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融送宋予乔下去,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华筝和卢璐。

    卢璐斜靠在沙发上,听着门口的门响了一下关上,忽然弯下腰。从茶几下面摸出来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盒,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放在唇间,咔啪一下就点着了火,淡蓝色的火苗窜起。

    华筝转过身,看见卢璐现在叼着烟站着的样子,就眉头皱起了,直接三步走过来,劈手就将卢璐手里的烟给夺了,扔在地上,踩灭。

    卢璐挑眉斜睨了华筝一眼。又从烟盒里抖出来一支烟,衔在口中,打火机刚刚靠近,华筝已经将卢璐手中的打火机夺了啪的一声扔在茶几上,“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了,”卢璐坐到沙发上,“我现在有瘾,我想抽支烟静下来。”

    “那孩子呢?你就当着孩子的面抽烟,不知道被动吸烟的危害有多大么?”华筝指着尚且在婴儿车里的阿飞,怒声说。

    卢璐说:“反正他现在不懂。以后也不会懂,还不如早点死了去投个好胎……”

    卢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华筝啪的一个巴掌扇的偏了脸。

    华筝扇卢璐的耳光是在左脸上,而郑融刚才给她的耳光是右脸上,卢璐脸上疼痛了一下,却不像是刚刚郑融扇她耳光的时候,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她掀了掀唇角,“你和郑融还真是登对,我也是贱,打了一边伸过去让你打另外一边。”

    华筝一把将卢璐推向后面的靠背,一把抓了她披在肩上的厚实长发向后拉。“你听着,卢璐,予乔和叶泽南这件事儿,虽然说现在他们散了,但是罪魁祸首就是七年前你搞的!别不承认。”

    卢璐反驳道:“但是宋予乔回来的时候不是失忆了么,而且还记得和叶泽南那段特别美好的时光,两情相悦结婚了不就好了,结果现在这种结果。不是我给弄的,是他们自己作的吧。”

    华筝用了一点力气,将她的长发向后用力拉,“卢璐,现在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翻篇了,但是你的态度摆在那儿,你该向宋予乔道歉就要跟她说,否则我告诉你,你失去的不光是宋予乔一个朋友!”

    “还有谁?你和郑融么?”卢璐笑了一下,笑容里好像有太多的苦涩。“你觉得郑融把我当过是朋友么?”

    华筝反问:“那你呢?有没有我和予乔当做过是朋友?”

    这一次卢璐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就任由华筝那么拉着她的头发,一动不动,也不说疼,也没有让华筝把手拿开。

    华筝松开手,站起身来,“刚才郑融那一巴掌,是替宋予乔打的,现在我这一巴掌,是替阿飞打的,你既然都已经把她生下来了,你现在又掐他拧他虐待他,你怎么不直接上去掐死他,好让他以后都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华筝拉起卢璐的一只手臂,现在她的情绪也起伏的厉害,不仅仅是因为卢璐对待阿飞的这种态度,还有卢璐对自己曾经对宋予乔和叶泽南造成的伤害,到现在都没有悔改。

    “你去啊,你去把他给弄死啊,趁着他现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就梦中死了!安乐死!”

    华筝的情绪现在也很激烈,她觉得卢璐现在的这种行为,让她真的无法心平气和下来,也幸而宋予乔和郑融都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把对自己人生的悲哀仇视,报复心,都倾泻在孩子身上。

    卢璐忽然俯下身来,拉着华筝的手臂垂落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间溢出了呜咽声。

    然后,从呜咽到了嚎啕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算是华筝追了裴斯承三年无果,也没有从从自己口中听到过,但是这一次却是从卢璐口中听到了,那种撕心的哭声。

    尚且还在餐厅的阿飞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吵醒了,也开始跟着哭了起来,华筝看了一眼卢璐,转身向厨房里走去,将阿飞从摇篮车里抱出来,“不哭不哭,妈妈哭了你也哭了?一会儿你妈妈就不哭了,来抱你了啊,乖阿飞。”

    卢璐从流泪的眼睛里,看着那个用裴昊昱天真无邪的话来说,真的好像是外星人一样的小孩子。

    她对华筝说,声音有些呜咽:“现在阿飞一岁半,不会说话不会站起来不会爬,不要紧,有大人帮着,但是等到他两岁半,三岁半,四岁半的时候,像是裴昊昱那么大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他的脑子现在里面装的什么,将来也还会装的是什么,我需要一直照顾他,照顾他到死……哦,不,也许他还没有死,我就死了,可能我明天如果去跳楼,他就成了孤儿……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华筝转过身去哄着阿飞重新睡觉,背对着卢璐,但是,她还是能听见路路的这些话。

    “今天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么?有人给我介绍,我去相亲,给我相亲的那个人是个瘸子,之前是听人说了我带着一个一岁的脑瘫的孩子,来了之后就让我先付钱,还说我这种条件,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了……我当即就把一杯五十块钱的咖啡泼到那人的脸上了……”卢璐冷笑着,“凭什么看不起我?”

    华筝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阿飞我今天晚上先抱走帮你照看着,你调整一下情绪,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华筝之前和宋予乔两人在一起曾经说过有关于卢璐的一些事情,也猜测过是不是这几年来,她在国外过的并不好,现在又是一个人带着一个脑瘫的小孩子,肯定过的不好,不过,现在的卢璐比以往的时候更加让人看不懂。

    所以,两个人都想,既然是朋友,那就在能帮助的时候多帮衬一下。

    ………………

    楼下,裴斯承在车内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宋予乔和郑融,亮了一下车灯。

    宋予乔看见了车内的裴斯承,转过身来对郑融说:“不用送我了,你上去看看华筝怎么样了。”

    郑融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现在好好的就行了。”

    “嗯,我懂。”

    宋予乔等郑融重新上了电梯,才抬步向裴斯承的车走过去,绕过车尾,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上去。

    裴斯承倒车,调车头,“刚才那个就是郑融?”

    “嗯,”宋予乔说,“高中的时候,郑融,华筝,我还有……关系都是最好的。”

    “还有……?”裴斯承心细地抓住了宋予乔话中的停顿。

    “卢璐,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了。”

    宋予乔看向车窗外,盛庭正中小花园中昏暗的灯光和树影。

    裴斯承停下车来,直接将宋予乔看向车窗外的脸庞扳正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宋予乔长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才将今天方照见面说的话,以及来到卢璐家里的一些话,全都对裴斯承说了。

    裴斯承认真听着,偶尔点一下头,示意宋予乔他在认真听。

    最后,宋予乔说:“就是这样了,我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那个时候确实是在看见卢璐和叶泽南上床,才忍不住一走了之,去了国外。”

    宋予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裴斯承的眼睛,而是垂下目光,看着他的衬衫衣领,她不知道裴斯承听这些话会有什么感受,毕竟叶泽南和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但是如果不照实说的话,裴斯承肯定会一眼看出来自己在撒谎。

    裴斯承抬起宋予乔的下巴,她这才对上了裴斯承一双深邃潭的双眸。

    宋予乔抿了抿唇,接着说:“也幸而出现了那件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到了温哥华,遇上了你。”夹东沟号。

    裴斯承勾了勾唇角,忽然就笑出声来,“就算是那个时候遇不上,以后也会遇上的,如果是注定的事情,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是一样的。”

    宋予乔点了点头:“是注定的。”

    两个人明明都不信命,但是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约而同地相信了命中注定。

    车子刚刚起步,在道路一旁的一个人忽然向车内招手。

    裴斯承踩了刹车,亮起车灯。

    宋予乔向车窗外去看,才发现这个人,是郑嘉薇。

    她这才猛然想起来,郑嘉薇是住在盛庭她男朋友这里,和卢璐是一个公寓区。

    郑嘉薇走到驾驶位上来拍裴斯承的窗户,等裴斯承将车窗摇下来,直接俯身趴在窗口,“我看的就是你的车,果然是你,予乔,你好啊。”

    宋予乔微微颔首。

    裴斯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挡风玻璃,淡淡说:“什么事?”

    郑嘉薇说:“怎么来了都不上来我家里坐坐?我男朋友今天晚上不回来,予乔也上来啊,给你两人腾一间房都可以。”

    宋予乔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此刻裴斯承被光影遮挡的脸部轮廓阴影。

    裴斯承一副已经没了半分耐心的样子,微微侧首:“说正事。”

    “得了,总之我是没有什么正事就不能找你了是吧,”郑嘉薇说,“还是那件事儿,明天去东区的墓园,你去不去?”

    东区墓园?

    宋予乔看向车窗外撑起手臂的郑嘉薇,可能是刚刚在外面狂欢回来,头发上还有一些细碎的彩纸屑。

    “去东区墓园干什么?”

    郑嘉薇回答宋予乔:“张梦雪的骨灰之前一直在国外,上个月才运回来就下葬了,予乔也来?”

    “又不是参加派对,你要邀请一遍么?”裴斯承说完,没有等郑嘉薇回答,就直接将车窗玻璃按上去,郑嘉薇猝不及防,似乎身上的力气都搁在车窗玻璃上,双肘一下子从车窗玻璃上垂落下来。

    在路上,宋予乔问:“张梦雪的骨灰现在是葬在东区的墓园里么?”

    “嗯。”

    “你明天要去墓园么?”宋予乔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那我也去吧。”

    她发觉裴斯承在开车的同时看了她一眼,急忙说:“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就是想跟去看看而已,正好,你也不用拒绝郑嘉薇了,反正都是好意,我现在才觉得有个朋友多不容易,特别是那种已经七八年的朋友。”

    裴斯承问:“如果卢璐向你道歉,你会原谅她么?”

    宋予乔没有回答,一直等到车缓缓驶入华苑,她才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跟我道歉。”

    “那你心里还介怀么?”裴斯承打开车门,修长的身影倚靠在车门上,看着从副驾出来的宋予乔。

    宋予乔认真想了片刻,“我觉得我现在生气的只是卢璐的态度,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那个时候已经伤害过一次,现在只是重新想起来而已……”

    不过,重新想起来的,不仅仅有那个时候缺失的那部分记忆,还有那个时候的感觉,感到被一直喜欢着的男友和好朋友背叛之后的痛苦。

    重新回忆了一遍,就重新体会了一遍。

    或许,华筝和郑融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为她打抱不平,不过切肤体会的,还是只有自己而已。

    裴斯承也看出来了宋予乔的情绪不高,在临睡前,就让宋予乔去浴室里泡一下热水澡,房间里放着轻缓舒畅的钢琴曲。

    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去,拨通了郑嘉薇手机号码。

    郑嘉薇那边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今晚会给我打过来电话的。”

    裴斯承双肘撑在阳台的外围墙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库的顶棚上,“再三在予乔面前提张梦雪,郑嘉薇,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了,你就放掉你心里那点小心思吧。”

    “你说什么啊,我都没听明白,”郑嘉薇说,“我就是想要一块儿去看看张梦雪,献上一束花而已,有什么问题么?”

    裴斯承没有说话。

    郑嘉薇一笑:“你给我打电话,是背着你的小女朋友的吧,赶紧挂了吧,免得又有什么误会了。”

    “能有什么误会?”裴斯承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我一直在想,郑嘉薇,在那个时候你不光是阻挠张梦雪追我,还阻挠张梦雪和齐轩,你到底是喜欢我,齐轩,还是……张梦雪?”

    电话里传来郑嘉薇咯咯地笑声:“你乱说什么啊,裴三,我倒是没有发现,你最近嘴巴越来越欠了,你说我是女同?小心我男朋友去撕烂你的嘴。”

    “不是就好,”裴斯承说,“明天我回去东区墓园去看张梦雪,予乔也去。”

    ………………

    夜深人静,在路边,华筝推着一个婴儿车,缓步向前走,身边跟着郑融。

    华筝低头看着婴儿车中已经熟睡的阿飞,对郑融说:“我没有想到,原来之前予乔去加拿大,是因为这种隐情,不过真心搞不懂卢璐心里在想什么,不喜欢,又为什么要上床?”

    郑融说:“她是嫉妒。”

    “啊?”

    郑融看着路边沉默伫立着的灯柱,说:“在高中的时候,我翻到过她的日记本,里面就写着有这种话,比较偏激的,说不公平,说‘她’是宠儿,凭什么能一帆风顺,父母就算离婚了,也有一个男朋友那么宠着她爱着她,全家人都把她当成是掌中宝,凭什么,全天下的好处全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

    华筝脚步缓了下来,嘴巴微张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多么惊讶的一副表情。

    “这个‘她’,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吧,那个时候予乔和叶泽南有多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华筝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那日记……”

    郑融说:“我当时就翻了几页,卢璐撞见了,就直接从我手里把她的日记夺走了,直接在我面前撕成了碎片……我本来是想要给你和宋予乔说的,但是卢璐已经将日记本给撕了,而且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在一边也看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但是从那之后,如果不是你和宋予乔,我根本就不会多看卢璐一眼。”

    华筝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你当时为什么会翻卢璐的书包翻到她的日记本?”

    “是因为……”郑融脚步略微滞顿,连带着口中的话都顿了一下,“卢璐藏了我的情书,我去她书包里翻。”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华筝点头,“原来卢璐跟我说过,你让她帮忙给宋予乔递情书的。”

    郑融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华筝的话。

    其实,他在心底说:那封情书,其实不是给宋予乔的,而是给你的。

    两个人一直走着,走着将华筝送到了唐氏庄园。

    郑融说:“那你进去吧,卢璐的儿子你要是看不了,我妈现在没什么事儿,能帮着带带。”

    说完,郑融就要离开。

    “等等!”华筝说,“我去给你把我车开出来,你开着我车回去,别打车了。”

    但是,等到华筝进了唐家,先将阿飞交给管家照看着,取了车开出来,却已经不见了郑融的踪影。

    紧接着,华筝接到了郑融的一条信息:“正好有一辆出租车,我就跟人拼车了,回去吧,晚安,早点睡。”

    唐氏庄园的位置比较偏,而且在这个时间点,本来出租车就是交班时间,她有时候拦车半个小时都不一定拦得住,郑融怎么就那么碰了巧了?

    华筝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手机给郑融打电话,但是,在刚刚经过一个路口,华筝就看见了正双手插兜在路边走着的郑融。

    她将车停下来,在阴影里。

    郑融那边接通了电话,华筝却一直没有说话。

    “华筝?”郑融叫了两声。

    华筝说:“你出租车开哪儿了?”

    郑融说“已经过了西大街了,很快就到我哥公寓了。”

    “那行,你路上小心点,明天我去找你。”

    说完,华筝就挂断了电话,在旁边墙面和头顶的树影摇曳中,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在路边走着的郑融,直到过了马路,走到另外一条街上,彻底看不见了,才打方向盘调车头。

    ………………

    在医院里耽误的时间长了一些,原本虞娜预计的是四个多小时就可以给裴玉玲检查完送回去,然后回到郊外的别墅区,但是没有想到,裴玉玲的脑子里之前有一个肿瘤,已经开刀手术过,然而在今天复检的时候似乎是有点问题,便耽误了很多时间,做了许多检查。

    最后,医生给打了一针,开了一些药,就已经到晚上八点多了。

    虞娜一直在医院走廊上等着,关于去体检划单拿药,也一句话都没有,全都默默去做,等到出了医院之后,虞娜问:“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裴玉玲说:“已经缓过来了。”

    虞娜便直接先带着她出了医院门,帮裴玉玲叫了一辆出租车,“那你打车回去吧,现在实在是太晚了,我需要回去照顾叶泽南了,他还被绑着。”

    裴玉玲一听愕然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敢绑着我儿子?!”

    现在是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裴玉玲没有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嗓门,顿时旁边过路人很多人目光都投向这边。

    虞娜耸了耸肩,既然裴玉玲都觉得无所谓,那她更加无所谓了,“是啊,我就是绑着你儿子了,你儿子就愿意让我绑着。”

    裴玉玲:“……”

    虞娜见裴玉玲没什么话说了,便转身要回去取车,“那您路上慢点儿,豪门太太,我走了,记得按时吃药,用量我刚才都写了小纸条给你塞到袋子里了,还有,记得后天来复检,我话就说到这儿,身体健康是你自己的,别总是把你的事情拴到你儿子身上。”

    裴玉玲向前追了两步,“你……”

    却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要怎么反驳?难道说身体健康不是自己的?

    “你还上车不上车?”司机等不及了,直接骂了一句开走了。

    裴玉玲向来都是车接车送的,什么时候尝过这种时候在大马路旁边拦车,而且还总是被人抢先一步?

    而且,还被一个工薪阶层出身的小丫头片子给处处给抢白。

    裴玉玲看着虞娜开着自己儿子的车驶入车流,咬了咬牙,真是十分悲催的一天,今天回去就先找一个懂事儿的保姆。

    路上,虞娜的车速明显比之前要快了,因为在医院的时候,她给叶泽南打电话,叶泽南却没有接。

    不会是发作了吧。

    虞娜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出了一层层的汗。

    不会门窗都上着锁,而且屋子里没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唯一担心的就是叶泽南的双手被拷着,会不会忍受不了了去头去撞墙,之前在戒毒所里过,所以她看到过那些为了缓解自身瘾头,而去自残的人,有的甚至自己咬舌,需要在毒瘾犯了的时候,连齿关都给扣上。

    虞娜一路飙车回到了别墅,车子没有停稳就开了车门下车,连车钥匙都没有来得及拔。

    她冲进别墅内,拿出钥匙开了房门。

    入目,就看见了叶泽南正安然地躺在床上,被拷着的双手放在小腹上,空气中流淌着一阵安眠的轻音乐。

    虞娜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要转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贯穿脑海中,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叶泽南也睁开了眼睛,看见门口逆光站着的虞娜,目光里神采奕奕,说:“你忘了解除警报了。”

    虞娜将手机里设置的警报自动解除,“我去做饭,你准备下来吃东西吧。”

    “铐子呢?”叶泽南将铐在一起的双手举了举。

    虞娜摸出钥匙,走过来将叶泽南手上铐子打开,猛然发现,叶泽南的手腕竟然这么瘦,瘦成了皮包骨。

    但是,对于戒掉毒瘾来说,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作为一个未亡人,去看一个已亡人,宋予乔没有经历过。

    她的亲人,全都健在。

    虽然说,面对宋翊那样的亲生父亲,就算是健在,也当他死了,并没有体会到那种令人深刻的情感。

    宋予乔今天特意穿了一条黑白条的衣服,素颜,没有化妆,去鲜花店里,左思右想,还是挑了一束白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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