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星还是去问心衡道人的住处了。

    没办法。这是太有劲的消息了。自己的师父心衡道人,居然在这种时候离开宗门,在长安城内陪一个女子逛街?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师父在外...但夏繁星亦不忌惮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毕竟经历过玄能的事情后,心衡原来也不是那么一个正人君子。

    至于他夏繁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夏繁星想到。既然我都已经看到师父在宗门这种时候出来和别人逛街,那我的事情,难道还怕他知道吗?现在的他,也不惮去和师父谈条件。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个月来,在秘境中发生的,在阴煞宗内发生的,在长安城发生的这么多事,他想要倾诉,他要找个人说出来。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已经有了如芒在背的感受。

    毕竟是自己的师父。夏繁星想到进入秘境前那天,心衡对自己的教诲。所以师父还是应该去信任的,也还是值得去信任的。

    “那位道爷可是花了整整一枚金子来请我订制靴子的,您看看这给的是不是少了点啊?”那个老板用不太流畅的中原话讨价还价着。夏繁星看了看手中的那块银锭,咬咬牙又从银袋里取出一块。那位老板才乐呵呵地收下,告诉了他心衡给他的地址。

    “道爷,刚才的小姐似乎看起来有些怕寒啊。所以那位道长吩咐我早些送去,我打算让伙计尽快做,大概三天左右能做好吧。”

    夏繁星说:“到时候,我来找你,就说你付钱请我送去。”

    胡人老板思索一下,确保对自己没有不利之后,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又开口说:“道爷,不是小人多嘴,就是好奇,你和那位道长是啥关系啊?”

    夏繁星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碎银,不免有些肉痛地吩咐道:“今天我和他的事情,都不要对别人说!”

    老板乐开了花——那个中年道长也是塞了一块碎银给他,让他守口如瓶。这些中原人办事真是畏首畏脚,又赚到了啊!

    ……

    这几天,夏繁星三人一直进出千山美酿,每天在临走之前买一两瓶烧酒,但自然是不敢再喝。

    段千山下午回来,看到这几个想买剑南烧春的家伙还真就打算待着等新的一批出窖。虽然这几人得知剑南烧春的渠道还是个问题,但自己的东西受到如此喜爱,让本就是酒痴的他心中也乐滋滋的。和他们显摆几句酒道也挺不错。段千山甚至还吩咐伙计把没掺醋的烧酒卖给秦瞎子喝,但可惜了这三人并不知晓。

    三人为了了解清楚千山美酿的底细,还与窖子里的酿酒伙计们打交道。尤其是千山美酿里掺假的工程,都是那个叫李四的小伙子干的,平时还好,就是最近可能经常喝酒,掺水量控制不住,甚至还干出了掺醋这样的蠢事。

    但其他的小伙子们显然对酿酒这一行没什么兴趣,在这干活也就是混混生活罢了。这帮小混混们李贺最是谈得来,第一天就臭味相投打成一片了。值得一提的是,关系熟了之后,他们关于剑南烧春的问题都是毫无保留地告诉三人,但只要略微暗示到竹叶青酒的话题,一下子变得机灵起来,个个都是作如履薄冰状,缄口不言。

    而三人本就没打算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最好的途径当然还是通过段千山这个酒痴。用秦瞎子的话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段千山“施压”。他们和千山美酿的人熟了,或是和段千山关系近了,那么尝试去套话也就更容易了。当然,击破段千山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壶美酒,以及它的配方。

    不仅如此,第二天开始秦瞎子还跟随段千山一同前往他每天下午都会去的所谓“酒会”。

    美其名曰“酒会”,实则就是在东市附近的“鹤颐楼”内,占着几张桌椅,几十个酒徒要几碗干饭加汤,再来几壶烧酒,高谈阔论自己的“酒道”,一同饮酒的聚会罢了。不过也算难得,几年下来这些酒徒还都依然聚在一块儿,一有时间就来这一起消遣。

    常年驻扎酒会的往往是一些游手好闲之徒。兜里没几文铜钱,聚一块蹭口酒喝。久而久之,竟也有了自己对酒独特的见解。段千山很显然不属于这类穷苦百姓,但却对这些酒鬼独特的“酒文化”很感兴趣,甚至认为真的可以对自己的酿酒有所启发。所以,他也算是鹤颐楼酒会的一大另类了!

    秦瞎子闯荡江湖多年,为了博取段千山的信任,也在酒会上大言不惭了一通。喝酒嘛,老子懂得也不少!

    几人有备而来,夏繁星和李贺每天的闲暇时间,甚至将这条陋巷里的街坊邻居都拜访了一遍。倒有了些意外的收获——了解了一些段千山的生平,甚至是一些关于仇五岳的事迹。

    刚见到段千山时追着他骂街的那位大婶,姓王。她的丈夫早逝,有一独女。前几天正好是亡夫的忌日,从千山美酿这里买了几壶酒,在家中祭拜。弄完之后不舍得扔掉,自己喝了一口,却是满口醋味。用假酒祭奠亡夫,这简直是对逝者的不敬。她立刻勃然大怒,一见段千山就追着痛骂。

    段老板虽然生意做得无耻,但也算有点良心。自觉过意不去,后一天拎着上好的烧酒登门谢罪。王大婶又骂了几句,也就消了气。当天晚上两人提着市集上买来的一壶山西汾酒,拜访她时,大婶聊意正浓,说开了就不经意间把段千山这老邻居的一些往事给透露了出来。

    ——十几年前,段千山刚来这条小巷开酒坊的时候。他在外一直有帮狐朋狗友,每天都来这蹭酒喝,划拳聊天,将周围吵得鸡犬不宁。

    不过那个时候好的是千山美酿还没开始掺水,所以王大婶还经常有去买。几乎每次一进去就是乌烟瘴气,几个男人喝得烂醉。奇怪的是,这么一群乡野粗坯,个个看起来都是混日子的,却经常在酒坊里玩一种叫“投壶”的赌酒游戏。

    这投壶游戏来源于射礼,古时候世家门第宴请宾客,往往以请射箭为礼仪。而当时不会射箭乃是羞耻,但念及有些宾客确实不会射箭,就发明出了这种把箭往酒壶里投的游戏。这本是士大夫宴饮时的游戏,没想到这几个粗坯也玩。

    但她后来听说啊,段千山在朝廷里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官职也不小。身份神秘,但听他自己调侃说这人就是个酒鬼,还常常来他店里买酒喝。王大婶就想到了经常出没千山美酿的那群混混,居然玩起了投壶这种上等人的游戏。估摸着那中间,难道有一位大官在里面?

    王大婶说,那些个混混喝得烂醉后见到她进来,两眼直直的,两手很不老实。实在是看了就恶心,哪里想得到可能会有一位大官混在中间!

    “ 然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千山和这些人的交往都断了,下午去的时候看不到那些人了。”王大婶皱着眉头思索一下,愤懑地说:“这王八羔子,好像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卖假酒!”

    此官深入底层,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而那个组织也是在平民百姓中煽风点火。夏繁星想到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另外的,前巷住着一个老鳏夫,姓吴,非常喜欢练武。无奈年老体衰,再也练不动拳法了。他与仇五岳关系不错,酒鬼偶尔出门的时候会去他那边坐坐。夏繁星在那展示了一手入心拳法,老鳏夫看了深表赞叹,和两人交谈地不亦乐乎。

    两人从吴老头口中得到一桩逸闻,——仇五岳的父亲,本非穷苦家世。青年时期父母双亡。曾散尽家财,追随前左金吾大将军裴旻学剑。但他天赋很低,只学得一招半式。但非常认真,裴旻将军一言一行都谨记于心,并摘录在纸。裴旻逝世后,他苦练剑意不得,将剑诀说与仇五岳听,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天赋远高于自己,练剑数年,其剑意已有雏形。

    老仇不愿浪费了儿子的天赋,便省吃俭用供他练武。仇五岳的母亲是个泼辣女子,看着丈夫冥顽不化,大骂之下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了。最可惜的是,在仇五岳达到武举年龄前一年,老父亲就害病死了。要是老仇还在,以裴旻将军弟子的身份,参加武举的那些富家子也不敢这么欺负他。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夏繁星越来越觉得,那个神秘组织铺在段千山这里的一张大网,即将要被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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