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这了,如果能趁着他们去窑子的机会找到温长志买卖私盐的账目,那他这次还不死定了。

    在进去院子之后,温棠又摸着黑沿着走廊进了里屋。

    进去之后,温棠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温长志的私人别苑,而是一座烟门楼子。

    这地方是专门卖大烟供人抽烟的地方。

    在江城,农民们自古都有抽旱烟的习惯,并不为奇。

    可是这里供的烟,却不是寻常百姓能抽的烟。

    这是烟膏,也就是何妈口中的大膏子。不过和寻常大烟不同的是,这大膏子是从西域传来的。

    大膏子起初也只是一味药,因为其有麻痹人的作用,所以大夫们会给那些身患痛病的人服用以减少疼痛。

    但因为是西域传来的东西,其价格高昂,非是寻常百姓能受用的。渐渐的,在医馆也鲜少看见这种东西。

    只是没想到将这大膏子“发扬光大”的,竟是那些烟花巷子。

    妓女们常常为了招揽生意让客人欲仙欲死,就在客人的烟管里放入些许大膏子。那些逛妓院的又多是些富家公子,出手阔绰,以至于很快便将这些价格不菲的大膏子给垄断了。

    甚至有人开起了专门买卖大膏子的生意。

    温棠躲在门后,看着远处屋里那一排排躺在榻上抽大膏子的人,有些衣光颈亮,看的出来有些家底,正在那惬意的吞云吐雾。

    而有些明显能看到衣服鞋子上的补丁,却只能抱着个烟杆子躲在墙角抽着烟,一边抽烟一边又哭又笑。

    起初温棠只以为这些人抽烟抽出了幻觉,才表现异常。

    谁成想其中一人刚抽完一口烟,就被人叫了过去。

    “来,我的脚痒了,给我把脚丫子舔一下。”

    躺在榻上一个看上去略为有钱的胖男人正指使着那个身穿补丁的黑瘦的男人。

    本以为那个黑瘦的男人会拒绝这种荒唐的要求,谁成想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真的跪了下来用自己的嘴去舔胖男人的脚趾头。

    并且还表现的十分的高兴。

    胖男人也十分满意,在他舔完之后就随手丢了一个白花花的银子给了他。

    一碇银子,最起码可以供这个黑瘦的男人一家一个月的吃穿。

    可是他却拿着银子立马换了一块烟土。

    在拿到新的烟土之后,男人一边抹泪一边将烟土塞进烟锅里,然后继续缩在角落抽了起来。

    温棠看着这一幕,着实惊讶不已。

    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就在她将目光转向别处的时候,正好看见远处窗户下一个穿着绿衫的青年男子也在那享受着烟土。

    而这人,正是她的胞弟温长平。

    即使知道长平一直在抽烟膏子,可是当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弟身处云雾之中,一幅享受到忘乎所以的姿态时。

    温棠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当初那么懂事乖巧的长平为什么要沾染这样的东西,为什么!

    她恨不能立即冲进去将长平带走,可是身后一股力量很快将她拽了出去。

    为了防止她尖叫,还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四爷我!”

    温棠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眼眶里的泪花也落在他手掌虎口处。

    看着手上的泪,周允礼又悄悄的向着里面看了一眼,直到看见温长平之后,他才明白了什么。

    里面的几个手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疑似要出来看看。

    周允礼随即揽着温棠的腰向院外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了巷子,他才停下让温棠喘口气。

    心脏本就不好,这么快速的跑,温棠几度喘不上气来。

    好在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追过来,她赶紧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在喘了一阵之后才问道:“四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自打温棠跑走之后,周允礼一直跟在她身后,而且距离非常之近。

    只是因为她太专注里面那些盐匪,没有注意到而已。

    周允礼站在那,冷静的打量着她。

    见到这丫头到现在也不过几面而已,可是他总感觉这丫头身上有股劲儿在拽着他,让他不的不跟上去保护她。

    他并没有直接去回温棠的话,而是问道:“你赤手空拳,冲进去想寻死?”

    “我只是......”温棠望着周允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正在吸大膏子,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的。

    周允礼这时又走过来说道:“我明白你是看到你的弟弟着急。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说完,他又将温棠搀扶起来,道:“我送你回去。”

    温棠此时已经微微冷静了下来,她也明白现在冲进去也是于是无补,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周允礼一路向前。

    路上,她又想起那个车上的大麻袋,于是问道:“话说四爷为何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私盐贩子?难不成你之前一直跟踪着他们?”

    但是四爷并未给她回复,她也不好再问,只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一路无话,最后在南城北巷的铺子门口分别。

    在四爷离开之后,温棠方想俏摸着从后门回去,刚进门,却瞧见早已等在门口的何妈。

    见着何妈,她嘿嘿一笑,更是不敢将今天的事情声张出来。

    何妈则是在将她拉回房后,大大的抱怨了一顿。

    “三姑娘,你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要心里有数。三更半夜的出去,姑娘家家的,要是遇见歹徒怎么办?要是半路晕倒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温棠乖巧的认着错,然后为了防止何妈再啰嗦下去,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何妈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见温棠困倦的样子,最终将话悉数憋了回去。

    临关门离开之后,何妈还不忘说道:“以后有什么事,让我这个老妈子去做。为了你,我这老婆子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心甘情愿的。”

    语罢,何妈关门离去。

    坐在红烛前,温棠一时感动,忍不住的流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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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那晚晕倒之后,温棠一连多日都不敢随便乱跑,乖乖的留在家里吃药。

    当然她这几日也并未闲着,为了让铺子里的生意活起来,她必须削减盐价,这样盐价价格一低,低过私盐,百姓们才会光顾这里。

    她私下打听过,现下私盐价格是十文钱一斤,而铺子里普通盐价则是二十文,要是再好些的上好雪花盐那就是三十文一斤。

    为了和私盐竞争,她一下子就将盐价降到了八文钱,并且还进了几包白米放在了铺子里一同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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