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虎子见韦辑异样,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摸错了牌子。却是将那“京左”牌子,当成“边募”牌子,给拿了出来。随即便要将手中牌子收回,却不想被韦辑给拦了下来。

    拦下辛虎子将木牌收回的韦辑。则顺势从辛虎子手中,拿过了那枚做工精细的“京左”牌子。在仔细打量了番后,便对辛虎子问道:“虎子...这牌子你从哪弄的?这可是中州京营的牌子!哎?!你还别说!见你这牌子,俺倒想起件事来!好像...近些日子是有位,从中州皇京来的军将大人,趁着咱这霄地州府募兵时节拔人呢。可俺也就只听到些小道信子...难不成?虎子!你见到那军将大人了?!”

    辛虎子却是不知,那给他木牌的黑脸汉子。是不是韦辑所说之人。但既然韦辑当面问起,便如实回道:“俺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老叔说的军将。可这牌子,是他给俺的...还说叫俺跟他一起走。去那叫中州当军汉去。俺虽然没答应,可还是收了他这牌子。”

    “啥?!你,你小子没答应?为啥不答应?!这,这可是去中州的机会啊!”

    韦辑却不想辛虎子竟会,拒了那给他木牌人之邀。但从辛虎子刚才所言他却也料定,此人即便不是那中州皇京来的军将。但既然能给虎子这中州京营,才有的募兵牌子。也定然是跟那军将,一同而来的随行之人。

    但却不想辛虎子竟放着,这么好的机遇白白浪费掉!那中州皇京是个什么地界?!那可是大炎九州之心!自古便是这中土最为繁华之地!能去那中州皇京当个军汉,肯定胜过现今辛虎子,要去的那边军营子!

    那边军营子是啥地方,他韦辑却也再清楚不过。想当年自己在刚从老家乡子出来时。本是三人一同出的乡子。自己则选了州师入营,而那两位却是入了边军营子。

    但也自那以后便再没见过,昔日一同投军的两位乡人。而在多年后自己回乡时,却从乡里得了那两位乡人,先后于边军营子在与外胡交战中身死的消息。

    本来他在与辛虎子、夏禄来州府的路上。便对这前来州府投军的少年颇有好感。当得知他来州府,是为了投那边军营子时。却也不免心中升起想要劝阻的意思。更有了若这少年非要投军...那也可投到自己州师里来。那样的话自己便可动动营里的关系,把这少年给要到自己的队中,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虽然他也在来时路上,试探地问过夏兄弟与虎子。为何非要来投那边军。但夏兄弟和虎子却都支支吾吾,不想多言的模样。自己见人家不愿说,也不好强求也就打消了询问缘由的念头。

    若说那边军营子唯一的好处...便是营里的军汉,所领的银饷倒是真比,州郡其他营里的要多上不少。可那也当真是提着脑袋,卖命的营生!还没见过几个能囫囵的,从边军营子里出来的汉子!那些个领兵的士族老爷倒还好说。可他们手底下这些个卖命军汉。却大多数都会或多或少地,在与来犯境子的外胡,交战中留下诸多伤病。

    一些个在与外胡交战中,缺了手脚的军汉。也只能从边军营子里,领上丰足的银钱退出营来。虽是少了腿脚但总能有条命活着出来。却是极少有人,能在边军营子里,做军汉一辈子的。

    虎子这才多大点儿年纪...也不过是个少年人。若是当真就这么入了边军,说不得那天这霄地边境,就要与来袭的外胡起了战事。那战场上刀枪可不长眼,说不准哪天就丢了性命!

    眼下这般好的能去中州皇京的机会!别说是虎子!就算是自己...若能去得!这劳什子州师队率自己也不稀罕!甘愿去那中州皇京为一军汉!离开这...

    见韦辑很有些不解和惋惜地看着自己。辛虎子却也不由得摇了下头来:“俺不能去!俺要入边军,给...”

    辛虎子说着却又不得不,将后话给重新咽回了肚里。竟是又险些说出是为了,给屯子里的大伙报仇的事来。可自己现今的身份...是竟县夏家人,不再是那老林里的屯人。即便是韦老叔...

    韦辑听着辛虎子说到一半,却没了下文的后话。这次却没有像在来时路上那般没再追问。而是追问道:“虎子!你韦老叔俺也是个放得住话的!俺在搭你跟夏兄弟的大车,来的路上便觉得,你小子来这州府城子,投那边军定然是有不好说的缘由!要么你一个少年,不好好在家待着。为啥偏偏来这州府城子,提着脑袋把命卖给边军?

    嘿!在车上俺问你跟夏兄弟,你俩都支支吾吾不肯跟俺说出缘由。可俺今个儿还真想知道,你为啥偏要投那边军营子?如今这这州府城子,可不止是边军营子在招募新军汉子。俺州师营子也同样在州府城子外,设了募兵营所招募军汉。要是虎子你不愿去那中州,大可来俺州师营子便是!总比你去那边军营子,过了今天没明天强吧?!”

    辛虎子虽然很是为难,但在想了阵后还是心下里一横,对韦辑道:“韦老叔...其实俺,不是关里人!”

    韦辑微一皱眉:“不是关里人?!那你...”

    辛虎子见韦辑一脸疑惑,却是接着又道:“俺是从关外林子里来的!俺是...屯人...”

    说着话辛虎子便将自己为何来这关里的前因后果,一一为韦辑讲了一通。因其说的较长,以至于桌上的饭菜都已凉了,两人都未曾动过。

    韦辑倒也不由得听着辛虎子说起,他为何非要来这关里,投那边军的前因后果有些入神。一直听到辛虎子将今日下午,去那边军营子所发生的事,也一并都给说与了他来。不由得让听完后的他,长出了一口气来。

    不免为这少年竟能以独自一人,便杀了不下五个关外狼胡的勇武,而心中叫好不已!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英雄出少年!可又转念一想...虎子来这关里,就是为了投边军。为他那关外家屯,死去大伙报仇的。更何况...他那未过门的婆子,也是惨遭了狼胡杀害。若是自己再劝他放弃投边念头,却是根本行不通的。

    可那边军,虎子当真去了的话...

    韦辑在为辛虎子担忧之余,却也不免让他本来,就很是气闷的心里,又平添了几分苦恼。从而又自个儿拎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子酒来。

    “虎子...这边军...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端着碗里的酒水,韦辑却是淡淡说道。

    辛虎子微一愣神,却是不知韦老叔,为啥会突然说出这般话来。从而在缓过神来后,便赶忙问道:“为啥?”

    韦辑却是并未先答辛虎子问。而是先“咕咚咕咚”喝干了碗里的酒水,这才慢慢对其言道:“咱这霄地边军,虽说是与那东面,定云山以东的狼胡,多有争执不假。可这狼胡也只是东面的外胡!咱这霄地的境子上,可不止是只有东面这一家子胡人。在北面的境子上,还有个连山以北的瓦胡在。”

    韦辑一边说着便伸手从,大盘已凉的熟肉中,拿出了一大两小三片子肉来。分别大片放于中间,两小片一东一北,放于大片两侧。用手一指那被两小片,成夹击之姿的大片道:“这便是咱霄地。要不是东边和北边,分别有定云和锦连两座大山隔着。还不知咱这地界,要遭关外胡人多少祸害!但即便是有大山隔着,还是会有胡人袭扰境子。就像...前些时日,虎子你那林子那般...到了那时候先与这两胡交手的,便是驻守在境边上的边军!

    除了虎子你来的定云山林里有边军营子。那锦连山林子里也同样有边军营子。若是你就以一个小卒身份入了边军。这去哪边的营子待着,却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真要将你给派去了连山营子,让你去跟霄地北面的瓦胡交战,那也是没准的事!

    就算...夏兄弟能帮忙,让人将你派往定云山的边军营子。可谁知道你去了营子里,今后会不会被派往北边?老叔俺再怎么说,也是州师营子里的军汉出身。也是知道些边军里,有军汉换防的事。就算你一时去了那定云山的边军营子,能如愿以偿有了跟,东面来的狼胡交手机会。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老是待在东边。真要到了换你去北边的时候,难道你还不去?嘿!这人只要进了营子当了军汉。那你这条命,可就不是自个儿,能说了算的!那都是营子里让你去哪,你就去哪!要是你不听营子的,轻则吃些棍棒。重则掉了脑袋,那也是有可能的事!真到那时候,你还敢不听营子里的?

    你入边军不就是为了报仇的?老叔俺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小子这仇没报成,狼头子也没杀成。把性命丢到了北边瓦胡手里,那可不就白瞎了你这条性命?你说是不?”

    辛虎子听着韦辑娓娓道来,心里那投边的决心,还真出现了些松动。他,并不怕死!只要能让他杀狼头子,为屯子里死去的大伙报仇!可真要按韦老叔所言...就算禄老叔能帮自己,一时去到边军在林子里,与狼头子相邻的地界。可自己总有天还会被换去别处。那样的话...自己还怎么杀狼头子?为屯子里死去的大伙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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