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事大,官校不足。联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东厂四甘删此,外朝多有不满,联不得不问问你这个总管太监意欲何为。”

    安静了一会,宪宗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温和起来,轻声说话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与方才那个样子判若两人,前后转变之快令人膛目。

    尚铭听在耳里,只觉心弦一松,但随即又紧了起来。

    “臣执东厂,忠于职事,得罪宵小甚多,这些人明里不敢拿臣怎样,背里却在皇上面前说臣的不是,实非君子所为。”

    许是宪宗态度有所温和,尚铭的魂回了过来,说话也顺了起来。

    “厂部本卫官校只有数千之众,却要督两京十三省,扩员之事在所难免,如不扩员,校尉辑事便出不了京师,他省若有不轨之徒便无从探知,一旦有事,更是无从着手,所以为皇上计,为江山计,臣便在从前基础再作扩充,不想宵小却以此攻击内臣,其中苦衷还请皇上明查!”

    “起来吧。”

    宪宗和颜悦色的望了尚铭一眼示意他起来说话,继续温和的说道:

    “联刚才气得是你不与联直言,不是气东厂扩员之事。联既然将东厂交给你,足以说明联对你的信任,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尽可以放开手脚做。只不过联如此信任你。你却联言而不尽,知而不说,未免就让联有点寒心了。”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尚铭闻言嘴角动了一下,俯身忙道:“皇上恕罪,再糊涂,臣知错!”

    宪宗心情似乎转好,不想对尚铭再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以后在联面前,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切不可自作聪明,擅自瞒下,可记下了。”

    “是,是,臣记下了!”

    尚铭虽然站了起来,但看得出他还是有些紧张,气势也明显的蔫了下来,耷拉着头不敢直视宪宗,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老实得让人有点怜惜。

    事情就这么完了?胡义被宪宗莫名其妙搞得这一出给弄糊涂了,虽说天子之威不可测,但你猛的来招狠的,然后又轻轻放下,实在是太跌人眼界了吧,我还以为你要拿尚铭开刀呢,谁知你就这样轻描淡写处置。这可实在是不像你的为人啊。史载宪宗虽性善,但一怒便要杀人,只不过其生气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很软弱或者说很仁慈,许是跟小时候经历有关

    司礼监众人脸色也由晴转暗,眼前宪宗做派与以前太不一样了。以前的宪宗一旦生怒便要重责臣下,现在却是怒了一下就跟没事人般,心又平气又和的,刚才陈淮近似大逆的话也没让他怒,这些反常让他们这些司礼监的大佬们很是匪夷所思。

    不过皇帝这样子也不算坏事,要是一直保持下去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谁都不希望伴君真的如伴虎,只是这样一来,就有点便宜了尚铭,本来还以为他不丢掉东厂督公也要受罚,岂料如此轻松就过关,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尚铭之所以敢与司礼监相对抗,靠的就是东厂这个特务机关。以前东厂一定程度上被锦衣卫压制,但英宗时王振上台后,便加强了东厂的力量,到尚铭手中,更是扩充非常,规模之大让人叹为观止。这种肆无忌惮的扩充也是为人诟病所在,当然也不排除被他吃过大户的那些权贵反弹所致。现在皇帝默认他的扩充,一定程度上更是涨其气势。别看他现在蔫了,但只要一转头。又是一幅盛气凌人的模样。司礼监众人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无法对此说些什么,只好在那继续作旁观者。

    宪宗不知道这些太监如何想,他也不需要知道,径自在那对尚铭说道:“从民间招募不是不可,但耍注意什么人可要,什么人不可要,可不能将联的东辑事厂搞得乌烟彝气,让人说闲话。你是联的人,出了什么差错外朝都会将矛头指向联,联是烦得很。”顿了一顿似有深意说道:“最近联听说了一些闲话,真假先不说,但是联听了总是不舒服得很,回去之后,好好约束一下下面人,联不想再听到有人说你们东厂的不好了,若是再听到,就是你尚铭的不是了。联可以原谅你一次,但绝不会原谅你第二次,你可明白?”“臣明白,臣明白!,

    尚铭一边不住点头,一边却在那盘算是什么人在宪宗面前说了自己什么话,回去之后让人好好查查,查出来可要他好看!

    见宪宗不再说话,尚铭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网站定却听宪宗轻轻的说了一句,这句话让他从头凉到底。

    “厂卫虽是一家,但无事也别走得那么近,联不喜欢。”

    宪宗说完这话便不再理会尚铭,尚铭想说什么也不好上前自辩,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肚子翻江倒海般倒腾。难道皇上真的知道那事了,方才的一番言词是在警告我什么吗?

    胡义对宪宗最后一句话也有些联想,但史书没有记载尚铭与锦衣卫的朱旗有什么不可告人勾当,因此对宪宗这话究意是什么意思也无法得知,暗自告诫自尸,怀是与尚铭保持一定距离得好,他心甘四袱是这两年的事,可千万不能被他连累到。一会又想是不是要将那两万两银子还给他,不过马上就自己否了,娘的。倒手的银子我才不吐呢,又不是偷的抢的,是他自己送给我的,我干嘛要还给他?

    殿中除了在那疑神疑鬼的尚铭,其他人都是一脸木然,静静的望着宪宗,等着接下来会有什么事。胡义也在期盼宪宗快点说其他的事,被尚铭这没头没脑的事一闹。他心里也有些一些不安,今天宪宗实在太不寻常了,隐隐感觉接下来会有更重磅的事情生。

    众人都秉着气等待宪宗接下来会说什么时,殿外却进来一个内侍奏道:“启禀皇上,万国舅接来了,现在宫外等候

    万贵妃一听内侍通报,一下子就站起了起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眼睛也光采万分,迫不及待的叫道:“通弟来了,快让他进来”。

    “是,娘娘!”

    那内侍忙应了一声,快步向宫外走去。

    万国舅?难道是万贵妃的弟弟万通?胡义正在琢磨那个万国舅是谁时,却见万贵妃忽然抽泣起来。

    “爱妃怎么哭了?”

    宪宗被万贵妃突然的抽泣搞糊涂了,忙拿出一条绣帕,一边替她拭泪,一边疑惑地说:“通弟来了是好事,怎么你却伤心起来了?。

    “蒙皇上见爱,臣妾已经大贵,六宫之中宠爱之重无人可及万贵妃轻轻瞥了一眼宪宗,哽咽着继续说道:“臣妾只是想,父母双亲俱已离世,这世上只有通弟和全弟两个至亲,现在二人已经年长,却连个傍身的功名也没有,万一臣妾不在了,两个弟弟孤苦伶竹的,世上还有谁会照顾他们啊。”

    “爱妃且请宽心,联自有主张,这不通弟来了京城,联会为他好好安排一下的

    宪宗听完,忙安慰道。

    “宴知,”

    万贵妃欲言又止,抬眼看宪宗,见他朝自己点头,似是在说有我在,绝不会委屈了你两个弟弟,当下止住抽泣小鸟依人般往宪宗怀里轻轻靠了一下。殿下从太监忙侧过脸去,不去看这一幕,胡义却是很有兴趣的偷瞅二人,不住暗赞:好一对贤仇俪,真是天成佳偶啊。

    “臣弟万通,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万通跟在内侍后面不住打量昭德殿的一切,当眼光见到自己的姐姐时,便立即伏拜在地,连连叩头,当然他也准确的猜出姐姐身边那位着明黄龙袍的便是自己的姐夫,当今的皇上。

    “通弟快起来!”

    万贵妃见到亲弟弟,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也不顾自己正在宪宗怀里,霍的一下推了开来,快步走下殿去,将万通扶起:“快让姐姐看看,啊,比小时候俊多了

    万通在万贵妃的扶持下,缓缓抬起头来。大概十八据岁的模样,俊俏非常,眼珠子里透着灵气,显得非常精明,与其姐姐泼妇般的模样完全不同。如果将二人放在民间,不知情的绝不会将二人当作姐弟。

    万贵妃一边看着弟弟,一边不住点头。丰腴红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殿上的宪宗叫道:“皇上。看通弟模样,十足一个潘安,当真是好相貌!你看我们万家的人还入你天子之眼?”

    “哈哈!”

    万贵妃高兴,宪宗自然也是高兴,跟着走下台阶,来到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万通,赞道:“通弟果然好模样言尽又带玩笑道:“比你姐姐好看多了。”

    “皇上”

    万贵妃妖嗔一声,没好气的白了一下宪宗,扭头问万通道:“全弟可好?。

    “阿全很好,学业常被老师夸赞,马上就考秀才了。

    万通可能是初见宪宗,紧张之余又有些兴奋,说完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揭开,露出一颗很大的珠子。双手呈上,对姐姐说道:“这是临来之前,臣弟特地托人寻来的一颗猫眼,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而且姐姐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但却是我和阿全的一番心意,还请姐姐收下

    “自家姐弟,说这些做什么。难为你们了

    万贵妃小心翼翼地接了,托在掌中,仔细观看,果真晶莹剔透,里边立着一个瞳人,活生生一只猫眼,是一颗珠中极品,万贵妃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价值连城。心里着实喜欢,便交予贴身侍女收了。

    其实这珠子可不是万通自己的,而是另有人相送,只不过转他手而已,他见这珠子的确漂亮,便也收了,特意带到京城,当成礼物交给万贵妃。

    待那侍女接过珠子,万通又双手捧上一包山果,说:“这是东北大山林里长的一种山果,名叫秦子,清香可口,臣弟请娘娘赏脸一品

    万贵妃抓了几粒,放入金口,尝了尝,果如万通所说,真有一丝淡淡的清香,留于舌尖齿缝,耐人回味。便夸奖道:“果然好味道。”

    见姐姐喜欢吃,万通很是开心,片刻之后,可肚二二自尸有此失礼忙俯身对宪宗有业害羞的说道!“报皇喜欢什么,而且听人冢说皇上富有四海,什么东西都有,再加上来时匆忙,便只给姐姐带了礼物,却没东西带给皇上。还请皇上恕万通失礼!”

    宪宗呵呵笑道:“不错,联富有四海,什么东西会没有,有你这番心意就够了。”顿了一顿又笑道:“你姐姐惦记着你们,前几年托人要带你们进京,却被国丈所阻,现在国丈不在,便接了你们过来好照顾你兄弟二人,以后你就留在京中,联会给安排差事。至于万全,我们也尊重他的意见,等他中了秀才再进京。”

    听宪宗和万通的话,好像万贵妃的父亲是一个不喜权势的老人,不愿自己的两个儿子沾姐姐的光,当真难得。宪宗和万家姐弟二人在那有说有笑,一团和气模样让人见了也很是高兴。万安虽然长得很帅,但胡义却总是感觉这人不一般,俊俏的外表外面好像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说精明也好,说阴暗也好。总是让人不怎么舒服。不过这人是万贵妃的弟弟,好像会做锦衣卫的指挥使,直到九儿上台才将之贬掉,在宪宗九年的生命岁月中,算是一个实权派人物,此人只可拉拢而绝不能得罪,不为别的,就为他是万老板的弟弟,自己再神童,再算计,再预知未来,也无法抵过人家血缘的扭带。

    “来来来,你们都来见过贵妃的弟弟。”

    宪宗高兴之下示意一帮太监过来认识一下万通,司礼监众人忙过来见了,一一行礼,很是恭敬,只不知他们这是自内心还是违心应付一下。尚铭和**也上前见了礼,比司礼监的人客气得多,说了一些赞美的话,无非少年英雄,俊俏哥之类,当然也不记拍拍万贵妃马屁,通俗的话讲就是将门无犬子,只不过万贵妃的模样实在谈不上漂亮,不过她听了还是很愉悦。万通表现得也算中规中矩,虽然身份尊贵,但却无有一丝怠慢,对众人之礼都是半让受过。

    等轮到胡义上前见礼时。万通却是惊讶万分,一张嘴张得老大,万贵妃见了奇怪,不由问道:“通弟,你怎么了?”

    万通好像一个懵懂不知的少年般,迟疑一下,轻声说道:“我方才进城门时,听城门边有说书人,他们说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名字也与这位小公公一样,也叫胡义。”

    宪宗一听有这等事,马上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噢,有这等事,莫非小胡义在民间出了名?万通,你快将那故事说给联与你姐姐听听。”

    万通有些不敢启口的样子,犹豫的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宪宗,再瞅了瞅胡义。胡义被他看得有些慌,暗道他听到什么故事了,看其眼神,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却是不敢相问,有些提心吊胆的站在那,做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宪宗见万通不大敢说,有些奇怪:“怎么了,你听到的是什么,尽可大胆说来,有你姐姐与联在,无人敢难为你。”说完扫了一眼胡义,看得胡义抖了一抖。

    万贵妃也感好奇,自己弟弟进京第一件事就能听到与胡义有关的故事,也着实有趣。她没注意到万通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笑着说道:“你大胆说,有姐姐在呢,若是卜胡义听了生你气,姐姐为你做主。”“嘿嘿。”

    万贵妃这样做,胡义只好讪笑两声:“臣也好奇得很,不知国舅听到了什么故事。”

    “通弟,你看,人家自己也想听,你就说吧。”

    万贵妃催了一下,万通这才开口说道:“臣弟进城时,因口渴,便到茶棚喝口热茶,却听茶棚说”止了一下,上下看了胡义一眼接着说道:“那说书人这样说,某日一戏台上,一阵锣鼓家什响过之后,走出两个。白眼圈儿的小丑来,一问一答,伴以怪象。

    甲问:“知县你怕不怕?”

    乙答:“不怕。”

    甲又问:“知府你怕不怕?”

    乙又答:“不怕。”

    甲再问:“皇上你怕不怕?”

    乙再答:“不怕。”

    甲突然大喊:“西厂总管胡义来了!”

    乙慌忙扒在地上作抖状。

    甲笑问:“你连皇上都不害怕,还怕这个人吗?”

    乙继续抖道:“此是虎狼,焉能不怕!”

    万安话音网落,胡义身子就软了一下,一下子瘫软在地。

    今天给老婆办了出院手续,下午到家,安顿好,电脑在岳母家,我在网吧赶得稿子。大抵可以正常更新了,不过每天不会太多,五千字吧,前三天断更对不住大家了。呵呵,体谅一下,骨头当爹了!看着宝宝的样子,真的开心,没生之前,老是无所谓的态度,真有了孩子,为人父的感觉一下子就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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