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五百五十五章鸡鸣驿中的杀机

    狗乌驿乃是宣府进京的必经之比起其他通衢大道上三,语,这里更显繁华。永乐十八年的大规模营建修缮过后。不但驿承署、驿仓、把总署、公馆院、马号一应俱全,而且还建了寺庙和戏楼。为了供给来来往往的商旅住宿,又有精明的本地人买通了驻守此地的驿昼和把总。就着公馆边上开了一家客栈,短短一年工夫赚得盆满钵满。有了这样的榜样。虽说这里没有城墙,年初却又开了一家新的客栈。大堂甚至还卖起了各种各样的酒。

    既然是宣东第一驿,王驿承的日子自然比寻常迎来送往的驿承过得更辛苦。只是来来往往的商旅既多,油水还算丰厚。除了要分润那个有贵人做后台的毛把总,手指缝里再流些油水给下头的驿卒驿兵,其余的都能装自己腰包。因此。开在驿承署旁边的那家新客栈乃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只要闲了,他就会在底楼大堂叫上一壶酒,舒舒服服就着下酒菜过过瘾。

    这会儿是中午,由于如今京师没有往北边运粮,正好也没有军报传递,因此他就坐在了底楼靠柜台的那个位置,惬意地喝着小酒。北方的七月底已经是凉意渐浓,正是适合商旅赶路办货的时节,眼下大堂中坐满了人。见四周人说话都压低着声音,他自是认为别人畏惧自己这斤,现管的驿承,心情自然是愉快极了。

    就在他跷足而坐自斟自饮的时候,一个驿卒忽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甚至没来得及跑到王驿承那桌子前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老爷,宣府那边的官道方向来了几个号人,一色都穿着红军袍,仿佛是军中派来的人,不是寻常过境的官员”。

    端着小酒杯的王卑承原本微微有些醺意,但听到这话,那酒意立刻就化作冷汗出了。一把撂下酒杯。他便站起身问道:x“可曾派人去知会毛把总?”

    “已经派人过去了,不过刚刚听说毛把总小舅子今天过生日,就是去找大约也找不到人,”哎呀,那边人已经过来了。老爷您赶紧!”

    眼见那驿卒脚下飞快地跑了出去,王驿承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裳,甚至没对掌柜打一声招呼结账就急匆匆地出了大堂。靠近门口一桌的一对年轻夫妇望着这两个一前一后两个人离开。那个少*妇打扮的女子便低声问道:“三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动什么手?朱瞻坦死了,朱瞻折被囚。汉王只剩下了一群不成器的儿子,那个方锐却还总想着让我履行当初的承诺,笑话,我又不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我当初只是敷衍那个世子,大概他做梦也想不道自己的病分明好了,结果却死得这么快吧?咱们难得悠闲地出来一趟。就当游山玩水。顺便看他们演大戏就成,何必忙活三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唐赛儿脸上留下什么风霜的痕迹,只是她的眼睛里如今却少了些锋芒,多了些圆润。随手将一杯子酒灌入口中,她便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我只知道武力,这些年行走于权贵中间,我总算彻底弄明白了什么叫谋刮。行刺张越,又不能真的杀了人。啧啧,他们倒是好盘算,可惜我不想照他们的设想去演!”

    自从岳长天死后,唐青弈便换了妇人打扮,如今那光滑乌黑的髻上只插着一支荆钗,看上去犹如寻常民家妇人。听到这话,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三姐莫非是想伺机杀了他?。

    “他身边虽然总是簇拥着不少人,但真要杀他。我何必等到今天?

    看在他和我师傅一场渊源的份上,先头的帐暂且寄着,来日一并算。

    不过,我不动手,自然有别人动手“咦?”

    唐青霜闻言大讶,待要再问的时候,却只看见自己聪明别透的三姐自斟自饮一杯杯往嘴里灌酒。心下不禁一黯。她瞎眼看错了人,最后虽手刃了那厮,这一生再也不想沾惹任何男人;三姐大好的年华,却在姐夫被官府逼死之后再也不曾动过心。虽说如今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还能有多余的钱捎回去接济那些孤苦的教众,但这日子就是她们想要的?

    即使自怨自艾,但是,当看见不远处三张桌子上的人起身结账出了大堂的时候,她仍是立刻留上了心。她记得清清楚楚,打从自己和唐赛儿坐进大堂的时候,这几桌人人就已经在里头喝酒了。出于武者的习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们的下盘。见他们虽说一个个面色赤红,仿佛醉醺醺的模样,脚下步子只是表面看上去歪斜,其实极为稳当,她立刻醒悟了过来,不禁扭头看了唐赛儿一眼。

    “汉王朱高煦只派了亲信枚青到京师。那个家伙脑子还比不上自以为是的方锐,自然更不可能有多余的人派到这里来。赵壬就更不用说了,他如今的禁足令也就解了一半而已。这些上男人的偏执比不上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有人愿意出头就好了,哪管其它。”

    这边唐青霜刚网领悟了那言外之意。那边在马号前停下马的张越面对迎上来的王驿昼,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调换坐骑的要求。他这一路赶过来虽说已经走得慢了,但毕竟不比游山玩水,因此马力消耗巨大。

    原本以为总应该能坚持到京师。可离开宣府二十多里地,原本喂足了草料的坐骑就恹恹的没了精神。尽管心下存疑,但除非他准备报废掉这四十多匹马,否则只能换脚力。

    尽管张越没有驿路邮差的火印木牌,但他有更管得着用场的东西,那就是兵部的印信。所以,王驿承为难归为难。可却还是得尽力安排。然而。这鸡鸣驿尽管是大驿。可马号里头也就是养着五十多匹马,都是为了应付紧急军报的。如今能够使用的也就是四十匹上下,要是给张越全征调了去,再要有紧急军报。他拿什么应付?

    他陪着笑脸道出了难处,张越不禁也犯了难。随行的都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特意拨给他的骑兵比从前的京营精锐还要悍勇,指不定是奉了其它的命令,他不可能丢下他们。而驿承所说要给那些送邮传的驿卒信使留下足够的马匹以供替换,这也是完全合理的。问题是。莫非是他还得在这距离宣府不到五十里的鸡鸣驿再歇息一个晚上,然后养养马力?

    这里距离京师太近了,他可是对谁都说自己是回来心二狐响,到时候那此紧盯着他的御史绝不会以为他是堕七:二路观风!

    “那你这儿能匀出多少驿马?”

    “目光如炬。的王驿承刚网趁机查看过了那些坐骑,很顺利地找到了马股上的烙印。那些御马监的烙印让他很是生出了敬畏之心,因此面对张越更是多了几分恭敬和客气:“大人,沿途官员借马到还可以应付,但卑职总得留下一半以供传达紧急军报时使用,顶多只能给大人换二十匹。不过,这儿都是往北京送货的商人,倒是可以征用一些。

    从北平到北京再到京师。短短二十年经历了这样的三级跳,如今大明的京师自然仍有些先天不足。比起南直隶的富庶。京师从粮食到商品都要靠大运河。除此之外。宣东也是一条重要的商路,来往的山西商人尤多,因此王驿承一说,张越就觉着这也是一条办法。

    既然张越答应了,王驿承当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转身一溜烟跑去安排。在半路上遇见了那几个半醉的商人,他便随口提了提。谁知道对方听说是官员要征用自己的马,立刻爽快地应承了,旋即你三匹我两匹认了数目,不一会儿就凑足了二十余匹马。办成了事情的王驿承自是大喜过望,因这几个商人说还要拜见那位大人,他想都不想就领了他们去见人。

    自打先头引蛇出洞的那一趟险些演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遇刺后。彭十三在安全问题上就极其留心再加上向龙刘豹那两斤。已经赶回京师了,他这自是从不离张越身侧,一有工夫就向牛敢和张布言传身教。

    这会儿他陪着张越挑出了二十匹驿马,一出马号就看到王驿承领着六七个人走了过来。他本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几个人。当注意到那几个人脚下穿着靴子,步伐也有些不对,他立刻朝牛敢和张布挑了挑眉,又用别人难以察觉的手势冲另两个护卫勾了勾手。

    “大人,这几个商人说是愿意把马送给您!”王驿承看见一大帮亲兵散在两边虎视眈眈,越感到面前这个不知名讳的年轻人必定是哪家勋贵之后,倘若他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商人,也愿意用区区几匹马换人家的几分善意。偷觑了一眼张越的脸色,他又笑道,“这都是潞州府的商人,正好是往京师送今年最新款的绸缎山西潞州府的潞绸闻名天下,张家家用几乎一多半都是潞绸。因此张越闻听此言最初也没有起疑。正要说自己只是借马,他就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背上轻轻划了几下,不禁怔了一怔。而他这一愣神的工夫,王驿承身后的那些商人又往前了几步。此时此刻,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心里一个激灵便要出口大喝,就在这一刹那。彭十三一下子抢到了他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牛敢和张布毫不迟疑地双双扑了上去,另两个护卫也动作迅地紧随其后。王驿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下子木了,直到看见那几个网刚还满嘴恭敬话的商人大声嚷嚷了两句,随即一个个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利刃。和这些护卫厮打成了一团,他这才吓得浑身哆嗦。不知不觉一**坐倒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就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去。

    张越被彰十三死死地挡在身前,只能听到那灿丁。丁当当的声音,看到两旁的不少亲兵都已经扑上前助阵,却是没法知道那一团混乱的厮杀成了什么模样。当是时,他只觉心里大生警惧。要知道,他这一路虽说走得慢,但要事先准备好在这里截杀他,总该是知道他走这一趟的人。他自己这条命绝不值得人家在这时候大动干戈,恐怕是别有算计。

    以众凌寡,又是用腰刀对付匕,若不是护卫和亲兵们都惦记着抓活口,一群扮成商人的刺客早就被乱刀朵成了烂泥。眼见没有危险。

    彰十三便退到了张越身旁。这时候,现那几个刺客已经左冲右突却捉襟见肘,张越眼皮子一跳,忽然开口喝道:“不要留手。这些刺客留下来也是祸害。格杀勿论”。

    面对这命令,牛敢张布四人自是二话不说便听命行事,而御马监亲兵们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这刺客若是不留活口,事后如何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既然是张越都了话。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有两名刺客毙命。此时此刻,其余几个奋力苦战的终于吃不消了,一个身穿蓝色潞稠衫子的汉子扯开嗓子便嚷嚷道:“大人只要放过咱们,咱们愿意投仁降字还没出口,张越就想都不想地怒喝了一声:“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那些求饶的声音须臾之间便嘎然而止,等到护卫亲兵散开的时候,地上只余下了大滩大滩的血迹和七八具尸体。看到这一幕,张越身旁的彭十三便抽出腰刀上前,面无表情地在每个人身上补了一刀,旋即才转回来报说道:“全部都死了“来人,去他们的身上搜一拨!”

    眼见两个御马监亲兵上前在死人身上翻检了一番,除了匕和少量财物再无收获,张越又差遣了十几个亲兵去他们投宿的客栈搜查。等人去了之后,他瞥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瑟瑟抖的王驿承,索性吩咐人把他架过来。

    盘问了两句,现此人已经被吓呆了,而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干脆劈头盖脸将其狠狠骂了一顿,随即疼言厉色地说:“今天的事情念在你只是失察,我就不追究你的干系了。若日后朝廷派人调查,你总该知道怎么禀报。”

    “得知自己免去一劫,那王驿承简直是感恩戴德,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之后,他忽地想起一件事,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卑职只知道大人是兵部的上官。还不知道大人名讳,”

    “兵部武库司郎中张越”。

    张越撂下这个名字之后就带着众人往客栈那边行去,而王驿承却站在原地呆。怪不得杀人和杀鸡似的,感情那就是张越!

    比:想说啥来着”哦,置顶贴里头有滕的暴笑同人,我上次看得笑翻了,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移步观赏。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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