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晴姐姐,这些天来我都没见着你,灵儿还想同你聊聊天呢!”

    “是么?奴婢只是到御膳房,不巧就错过了。”

    “哎呀!都说过了,不要再奴婢来奴婢去的,多没意思!你要叫我一声‘灵儿’,灵儿!”

    闻言,她表情尴尬,甚难为情,斜眼看了看一旁默默不语的六皇。但见他宠溺一笑,应允道:“她自小就无法无天的,你就随了她吧。”

    “是呀是呀,姐姐,这些天来多亏了你照顾母妃了!”

    只听得她下意识地“嘶啦”一声,原是灵曦不经意地触碰了她冻疮的双手。为避尴尬,她忙将手缩进衣袖中。然而,眼尖的灵曦依旧不放过任何机会,快步地抓过她的手,着急道:“怎么会这样?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知所措,回头又见他递上了同样着急的目光,脸上更是泛了点点红晕,忙撇过头去,笑着对灵曦说道:“没什么的。只是最近洗衣,就……大概是我自小没吃过什么苦。”

    “那可怎么好!手都成这样了,以后烙下伤疤岂不更难看?!对了,六哥,咱们六府不是还有制伤的香雪润滑膏吗?”

    “是吗?”他假装不知,一边挤眼色一边吩咐了下去,“你回去府上找找吧,明儿再送去给廖姑娘。”

    梦晴微微颔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方才听到的,是一点点的不真实:“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姓氏?”

    但见他不断靠近,她更觉尴尬,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慌乱间,忽然想到了灵曦这个很好的挡箭牌,正要蒙混过去,无奈的是,那鬼灵精居然不知跑哪里去了!

    但觉手腕一阵温热,她慌忙收手,试图挣脱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因着他力气过大而无力反驳。尴尬间,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为什么,我会对他感到害怕了?从前在荣府的时侯,并不是这样的。

    只见他像变了魔术似的取出一块刻有精致花纹的瓶子,倒了些在她的手背上,一股凉丝丝的香气,霎时扑鼻而来,融入于空气之中,迷茫间,竟然分不清花香与药膏的气息了。

    他的手,轻轻停留在她的手背上,细心地匀开药膏的芳香。这一举动,更令她惶恐不已,几度想抽回了手,却还是无能为力:“六皇,奴婢只是下人,不值得您为奴婢做这等事!”

    他并不看她,眼神只专注于为她涂抹伤口的细心上,悠悠道:“先前你还是荣府的婢女时,我又何曾待你如下人了?怎么,几个月不见,便忘了吗?”

    “可是,那毕竟是荣府,宫里总是不比得外头。许多事,过了,就不在了。”说到最后,声线渐渐低着。脑海里,被尽数占满的,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么亲切,又那么遥不可及。没想到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黯然神伤而已。

    恍惚间,却听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先前我让你同我进宫,你说什么也不肯,这会怎么偏就自己进宫来了?”

    她忙道:“那是因为……”

    “听着,我不管你是为何进宫,我只有一点:万事保全自己!若是哪天我看着少了一根头发,我绝不会原谅你!”言下之意,是你既然是从前服侍过我的人,那便永远也都是我的人!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梦晴如何不知他的意思?但见他仁爱待人,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敬畏。

    “拿着吧,每日三敷,保证药到伤除。明日我让灵儿再给你送些来。对了,你在冷宫当差?”

    她忙点头。

    “那也不算是什么好的差事……好好干吧。”说着正要离开。

    她忽想起了什么,忙叫道:“六皇且慢。”一面说一面俯下身行了大礼,“方才奴婢不是有意偷听六皇同灵儿姑娘的谈话的!”

    他并不回头,只默然道:“本皇知道。”

    “还有……奴婢听闻六皇新得一位佳妃,恭喜六皇。”

    然而,他却不再回应了。一时间,任周身的美景再美,却还是因着人的想法,而慢慢变得冰冷。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见他背对着自己,一片落寞,顿时变了脸色,待在原地劝也不是,辩解也不是。

    “知道了。”不知已是多久,才能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这样的回答,是冰冷的,那种冷,是能将人带到万丈寒冰下感受的一般,让人心寒,“不过,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提到我的妃子。”

    “是。”待得抬眼时,他早已离去,随即消失于花丛中,消失于她的视线中。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曾经,他只顾仁爱待人,却丝毫不让人看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即便,曾经,他把她当作了“知己”,她却未能真的看透他。

    他现在,过得不好吗?为什么总觉得,他是那样地讨厌自己的皇妃?又为什么,他只会告诉我一个人?

    恍惚,想起了另一个人来。一个和他一样,只会对自己透露心事的人。他们,好似相象,然而,她所认为在乎和珍惜的那个人,从此却不在她的身边了。

    这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无奈起身,看着从窗外透进的一树暗黑色的残枝直发呆。四周,依稀能听得见从各处传来的废妃们难听的鼾声,伴随着心弦的拨动,此起彼伏。回忆渐生,替代了梦,安抚失眠的夜。

    掐指一算,他认识六皇时,还是在去年五月,荣府时。那时,廖家败落,廖家上下皆被满门抄斩,只有她一人逃脱。走投无路时,又倒霉地被其父廖忠循生前的债主抓捕。幸好她聪明机智,一早逃脱了去,然而到底少了生存经验,不久便又饿又困,幸好遇上荣府的老太太好心收留。于是,从那以后,她便成为了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婢女。

    哪知,好日子没过多久,便是噩梦的开始。已有四位夫人的荣府老爷竟然看上了她,一直死缠烂打。为求保险,她请求荣老太太保住自己。老太太却说:“既然我儿看上了你,我也挺喜欢你,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苍天啊!敢情这求人还不如求己呢!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能做得了主?

    谁也不曾想,他的出现,让她在无助间得到了解脱。

    最近传闻,“杀人狂魔”屡屡犯案,弘熙帝派大和武艺超群的六皇前去调查,为不惊动暗处的他,弘熙帝让六皇暂住荣府以备时刻将杀人犯捉拿归案。

    于是一大早,老爷携家眷女仆一并恭敬跪下,行过大礼后才敢起身。但人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深怕那皇子大怒。

    老爷虽为朝廷官员,但人前保持自身清廉,不与任何皇子来往。如今府上迎接贵客,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哪里能没一点主人模样?于是忙鼓起勇气,恭敬道:“六皇光临卑职寒舍,卑职实在是受宠若惊。若有何不妥,还望六皇多多指点。”

    六皇忙道:“不敢。本皇也只是例行公事,何况你是主,本皇身为宾客,理应尽宾客之仪。”

    众人听得这位六皇和气十足,并不摆任何架子,当下纷纷抬起头,带着好奇之心细细观察这位皇子的模样。但见他年轻俊朗,谈吐间不失绅士风度,礼仪客气时更有一番侠士之英气,一时之间,不止年纪轻轻的婢女,就连荣府的四位夫人也都被他的英俊所吸引,纷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然而,唯独梦晴却惊呆了:那眼神,那声音,分明就同那位差点与她相撞又言语中有几番轻浮随便的“魔王但丁”【详见番外二】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却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有种刻意装出来的感觉。

    “六皇请便,卑职已为您安排了一个合适的居所。”说着,又挥一挥手,几位婢女纷纷上前,脸上犹带微笑,似乎在为自己能侍奉他而感到庆幸,“这些都是卑职为您安排的人手,您看……”

    他淡然道:“不必了,一个就够了。”

    婢女们纷纷抬起了头,眼神中有迫切的渴望,试图打动他。

    老爷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赔笑道:“那么,六皇随便挑。”

    “府上的奴仆都在了?”

    “当然!”

    他“嗯”了一声,快速扫视了一下众人,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正看着自己出神的她身上。

    梦晴被盯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顿时红了脸低下头,扶着奶奶的手指头也有些不安分地轻搓着她的衣袖。

    “就她了吧。”六皇指了指她,一瞬间,所有的渴望的目光、惊讶的目光,以及失望和嫉妒的目光,纷纷停驻在她一人身上,令她更加左右为难。

    “这……六皇,这丫头笨笨的,怕服侍不好六皇……”老爷慌忙赔笑,生怕他抢走了自己看上的丫头,“要不,卑职再为您挑一个?”

    梦晴抬眼,见着他听说后微微沉吟,心下暗道:老爷这样求他,还不是为了要收我为五夫人?眼下奶奶偏向老爷,我有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不能像在现代那样可以自己做主,看来只有这个六皇才能替我脱离困境,我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下挤出恬静一笑,径直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能让六皇瞧得起,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定当好好侍奉六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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