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潮怀里哭了许久,陈圆圆才缓过劲来,娇羞的说让杨潮见笑了,反而开始安慰杨潮,说她没有事,这种事见得多了,这就是命。

    杨潮让丫头们送她下去休息,然后立刻找到了康小宝,事情闹到这一步,杨潮可不会轻易算了。

    此时大堂中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一个个早就离开了,可没人愿意承受杨潮的盛怒,哪怕是藩王士子也没人敢惹杨潮。

    但是有人号称别人怕他杨潮,他们可不怕,这些人就是二立社的书生。

    这些书生自以为官府怕他们,一直相当张扬,加上都是一帮年轻气盛的年轻书生,做起事来更是张扬。

    在南京城中俨然一霸,没人敢惹他们,而且他们生财有道,有人要打官司,他们立刻就出人帮忙写状纸,自认懂大明律的他们,从官府哪里弄来讼贴,就充当讼师角色,反而他们参与的官司,因为官府的忌惮反而屡屡获胜,因此名气很大,找他们打官司的人越来越多。

    而他们也很会花钱,本来就是一群官二代,四公子家可都是尚书一级的官宦世家。

    又自诩风流,几乎常驻秦淮河两岸的青楼中。

    经常邀请南京城中的名妓集会,集会之外还搭起高台,取名状元台,集会中评出的第一名妓才能登台。

    获得过他们评出的花场状元的姑娘,名气很快就会提高,他们也以此得意洋洋,但是金钗楼中的姑娘从来不捧他们的场,就只是靠表演歌舞戏曲赚钱,从不会去抛头露面曲意奉承男人。

    是以金钗楼两大台柱都没有登过他们的状元楼,这些书生为此还很不满意,认为不给面子之类的,以前倒也没有找麻烦,因为四公子中的冒辟疆一直心向陈圆圆,可惜陈圆圆一向清冷。多次拒绝了他的美意,让冒辟疆很不高兴,而侯方域更是把杨潮当成了眼中钉,经常找金钗楼的麻烦。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些事情都是在金钗楼里发生的。康小宝不说,杨潮还真不知道。

    康小宝叹道:“大人你国事繁忙,真能为这些些小事劳烦你呢。”

    杨潮舒了一口气,其实也怪他,当时他官职太小。担心南京的达官贵人会侵吞金钗楼,所以将这些书生想办法弄进了金钗楼,给他们专门腾出了房子,结果惹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干什么去?”

    正说话间,突然一个丫头,跑进来,陈杨潮的亲兵不注意,拔了他的刀。就要冲出去,康小宝赶紧拉住她。

    “我杀了那群混蛋!”

    丫头嚷嚷着。

    杨潮看到这丫头,不认识,面相很生,金钗楼里的丫头,杨潮不认识很正常。

    因为康悔不断的从其他青楼和教坊司里采买丫头回来培养,现在金钗楼里容颜上等的丫头总数有一千人,论数量在南京除了南市楼,没有一家青楼比得上,只是跟南市楼不同的是。金钗楼不侍寝的传统依然保持着。

    但是这个丫头还是让杨潮留心了下,因为他长得甚是靓丽,比其他丫头更上一层,只是比陈圆圆、李香君这样的一等名妓稍差而已。培养一下不会输给卞家姐妹那种程度。

    这显然不可能是一般丫头。

    最奇怪的是,她一口东北口音,身材也高挑,活似一个泼辣的东北大妞。

    杨潮问了句:“此谁也?”

    康小宝道:“哎,从北方逃来的官家小姐,父亲是辽东武将。吴三桂奉旨弃宁远城后,他父亲阻挡鞑子被杀,她被一个家奴带着一路逃到了南京。衣食无着之下,家奴心生歹意,将她卖到了这里。我看她琴棋书画精通,就留她在金钗楼中跟陈圆圆学戏。谁知道她竟然学了一身武艺,平日里金钗楼里的打行都没人是她对手。早些时候,发现自己被卖了,大闹金钗楼打伤十好几个大汉呢。”

    杨潮不由好奇,真是一个糊涂丫头,被家奴卖了,竟然事后才发觉。不过那个家奴也很可惜,带着主子不远万里从辽东逃到南京,一路上流寇、鞑虏,显然充满了危机,都坚持到了这里,竟然还是把主子卖了,否则就堪称忠仆典范了。

    “她叫什么名字?”

    杨潮又问道。

    康悔答道:“叫葛嫩,小名嫩娘。”

    葛嫩娘?

    杨潮一听,好家伙又是一个名人,进了戏曲中歌颂的人物。

    好似传说中她后来跟武艺高强的孙克咸组成伉俪,带兵反抗满清,后来投入福建的郑芝龙麾下,刺杀满清大员失败被杀。

    这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啊,杨潮对此充满信心,自己恐怕都打不过这个丫头,几个书生更不在话下。

    于是笑道:“嫩娘啊,你拿刀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葛嫩娘哼道:“俺不怕!”

    杨潮又道:“几个书生杀了划不来,不知你可敢打他们一顿?”

    葛嫩娘道:“有何不敢!”

    杨潮又笑道:“这样这样。”

    面授机宜一番之后,让人给她找了跟哨棍,让她大闹二立堂去了。

    二立堂中,其实四公子也正在内讧,其他书生不敢惹他们,就让他们呆在一起,一起走出了门口。

    冒辟疆十分不满:“朝宗,你怎能让陈姑娘当众脱衣?”

    侯方域哼道:“辟疆,那陈圆圆一副假清高,分明看不上你,你有何苦痴迷。我不过给你出一口气罢了。”

    冒辟疆哼道:“那我改日也当众羞辱李香君你可愿意?”

    方以智呵呵笑道:“好了好啦,朝宗也不过玩闹而已,我辈人物风流不羁惯了,偶尔放浪无伤大雅。”

    陈贞慧老成持重:“朝宗今后可不能这样了,你今日确实孟浪了,给辟疆道个歉吧。”

    侯方域这才道:“小弟一时玩笑,兄长莫怪。”

    冒辟疆叹了口气,其实侯方域说的何尝不是道理,他也确实恼恨那陈圆圆屡次拒绝。

    侯方域看重了李香君,冒辟疆看重了陈圆圆,原本的历史上,冒辟疆就是先追求陈圆圆,结果陈圆圆被田畹抢走,他才转而接受了董小宛的示爱,老实说他也不是那么痴迷的人,只是陈圆圆实在美颜,他得不到心里实在难受,说白了就是色令人迷。

    四公子刚刚化解干戈,突然门口有吵闹声,接着就看到一个女子,拎着一根三尺棍子,闯了进来。

    “大胆,二立堂岂是尔等女流能进的地方!”

    侯方域站起来,指着二立匾,和一大批写着圣人圣言的牌匾说道。

    葛嫩娘懒得理他,冲过来就朝他脸上吐了一口,接着抡起棍子乱打。

    说是乱打,其实极有章法,专挑那些打着很疼,但是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方,也就是打肉不打骨头,而且是劈头盖脸,专门打脸面,四公子是读书人,哪里见过你这种阵势,顿时慌了手脚,被打的抱头鼠窜。

    顷刻间四人就被打倒在地哀嚎不已,呼唤同伴来救。

    门口的一群书生很快就冲了进来。

    “都不许过来!”

    葛嫩娘一声厉喝,顿时没人敢动,因为他们看到葛嫩娘拿出了一把剪刀在四公子跟前晃荡,怕伤了四公子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四公子也吓傻了,拿把剪刀意欲何为。

    “你不要乱来!”

    侯方域第一个大呼。

    葛嫩娘冷哼一声,第一个就找上他,见到飞舞,衣服片片,不多久,四公子身上的衣服就被剪开撕烂,精光精光后,葛嫩娘这才罢手。

    四公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竟然有些害羞了。

    葛嫩娘却没顾得上害羞,一人一脚踢了他们一下。

    “都站起来!”

    四公子哪里敢站起来,躺在地上捂着要害,生怕走光。

    葛嫩娘看他们不动,又抡起了棍子,很快在鬼哭狼嚎声中,四个白白净净的俊俏公子就光着冲出了二立堂,又被赶到了金钗楼院子中,此时他们发现竟然有一大批观众在等着他们一般。

    有金钗楼的姑娘站在走廊下指指点点,有粗衣服的反复走走聚在大门口呵呵嬉笑,还有一群商贾趴在二楼的交易厅围栏前看笑话,四公子死的心都有,捂着要害来回窜却不知道该钻到哪里去。

    而葛嫩娘又跳下了楼梯,冲他们过来了。

    “滚出去!”

    在四公子又羞、又怒、又惧、又怕中,葛嫩娘一指大门口,让四公子离开金钗楼。

    四公子真是恨不能钻地缝,这里已经很多人看了,现在还让他们光着离开这里。

    羞怒中,突然侯方域大叫一声:“杨潮,此事没完,别人怕你,我侯朝宗不怕你!”

    说完,所幸放开了遮拦,大咧咧的走出了金钗楼,在众人讥笑的眼神中,涨红了脸却强装不在乎,走进了人流之中,惊起一群姑娘大妈的尖叫和喝骂声。

    其他三公子也没办法,只能捂着要害,低着头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中。

    当杨潮把故事告诉陈圆圆后,陈圆圆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刚刚的屈辱也释然了。

    “出气了没有?”

    杨潮笑着问道。

    陈圆圆突然看了杨潮一眼,第一次不是那么清淡,而是略带娇羞的低下了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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