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星苦笑一下,这种种“体征”,他这两年来每天都差不多是这样。但就是过不了凝气与筑基之间的瓶颈和门槛啊!好不容易在秘境中有了机会,又被所谓天地异变给耽搁了。

    金期法已经走进荣王府内,道:“等会儿我帮你好好看看。若是能一举突破最好,不要误了时机!别愣在那啊,殿下在茶室等咱们呢!”

    荣王府气势恢宏,但其内灯火并没有夏繁星想象的那样通明。因为李琬是个非常奇葩的皇子,至今未娶妻,皇帝赏赐给他的府邸虽大,但居住的人却很少。跟着金期法走了好半天,才走到了荣王府后院的茶室。

    夏繁星刚走进去,看见李琬坐在茶室内的主座上,桌上摊着段千山的那张信纸。姬烟柳和秦瞎子等人也都已经到了,围着茶桌做成一圈。

    茶室内弥漫着茶香,周围是一排排书架,很有雅士之风。

    李琬见金期法和夏繁星走进来,两人行礼后,他拍了拍茶桌。旁边侍立的仆人端来两杯散发着清香的热茶,送到了夏繁星二人手中。

    看来秦瞎子已经把得来的消息和状况与李琬说过了。夏繁星感受到了这儿的气氛有些紧张,抿了一口清茶,香味像是梅花入茶的味道,沁人心脾,品质定然上乘。

    不过这倒季节的梅花茶,着实勾起了夏繁星一些不好的回忆,只喝了一口,脑子里就开始琢磨怎么喝太子殿下谈事了。

    金期法深吸了一口茶香,由衷赞叹道:“这大夏天的还有梅花茶?殿下,您这茶质量也很不错啊”

    李琬冷笑了一下,一开口就将夏繁星吓了一大跳,“这是上次安禄山大人进宫时差人送来的。你说得对,这大夏天的哪来的梅花茶,是安爱卿从那屠豕宗观梅峰上带下来的呗!也只有观梅峰上的梅花,才有这么好的口感了。”

    夏繁星仔细一品,果然这茶味有点熟悉.....

    他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姬烟柳等人都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但思及李琬现在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安大人人缘还真是好,与八大古宗现在都能扯上关系了。”李琬对修道界了解颇多,所以在安禄山祭天大典这事上很有见地,“也不知道屠豕宗为何会帮助他,行那祭天大典之事。这不是自掉身价,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他们,又不是傻子。”

    李琬看向金期法,似乎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期法看了眼夏繁星,犹豫了一下,说道:“恐怕只有足够的利益,甚至是见不得人的利益才能催动屠豕宗这样的宗门拉下脸面来吧?甚至连它自己的弟子,也不明白为何。”

    “怪啊,我大唐与屠豕宗无冤无仇,可谓井水不犯河水...”说到这,李琬突然噎住了。无冤无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秘闻,饮了一大口茶,沉默了下来。

    秦瞎子这时起身,想要为夏繁星打掩护,他说道:“殿下,屠豕宗的心思猜不透就算了。眼下之急,最好是能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就是澧阳长史吉温的那件事啊。”

    李琬微微点着头,但却好像还没从刚才想到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金期法的想法与秦瞎子完全不同。秦瞎子是打算隐瞒夏繁星的身份,但若要彼此合作,除掉那个组织,他的想法是让李琬接受夏繁星屠豕宗弟子的身份。他打算明着来了,不能让殿下对屠豕宗产生太大的成见。

    而且,要是夏繁星不是屠豕宗弟子,他金期法还不愿意与他共事此案呢!

    “殿下,臣向您请罪。这位李道友,其实并非元寿山弟子,也并非姓李。其人乃是来自屠豕宗的六代弟子,夏繁星。此事贫道在酒宴上就得知,未曾告诉殿下。”金期法站起身来深深鞠躬,旁人一阵大骇。秦瞎子更是怒目圆睁,要不是被夏繁星拉住,就要抡起胳膊和这人干上一架!

    “别急,别急,我和他已经谈过条件了...李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夏繁星赶紧传音到周围各人耳里,虽然还不知道金期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先抚慰下众人的情绪再说。

    “大胆!汝安敢欺我?咳咳...”李琬听了后果然大怒,一拍茶桌,指着夏繁星道。但他体弱,随即开始咳嗽。

    “殿下息怒。微臣此事上确实有罪。不过...”

    金期法直接抢过话头,“不过殿下,夏繁星身为屠豕宗弟子,将那些情报告诉我们,本就干得是里外不是人的活儿。怕您对屠豕宗有太大的偏见,这才选择掩饰身份。并非存心欺骗您。而且他带来的情报基本准确可靠,殿下请不要为此动怒!”

    李琬一手搭在胸脯上,平静了一下心情。盯了一直半躬着身的夏繁星好一会儿,缓缓地说:“为何这么做?”

    夏繁星将早就想好的回答说了出来:“因为臣并不知道,我的宗门为何这么做!”

    “像殿下您说的那样,鄙宗的做法,完全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大唐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冒着千夫指依然选择帮助安禄山?固然,宗门生养我,不应与之悖逆,所以在祭天大典这事上我无法有什么异议。但在此之外,我愿意为我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去拼上一拼。安禄山就是一个粗鄙胡人,焉能黄袍加身,统御一朝一国?连自己治下尚且管理不好,大唐江山,岂能拱手让予此种人?”

    “你说的不错...安禄山穷兵黩武之徒,连治下区区三镇都管不好,本王亦有听闻范阳民不聊生。奈何京外人尽皆知的司马昭之心,朝中又有几人看清楚了?就是有人看清楚了,又有何人行动了?本王惭愧,直到今日才知晓北方之事已经刻不容缓...父皇老了,父皇的朝廷,也真的老了啊!最终,竟然是屠豕宗的弟子,来找本王谈这事...”

    李琬唏嘘不已。其实他心里对外面那个议论纷纷的屠豕宗,并没有多大的成见,只是觉得他们的作法很奇怪。之所以动怒,不过是因为夏繁星合伙这些人居然敢欺骗他罢了。

    对他来说,夏繁星之前传音给他说的那些东西有理有据,这就足够了。

    至于他的身份,李琬素来尊敬的金道长出言担保,李琬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九莲宗千年来与各个王朝交好,绝不可能帮助逆贼作乱。

    夏繁星看李琬这个反应,心头一喜,道:“殿下...”

    “不过,若说你们屠豕宗与我大唐是否有恩怨。本王倒是听闻过一件关于你宗的事,模棱两可,只知晓了个大概。”

    夏繁星心头一紧,这或许和屠豕宗帮助安禄山的原因有关!

    “这是本王几年前听宫内太监的一个传闻。说是那位高力士公公,平生有两大不愿与别人提起的事。第一件很多人知道,就是为李翰林提靴研磨。第二件事,听说是大老远的跑到冶心宗内负荆请罪。”

    “还有这等趣事?”夏繁星来了兴致。

    “听他们说,这事离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吧。很少人知道。之前皇宫内似乎举行了一个秘会,邀请了很多宗门人士前来商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个秘会非常隐秘,像本王这样的皇子,是根本进不去的。这件事之后,高公公就去了你们冶心宗,也就是屠豕宗请罪。”

    “所以按照本王的推测...唔,可能是屠豕宗花钱请高公公为他们办一件事,但最后失败了。高公公自知理亏,就上门请罪去了。这件事可能和那个皇室秘会有联系。所以说,屠豕宗与我大唐,恐怕还真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纠葛。不过...”李琬举起茶杯 ,边喝边看着夏繁星。

    夏繁星知道现在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他起身深深一鞠躬,道:“但吉温之事与我宗没有任何关联,臣愿竭股肱之力,与殿下一道破除此案!”

    “那本王就记下你这句话了。再加上金道长为你担保的话,我愿意相信你。关于吉温之案,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的,尽管说来。”

    之后几人详细地谈了一下他们的打算——派出几个人前往澧阳,自称是李琬的人,利用靖恭太子的身份和地位接近长史吉温,寻找机会,找到他的破绽,立案侦查此人。

    夏繁星还把屠豕宗也已经另派人调查这事的消息告诉了李琬他们。只不过心衡的调查方向是安禄山那边。听了他们的消息后,李琬对屠豕宗的戒心更少了一些。就现在看来,此事很可能是安禄山一手操纵吉温做的,如果真是这样,屠豕宗退出安禄山的行动,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夏繁星同样把自己跟秦瞎子探讨过的问题说了出来。表示不管最终是不是安禄山干的,都应该从吉温入手。如果真是安禄山操纵,最后水落石出,他逃不了;如果与安禄山无关,吉温背后另有其人操控,他们却一直盯着安禄山,那可完全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而且,后果会十分严重。

    李琬对他们说的,大部分都表示认同。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话,让几人很吃惊:“既然这样,本王也随你们前往澧阳吧。我曾任单于府大都护一职,了解大唐监察检举制度,更有皇子名号在身,明日于父皇处书离京前往澧州监察刺史政务即可。”

    “殿下,为何要在此时离京?可否将实情相告?”金期法一眼就看出了李琬内心有所顾虑。

    李琬苦笑一下,在众人面前说道:“今日你也见了,皇兄拿那无月异象刁难先生你。虽然本王与李亨素来没有恩怨,但究竟是身处帝王之家,不得不防啊。夏先生你今天给我传音,看似隐秘,实则李亨早有所察觉。”

    夏繁星点点头,确实,但这好像得怪殿下你演技太差了吧?

    “从他刁难金先生的行为就可以知道,李亨不想我管这些政事,虽然本王在皇族内地位不高,但他还是想我一直做一个沉迷道术和诗文的花花公子罢了。这一点,可笑本王今日才知晓。”

    “所以啊,本王想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省得烦心事找上门来。而且本王亲临澧阳,效果肯定更好。将来若是解决掉了此案,也算是能大振声威了吧。”

    夏繁星几人只能纷纷点头附和李琬。堂堂皇子亲临澧阳,有好处也有坏处,一来因为他的面子,各种事情处理起来会因方便得多;但同时也怕打草惊蛇。

    但李琬要求了,他们当然得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那各位这两天就在本王府中做客吧。一直到出发那天再走。”李琬疲倦地起身,对门口站着的仆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带客人们去休息,随即自己便走了出去。

    夏繁星也站起来。一旁的姬烟柳听这些没意思的东西都快睡着了,他饶有兴致地看了昏昏欲睡的她一眼,刚想拉起她的手,却发现左右两肩都被人按住了。

    回头一看,秦瞎子按住了他的左肩,右肩则是金期法按住。夏繁星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声道:“你们二位?......”

    秦瞎子闻言,也感觉到了不对。先松了手,对金期法说,“是金先生吧?有事您先说。”

    “秦大侠,久仰久仰,贫道确有要事,那就先与夏小友商谈了!”

    随后,金期法拉着夏繁星走出门,传来一道传音,“随我来后院,今夜许能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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