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水源説“不来”,周元通心里倒是长长松了口气。。

    无论年龄、相貌,还是手里捏着的那本复分析:可视化方法、随口説出的李煜病起题山舍壁,这位年轻主将身上样样都透着怪异。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容不得他不提高警惕,真要未遇大战,先在‘阴’沟里翻船,那可就乐子大了!所以他马上顺坡下驴道:“既然江老弟不愿玩,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聊聊怎么对付江南那群猛虎吧!”

    施轩觉得大家既然见了面,无论是敌是友,先打一顿杀威‘棒’挫挫他们的锐气再説。谁知江水源死活不愿吊打对面这群小学生,让他看好戏的愿望落空,此时只好悻悻地説道:“不是咱们江社长不愿玩,是他怕自己收不住手,把你们给玩残了!”

    “切,嘴上叫得厉害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来战,谁把谁玩残了还不知道呢!”樊南平毫不示弱。

    施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真玩起游戏来,喝水的胃口是不是也同样大?”

    “那就来啊!谁不来谁是小!”

    “你!”施轩差diǎn被气得吐血,可又説不出硬话。要论东拉西扯滔滔不绝,他是好手;但要玩诗词接龙,用樊南平的话説,谁把谁玩残还不知道呢!犹豫再三,他只能一脸哀怨地看着江水源:“社长,您看?”

    在江水源看来,眼下无论诗词接龙还是口舌之争都是虚的,胜不可喜,败不可悲,无关大局。真正的输赢,最终要在辩论场上见真章。可是施轩这一声“社长”却‘逼’得自己不得不出头:作为一社之长,总不能任由自己社员被人欺负吧?人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何况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自己也没有不接招的道理。当下江水源叹了口气,从书本上抬起头,客气地问道:“周兄,既然大家那么想玩,那咱们就玩玩?”

    “玩玩就玩玩吧!”周元通觉得早些探探江水源的底儿也好,省得将来赛场上碰面时两眼一抹黑,“不过周某痴长几岁,就请江老弟先开头吧!”

    江水源望了一眼窗外,理直气壮地拒绝道:“现在火车还在淮安府地界上,小弟怎么説也算是半个地主,哪有主人先开头的道理?周兄远来是客,还请你先开始吧!”

    得到江水源的撑腰,施轩马上恢复生机,又开始在作死的不归路上策马狂奔:“周三郎,您是不知道吧?在咱们淮安府,有句话叫‘淮安府中江帅哥清谈,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先’。你觉得你跟天下最高手相比,哪个更厉害些?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先开始吧,免得等会儿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江水源突然觉得施轩要是穿越到古代,绝对是两军‘交’战时骂阵的不二人选,最好骂到兴头时再让对方主将一箭‘射’死,然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周元通憨厚地笑了笑:“既然这位施兄弟都这么説了,那周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刚落,江水源的猪队友们马上就拎着板凳‘摸’出瓜子摆好围观阵型,个个都是一副“送死你去,喝凉水我来”的神情,还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江学弟,diǎn到为止,别下狠手啊,玩死就没意思了!”

    “就是!远来为客,好歹也得给人家留口气吧?”

    “对、对、对!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学弟务必手下留情,咱们还指望他们给我们垫背呢!”

    “就算不体恤客人,你也得替其他乘客考虑考虑,总不能让他们五个把火车上的凉白开给包圆了吧?”

    淮海中学辩论队的五个人顿时满头黑线,同时也从对手强大的自信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略略商议之后,周元通搓着手説道:“我们还是由浅入深吧!先来最简单的、幼稚园就学过的唐骆宾王鹅,‘曲项向天歌’。‘歌’字,江老弟请!”

    “‘歌尽桃‘花’扇底风’,北宋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尾字为‘风’,周兄请!”

    “啧啧,‘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江老弟如此潇洒俊赏、诗酒风雅,再加上红袖添香,简直有如神仙中人啊!那我们接唐杜甫的‘春’夜喜雨,‘随风潜入夜’,尾字为‘夜’!”

    “‘夜阑卧听风吹雨’,南宋陆游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我们再接唐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

    “‘节士感秋泪如雨’,唐李白临江王节士歌。”见淮海中学等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江水源顺口解释道:“上下句是‘吴云寒,燕鸿苦,风号沙宿潇湘浦,节士感秋泪如雨’,我们学校校‘花’浦潇湘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首诗,所以我顺带着记住了这几句。”

    施轩在边上嗷嗷叫道:“社长,你何必主动告诉他们?以后你要专挑那些生僻冷‘门’的诗句,就让他们生疑!就让他们发问!就让他们喝水!”

    陈荻却道:“原来浦潇湘的名字出自这里!”

    周元通拱拱手:“多谢江老弟赐教!‘雨’字我们接‘密雨斜侵薜荔墙’,出自唐柳宗元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

    “‘墙里秋千墙外道’,北宋苏轼蝶恋‘花’-‘春’景。”

    “‘道是无晴却有晴’,唐刘禹锡竹枝词。”

    ……

    这就样一来一去,双方足**锋了十多个回合也没决出胜负。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江水源没有刻意去下死手,否则第一个“歌”字他用唐代苏颋奉和圣制登骊山高ding寓目应制诗里的“歌赋小横汾”作答,就能‘逼’得淮海中学辩论队全体喝凉水;另一方面则是淮海中学那边暗暗在积蓄能量,等待时机准备放大招。

    “‘是非成败转头空’,明代杨慎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积雨空林烟火迟’,出自唐王维积雨辋川庄作。”

    江水源略略迟疑了片刻:“这个‘迟’字倒是有趣!”

    “是不是想不出来?想不出来的话主动喝杯凉水,我可以告诉你!”樊南平幸灾乐祸道。

    陈荻闻言不仅冷笑数声:“拜托你能不能别用你那单细胞生物的智商来揣度一个人类天才的行为举止?你觉得我们江学弟会不知道‘迟日江山丽’这句诗?你觉得你会一句‘迟日江山丽’就站在了人类智商的金字塔尖?麻烦你稍微动动你核桃仁大的脑子想想,我们江学弟的接龙游戏规则跟你们的接龙规则一样么?若是你能説出以‘迟’字开头的七言古诗词,我愿主动喝杯凉水!”

    这时众人才蓦然发现江水源玩接龙的规则确实和淮海中学队不太一样,他接龙的诗词都是七言,而且接龙的字必然在句首。相比之下,淮海中学的规则就显得宽松许多,诗词有五言、有七言,着急的时候三言、四言、六言也可以拿来凑数,至于接龙的字,只要在前半部分就行,首不首位的根本不在乎。

    “……那是他自己为难自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时间只剩下5秒钟,接不上来你们就等着喝水吧!”樊南平梗着脖子説道。

    话音刚落,江水源轻轻一捶大‘腿’:“想到一个,唐代皇甫冉的送钱唐路少府赴制举,‘迟日未能销野雪’。”

    樊南平大失所望,嘴里却不肯服输:“真的假的?该不是你故意捏造的吧?”

    早就等着灌淮海中学几个人喝水的施轩马上窜了出来:“等一下!这位同学,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这应该算是在质疑我们回答真实‘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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