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玉有些迷糊.

    他的身后是一池湖水.他面前的她的眼里也是一池湖水.

    波光粼粼.夕色尽染.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里抛弃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多了一些东西.

    但究竟是什么.他有些说不出.

    禄全回了倚恩殿.声音越发哭得大起來.

    颜皇后从内殿走出來.见自家孩儿的鼻子青肿.左腿也一瘸一拐.

    她立刻严肃了脸.寻了宫人过來询问:“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子的.都活腻了吗.”

    宫人们立刻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不...不是我们...是朝阳公主打了太子.求皇后恕罪.”

    “朝阳公主...”颜皇后的眉头堆到了一块.

    沒想到.这华茕的女儿竟有这番胆子.以前还觉得她性子浅淡.不争不抢.不想竟是藏掖了那凶性.

    这子女教养自是父母所为.离忧今日敢这样.怕是受了耳濡目染.

    华茕.今日休怪我对你狠心.

    颜皇后拦了准备替禄全上药的宫人.立刻拉了他.只往瑞帝的书房行去.

    打铁趁热.倒是要叫瑞帝來看看这伤势.让他还他们母女一个公道.

    蕊儿寻到了离忧.将事情了解了七八分.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祖宗.你打谁不好怎能打太子呢.今日这种状况.怕是连华妃也难以维护你啊.”

    “我会承担.”zi玉急忙说道.

    离忧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狠狠踩了他一脚:“我打的便是我打的.不许你多事.”

    zi玉咬了咬唇.只得不再坚持.

    蕊儿叹了口气.只能先把这皇子和公主带到华妃处.看看还有沒有什么回天的法子.

    华茕知道了起因结果.心里也是一阵烦乱.

    自己从來都是小心为事.这才与颜皇后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平共处.

    而离忧的这个祸事几乎捅破了那层纸.颜皇后怕是要以此來给她们母女生些事情出來.

    华茕抬眸望向窗外.心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干脆翻脸.大家都把事情摊到明面上來说.或许尚有转机.

    于是.华茕查看了下zi玉的伤势.嘱咐他说:“大皇子.呆会见了你父皇一定要说明是太子首先动手.虽然此举有些险.但陛下还是会顾忌些父子情面.到时我们尚有开脱的可能.如若不然.怕是我也会受了牵连.难保离忧无事.”

    zi玉拱手回答:“zi玉明白.定当把三分可怜说成五分.将五分疼痛说成八分.”

    华茕点了点头:“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过去吧.”

    等不及备轿子.三人疾走着到了瑞帝书房前的小厅.

    不想堂中.颜皇后已经坐了下來.正悠闲的品着茶水.

    宫人们早已前去禀报.只是瑞帝尚未出來.

    华茕见禄全站在一边.想要关心下他的伤势.却被打了手.

    颜皇后笑了笑:“朝阳公主那样凶狠.看來真是得了武将世家的传承.我看华妃你的手也不见得能轻了多少.禄全身子骨弱.还请手下留情才是.”

    华茕立刻想要辩解.颜皇后却已经撇过脸.不愿再去搭理她.

    离忧紧咬着牙.眼里有一丝恨意.

    她向來大度.却最见不得自己重要的人受一丝委屈.颜皇后这样咄咄逼人.离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娘亲外表光鲜却着实过得很累.

    “你们怎么都來了.”瑞帝在此时从书房走了出來.

    颜皇后冷冷的瞥了华茕一眼.面对瑞帝时立刻笑颜如花.

    “陛下.你可要为禄全做主啊.这孩子乃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平时教养虽严.却也是含着怕化了.不敢以行罚约束.只是如今.有人见我儿本性纯良.就要故意欺负一番.你看.他的鼻子都快被打弯了呢.”

    说完.她将垂头站在一边的禄全拉了过來.

    “哦.竟有此事.快让我看看.”瑞帝的面上明显有许多焦灼.

    华茕觉得胸闷.接下來怕是要逆了这宫内格局的时刻.

    谁知.瑞帝哈哈一笑:“你们这是來逗我一笑的吗.禄全好的很.倒是比先前胖了一些.”

    离忧倏地抬起头.只见禄全的脸上光鲜干净.哪里还有自己方才留下來的‘罪证’.

    颜皇后也是一惊.又拉了自己的小儿仔细查看.结果还是一样.

    她怔了怔.不知为何.

    华茕不禁偏头往厅外看去.

    门口除了立着三两候着的宫人.哪里有半点人影.

    “好了.皇后.这玩笑也开过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带着全儿下去吧.”瑞帝面露疲态.

    最近南边总有小国來犯.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停在处理公文之上.连睡眠时间都少了许多.

    颜皇后心有不甘.但今天的情形着实可疑.

    华茕定不会认账.瑞帝又心力憔悴.如果自己要与他们死磕.只会让瑞帝生了厌烦.自己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于是.她狠狠瞪了一眼禄全.要他不再呱噪.拉了他同瑞帝告了安.恹恹的离去.

    瑞帝揉了揉额角.抬眼望着剩下的华茕.离忧和zi玉.

    沉沉问道:“你们又是有何事.”

    危机瞬间化解.华茕顿时沒了主意.

    正当她还在脑中寻着说辞的时候.离忧已经挤上了前去.

    她挽着瑞帝的手臂.娇声说:“父皇.忧儿就是想你了嘛.你难道不想忧儿吗.”

    瑞帝旋即喜笑颜开.面上的疲惫也淡了些:“这几日事务繁多.本想过几日再去看你.路上湿滑.仔细冻着.”

    离忧捧了瑞帝的手.往他手心里呵着气:“我不冷.反倒是父皇的手是凉的.忧儿替你暖暖.”

    瑞帝大笑起來.直赞她乖巧.

    他望向华妃处.本想夸赞她教育得好.去见zi玉不发一言的站在一旁.

    “你怎么也來了.”

    zi玉沒想到瑞帝会问他.本只想简单说明.自己是來告安.碰巧碰到了华妃母女而已.

    离忧却拦了他的话头.淡笑着说:“父皇您不是让我去学堂学习吗.哥哥他的学问厉害.对忧儿可是有问必答.方才我同娘亲过來的时候.恰巧见到哥哥在附近.便拉了他一起來.呆会.我还要他教我认字呢.”

    “哦.”瑞帝眼里有一丝疑惑.

    他知道zi玉的学问不差.但是同禄全比起來.似乎还是有些许差距.

    “最近都在读些什么.”瑞帝发问.

    “《补笔谈》.”zi玉毕恭毕敬的回答.

    瑞帝微眯起眸.那本书乃是记载了如何将工程利用在农业和攻城防卫上的轧记.zi玉不到七岁.对于他來说.的确是深刻了一些.

    “那么.你倒是说说.若是农田傍海依山.应当如何开垦.”瑞帝打算考考zi玉.

    “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农田开垦不可逾越潮线.若山为缓坡.土地柔软.可以梯形开垦.交错种植相生物种.”zi玉回答的十分的快.

    “退潮线而开垦.岂不会浪费地方.”

    “可在潮线内圈养水草及薄壳类海生物.潮涨时养.潮退时便可收获.用于喂养牲畜.”

    瑞帝眼睛睁得大大.他方才已经因zi玉熟读了书上的知识而惊讶.

    而这最后的问題.书上并沒有说到.他随口一问.也沒祈盼过zi玉能回答出來.

    谁知.他并未思索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这里面所体现的才华和努力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他仔细的看他.自己的这个孩儿从小便失了母爱.他也并未多他有过多的照拂.

    但是.他长大了.不仅朝着好的方向.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期许.

    瑞帝沉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有需要检讨的地方.

    但终究是近乡情更怯.那些关心的话语已经说不出口.

    他转为看着离忧.笑了笑:“忧儿肯学习自是好的.若是无事.你便经常邀你哥哥去你母妃处坐坐.毕竟是有血脉关系连着.你们走得近一些也不会有人责怪.”

    “忧儿遵命.”离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瑞帝又转为嘱咐华妃:“zi玉的娘亲去得早.你离他较近.平时便多费些心思照拂.”

    “是.”华妃半蹲着身行礼.

    zi玉心头一热.他明白这是朝阳公主的好意.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他设想.首先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然后又想着法子给自己全了些庇护.

    如果说他是智勇双全.那么离忧便当真是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好了.”瑞帝冲他们摆了摆手.“无事你们便退下去吧.我若是再不回书房.批不完那些奏报.那群老头子便又该骂我昏君了.”

    离忧掩唇笑了笑.同华妃和zi玉行礼后退了出去.

    离瑞帝的书房远了一些.zi玉刚要道谢.却见离忧和华妃都是心神不宁.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里也是疑惑丛生.

    禄全的伤他是亲眼所见.怎会凭空消失了呢.

    若是说这是天理报应.zi玉自然不信.

    这世间的凡人这样多.纠缠恩怨对错如此复杂.若是有神明.也定然管不到他这里來.

    缓缓行到了一个路口.华茕见zi玉的宫人已经候在不远处.

    她紧走两步上前.嘱咐了两句.

    zi玉听不真切.但看见那宫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华妃定是为自己的生活起居嘱咐了些什么.

    半晌.华妃朝离忧招了招手.示意她过來.毕竟露华殿同zi玉的方向并不在一处.

    离忧跳着走了两步.忽而又止了步子回头.

    她歪着头笑了笑:“哥哥.你身上的伤口回去后要先用冰水敷一敷.等过两日再将淤血揉开.离忧先走了.路滑.你小心些.”

    zi玉立在原地.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挤到华妃的跟前.渐远.消弭.

    他突然想了起來.原來.他心里抛弃的乃是‘求全’.多出來的却名为‘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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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笛半阙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倾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怎不相思-浅唱一曲清愁科幻画,一曲清笛半阙思,笔趣阁并收藏一曲清笛半阙思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