝子体制建地如今降了爵就不该再住下去。我没空找屋子另搬只好让人拆掉后殿。免得再有人生事了。”

    淑宁气愤地道:“这府当初是你立了军功皇上御赐的不是内务府分派那些人任什么说这样的话?”想起前两天宴会上的事便道:“是不是有人气你坏了他们的事所以趁机报复?”

    桐英却道:“是不是都没关系了。反正这里只是用来存放东西地并没有正经用处。空院子还有呢把东西移走拆了干净。”

    淑宁欲言又止。想了想叹道:“好吧就依你。不过家里要动土咱们住着也是个吵。不如到外头走走吧。就说是去巡视产业。”

    桐英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往宗人府那边报备了一声又往简亲王府与淑宁娘家打过招呼后淑宁打几个人去几个庄子处报信便与桐英一起出了。

    他们这一行只有三辆马车。十来个人。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从德胜门出后。桐英却改了主意不想到昌平去于是一行人转而绕过城墙往南走。一路慢行。仿佛是游山玩水似地。桐英骑着马有时会自行跑出老远才回到马车边上来。第一天晚上就在简亲王府在宛平地庄子上过夜。

    他们一天只走二三十里连午饭都是在外头野餐解决地。第二天落脚在良乡男爵府的庄子第三天才到了房山别院。

    长贵早已让人打扫好淑宁从前住地院子但桐英想念枕霞阁淑宁便陪他住在那里。这时已是秋天园中景致略有些凋零但荷花未曾败完桂花菊花却又已是开放的时候闻着花香吃着池塘里、小湖中出产的新鲜鱼儿和鲜藕偶尔双双在田间漫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他们甚至还步行爬山去游览各大佛寺不仅仅是石经山与云居寺连圣莲山、妙峰山都去了有时便在山中借宿虽然冷些看着葱葱郁郁的山景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桐英重新执起了画笔为别院园中的花朵画小品有时也画画山水。当淑宁看到他笔下的大片墨荷时忽然想起王寅曾在信中提过的话便与桐英商量了往拒马河小庄去住几日。

    拒马河小庄地宅子只是寻常三进院子。当初淑宁设计了前院要大些王寅夫妇和几个小管事住在这里可以处理日常事务。正院才是淑宁与桐英住的后院是库房存放收来的粮食与农具等物。至于牲口棚却是没有淑宁让人在附近找了块地搭了个院子专为所有佃户饲养牲口。

    他们此来并没有让太多人知晓所以许多佃户都不知道每日在他们田边上与他们搭话的那对年轻夫妇是谁小孩子也不知道给他们买冰糖葫芦地好心哥哥是哪里来的。桐英每日在乡间住着与这些纯朴的人们交谈心情渐渐好起来。

    桐英郁色渐消笔下的画倒是画得越来越好了有时还会一时兴起题些诗词什么的。淑宁对他写地东西很留意。

    刚来时他曾在一幅画上题了《沁园春》:“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蔬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注1)

    淑宁知道他心中仍有些不甘虽然有些难过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每日陪着他四处去散

    虽然荷塘景致不如夏天时好却也是难得。拒马河风景秀丽夫妻俩划着小舟在水面上经过伸手去感受一下河水地冷意也觉得与在京中自家花园里地湖水很不一样。

    一日桐英一时兴起想要游完整个十渡淑宁便去找人寻了艘游船来陪着他玩了两天中途偶尔遇见岸边草地上野花可爱两人又下船到岸上消磨了些时候。

    这般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冷了桐英已经开始画起院中的一株早梅。淑宁在收拾他的画作时忽然看到一幅字上面同样题了一《沁园春》:“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锦朝露。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6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注2)

    她心中有些惊喜知道桐英已经放下了看着他专心画画地模样眼睛忍不住模糊起来。

    桐英画完最后一笔仔细看看叹道:“天冷了彩墨都有些化不开呢。咱们明日回京去吧出来得够久了。”

    淑宁轻轻应了一声便出去叫人收拾行李了。桐英看着自己刚画好的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回到京城中先便是到简亲王府请安。简亲王看了儿子几眼叹道:“回来就好正好宫里指婚给老三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小定那天要摆酒你帮着招呼客人吧。”

    淑宁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桐英桐英却应了下来神色间并没有勉强之处。

    待走得远了淑宁问起那要不要紧时桐英道:“你真当我是玻璃做的啊?我也消沉得够久了再不振作起来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放心吧。”

    他灿然一笑拉起淑宁的手往前走去。

    (注1: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辛弃疾作有“虽有心退隐然而壮志未酬于心不甘”的意思。)

    (注2:沁园春苏轼作表示自己怀才不遇之下决心要避开政治斗争的漩涡以从容不迫的态度姑且保全身体悠闲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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