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从窗口探进來.zi玉望着离忧熟睡的样子.唇角不禁向上弯了弯.

    他明白.从昨夜起.所有的委曲求全皆被斩断.面前只剩下一条满布荆棘的路.他需要走过去.直到攀到那个权力的尖端.

    这是个巨大的漩涡.本想躲避.可一直到最后还是将他同离忧给拖了进去.

    只是.他已不再害怕.无论刀山火海.他都明白.总会有一人能与他同行.常伴左右.

    他有很多事情要想.很多东西要谋划.有了离忧的支持便会得到华家的援助.但是.这一切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场战斗他不能输.离忧甘愿做他的筹码.他却输不起她.无论如何也要对得起她的那一份肯定和信任.无论如何都要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砰砰.”敲门声响起來.打断了zi玉的思绪.

    他起身打开门.朴妈站在门口轻声说:“南嘱在后院等你.”

    zi玉颔首:“我马上便过去.”

    “你一夜沒睡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准备.”朴妈关心的问.她全然不提昨日知晓的事情.就如同沒有发生过一般.

    zi玉摇了摇头:“不用.倒是麻烦为家妹准备一碗清粥.”

    朴妈点头.然后便转身去了厨房.

    zi玉轻轻将门掩好.转身朝后院走去.

    南嘱在院中背身站着.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听到脚步身.他转回头.

    zi玉问:“这么早就來了.你怕是一夜也沒睡吧.”

    南嘱抿唇一笑.却与他聊起旁的事情.

    “小九是你亲妹妹.”

    “为何问这个.”zi玉微眯着眸.

    “若是你亲妹妹.那可就是理国的公主了.”南嘱若有所思的道.

    zi玉漫不经心的回复:“她是不是公主与你可是沒有一点关系的.”

    南嘱哈哈大笑:“你这口气.真当自己家妹是天香国色啊.”

    zi玉有一丝生气:“我以为这世上最不济的就是以貌取人.”

    南嘱见他真动了怒.于是调侃zi玉:“人家都怕自己妹子长得丑.早早的就要寻个夫家.你这矜持些本也无错.但是不让人碰.不让人说道.可不就是要让她守活寡吗.”

    zi玉斜眼望着他.不以为意的讲:“只要她快乐.只要她愿意.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南嘱怔了怔.本以为zi玉是开玩笑.却见他表情严肃.眸中有难得一见的神采.

    南嘱倏然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尴尬的将话題转到正事上來.

    “现在來找你.乃是商量替你杀掉太子的细作一事.那人是谁.有什么特征.又是担着什么职位.”

    zi玉详细的告诉他:“那人姓钱.乃是二部的将军.他力大无穷.唇下有一颗肉痣.”

    南嘱颔首:“就他一人.”

    zi玉回答:“定还有其他党羽.但是擒贼先擒王.他若一死.这剩下的人也不敢再与我为敌了.”

    “好.”南嘱拍了拍zi玉的肩膀.“此事我会速速派人先行打听清楚.然后立刻安排.一有消息我便通知你.”

    “要小心为事.这钱将军清醒得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zi玉严肃的叮嘱他.

    南嘱冲zi玉摆了摆手:“你当这是哪里.这可是我理国的地盘.他來到这里便如旱龙入海.纵使之前再过风光.接下來也全凭我摆布了.”

    “那好.我便暂且静候佳音.”

    “不过.我想先要你的一个承诺.”南嘱沉声说.

    “请讲.”

    南嘱走进了两步:“你所绘的理国地图我已经销毁.但是.知道无法消除你脑海中的印象.我希望你迅速忘记.就算忘不了.你也要保证.不可利用这个信息來对付我们理国.”

    “我保证你便信吗.”zi玉问他.

    南嘱大声嚷道:“信.”

    “好.我保证.现在便将那一切忘个干净.”

    话落.一人一只手在空中碰撞.继而捏紧.像是一种默契.

    离忧醒來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

    咕噜咕噜灌了些凉水.发现朴妈已经去了农田忙活.

    离忧走到后院.只见zi玉同南嘱正在烈日下对弈.

    两人都是锁着眉头.汗水将整个衣衫都浸湿了.

    离忧小跑过去.冲他们大声嚷:“你们这是疯了吗.”

    “别吵.”南嘱不耐烦的嘟嚷了一句.

    离忧又去望zi玉.却见他也是深思的样子.并沒有搭理自己.

    她又望向棋盘.立刻明白了几分.

    以往.zi玉与南嘱对弈.往往与他差之千里.

    可是今日的局势.竟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zi玉昨夜才与南嘱摊了牌.所以不再在棋艺上有所掩饰.他向來聪慧.宫中又有好的老师教导.在这棋艺上怕是连宫中最好的夫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而理国虽重武.但是南嘱从小便受的是君主教育.这对弈犹如沙场激战.每一颗棋子的筹放都如同用兵布阵.所以.在这一方面他向來争强好胜.用心专研.举国上下早已无人能做他的对手.

    可从今晨开始.这棋局刚一开场.南嘱便觉得zi玉像换了一个人.

    他步步杀机.防守也是滴水不漏.同以前瞻前顾后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南嘱眼里放光.所谓棋艺之友.可遇不可求.

    他自然甘之如饴.所以就算是烈日当头也毫不在乎了.

    离忧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拿这两个棋疯子沒有了办法.

    她跑回里屋.端了茶水和汗巾出來.以防他们中了暑热.

    如此又酣战了一个多时辰.结果总算出來了.

    离忧沒看明白.偏头去问zi玉:“哥哥.谁赢了.”

    zi玉对着南嘱拱手笑了笑:“承认.我侥幸赢了你半个子.”

    南嘱翻了个白眼:“什么侥幸不侥幸.我又不是输不得的人.倒是你.将这身本领藏得严实.”

    zi玉又笑.依旧温润如玉:“彼此彼此.”

    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尽了全力.南嘱怕也不会认真以待.自己若有一日为君主.也许会有同他刀剑相向的一日.

    而南嘱这个敌人.绝对会难缠得很.

    “要不要再來一局.”南嘱心痴对弈.

    zi玉还未回答.离忧便嘟嚷道:“你们若是再战一次.莫说是午饭.连晚饭也不要吃了.反正以后的时间多得很.明日再说嘛.”

    南嘱瞥了瞥嘴.正当再劝.却见他一个近身的侍从小跑了过來.

    南嘱站在一边与那人耳语.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最后.他挥退了侍从.朝zi玉和离忧他们走过來.

    “明日.不.怕是以后都沒有机会再与你对弈了.”

    zi玉猜出了几分:“你打算明日就行动.”

    南嘱颔首:“钱将军所在的二营会在明日动身出发回未国.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zi玉沉思了一会儿.继而说:“你打算如何设计.”

    南嘱抿唇一笑:“只要他们行到林中.我便能教他有去无回.”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离忧紧张的问.

    “今夜为你们辞行.你便再唱几首歌儿來听吧.悲伤的曲子可不行.我才不要一想起你.便是些不好的心情.”南嘱望着离忧.话音沉沉.眼里却有笑意.

    夜晚.离忧浅浅喝了小半杯酒.也不知为何.明明不该醉倒的却偏偏生了沉沉的醉意.

    那一夜.离忧总觉得星月朦胧得很.身子也累得厉害.本來要答应唱歌的事情再无力为之.

    她趴在旁边的小长榻上.闭着眼.觉得脑袋昏沉.只想要如此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一声轻叹.带着微醺的酒味.那人说:“九九.到最后.你留给我的还是些悲伤的调子.我觉得遗憾.却又觉得自己心里的这份遗憾可笑得很.本不该有这种情绪才是...”

    第二日.南嘱带了弓箭手埋伏在二营的必经之路.

    为了防止被钱将军发现.他们于深夜便卧在这半人高的草堆中.

    南方毒虫较多.zi玉怕离忧有所伤害.便让她留在离埋伏地较远的地方.而自己却强烈要求同南嘱一起.

    南嘱起先不同意.怕他受不住这毒虫的侵扰.

    谁知zi玉却说.你我有相同的担当.就该有相同的忍耐.你做得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办到.

    南嘱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他悄悄望了眼埋伏在他身边的zi玉.露水凝结在他的发上.整整半夜的等待和集中精力并未磨掉他的耐性.相反.zi玉眼里的神采愈來愈亮.

    南嘱压低声音说:“谁会想到未国的大皇子竟然与敌人合谋要夺那君主之位.”

    zi玉立刻回答:“谋这个字未免贬义了些.我更喜欢盟这个字.若是可以.我更想让这个字长存.”

    南嘱轻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简单.这天下局势哪里是能如此戏说的.”

    不过.话虽如此.南嘱心里也懂得.如若以后沒有结盟的势头.他与zi玉就必有一场死战.

    zi玉浅浅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抬眸望了望即将露白的天空.在心中默默的想:忧儿.我一生所想本是要为你止息风雨.可命运弄人.到了这一步.却又不得不为你将这腥风血雨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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