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吐新芽,枝头桃花正燃.地润草鲜,莺燕声声软.

    天青云淡,心事浮云散,愁尽遣,宏图欲展,且把歌相伴.——点绛唇#8226;春

    春天来了。

    随着新春来到的,是新的心情,新的希望。经过一冬的蛰伏,人从身体到内心都会感到一种焕发的**,一种解脱的快感。我的感受尤其如此。

    不会再沉醉于毒一样的相思中自我折磨,将死的人还会回光反照,何况我正值气盛年轻。

    令我感到新鲜和快乐的是我选上了几门课,我对它们比较感兴趣。我是个讨厌束缚的人,尤其讨厌那种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的感觉。能够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哪怕只是一点点选择的权利也会使人快乐。

    傻子也选上了大学语文,我们一起去上课。我本来想一个人去的,无奈傻子觉得自己娇小可爱犹如一朵野花而校园里恐龙横行,勉为其难我只能作护花使者了。只是心里默念不要有人把我们当成同性恋才好。

    课两点开始上,我们提前一刻钟进了教室。前面早有一个儒雅的老者正在黑板上写上一些讲课要点之类,下面座位已经不多,这是一间能容下八十人的大教室,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想学语文课。

    我和傻子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仍然不停的有人进来,而且越来越多。大都是些漂亮的女孩儿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吵个不休。原来喜欢学语文的同时也是一些对文学感兴趣的喜欢浪漫的主儿,我暗想,同时充分肯定了自己选上这门课的正确性。我甚至在心底暗暗期望奕晴也选上了这门课,于是我扭头去看门口,期望奇迹的出现。

    然而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觉得总有什么不对劲。

    我发现有很多秋天的菠菜向我抛来,不管是恐龙还是美女,似乎都在向我使眼神。难道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么与众不同?

    人越来越多,座位已经坐满了,可是门口和走廊上仍然有很多人,而且越聚越多,马上开始上课了,但很多人还没有座位。

    终于忍不住纳闷,我转身问身后的一个女孩。

    “你们都是什么系的?怎么选上的这门课?”

    那女孩长得与奕晴有几分相似,调皮的眼睛大大的,小巧的鼻子挺挺的,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只是身材显得比奕晴小了些,稍微娇弱。她似乎也有想跟我说什么的**。

    “我们是日语系的,这课是我们外国语学院的选修课,我记得你不是我们院的吧?你怎么选上这门课了?”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选课系统出了问题。”我早有所料是这种结果,只是对她的问话的前提比较感兴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们院的?”

    “这个……”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天机不可泄漏!”她莞尔一笑。

    “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讲台前的老者说话了。“我这门课给的名额是八十个人,可是我这个名单上有一百二十人,我不知道教务处是怎么弄得。但是我要声明一点,我这门课是给英语系的两个班和日语系开得课,所以希望选上这门课的外系的同学委屈一下,你们去把课退了,选别的课上吧。”

    “原来我们是鸠占雀巢了。”我叹息了一声,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女孩子看我的眼光如此怪异。

    “选别的课,现在那还能选上别的课啊,选上了也不是好课了。”傻子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抱怨。

    “别罗嗦了,走吧走吧。”我催他快点,“婆婆妈妈的”。

    “要走了吗?不送啊!哈哈。”想不到那女生如此调皮,临走还要戏弄我们一下。

    后面是一阵冷嘲热讽的声音,我们仓皇逃串,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一般,四散开去。

    语文课被取消了,一个下午无事,心里期望着晚上的《逻辑学》,这是哲学系开得课,心里惦记着能见到奕晴。

    教逻辑学的老师姓张,人长的肥头大耳,有点不修边幅。一口很臭的普通话,讲课的时候从不看下面的学生,而是抬眼看房顶,似乎那儿贴着他的讲义。我怀疑他是广东来的,但他很快就自我介绍是河南信阳人,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吃得这么肥的理由是:他年幼时正值三年大饥荒,差点饿死。所以后来吃饭不再是问题了,就特别多吃,导致身体畸形发育,特别肥胖。讲逻辑学似乎不是他的初衷,因为他一节课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发牢骚,而信阳事件是他最常讲的一个话题,讲一些诸如有一个干部的胖女儿因为吃得比猪还肥结果在一次下乡公干时被当地饥民煮吃的故事。

    人越来越多,马上就要上课了,却没有见到哲学系人的影子,更不要说见到奕晴了。

    美国人是人

    人都是要死的

    所以美国人是要死的

    那老师首先在黑板上写了这三句话,然后对着讲义念了一通概念、判断之类,然后是三段论,拿美国人要死作例子讲了一下,惹来下面一片笑声。

    “我今晚要讲的内容就这么些,下面说的都是与考试无关的,如果有人不愿意听就可以先走了,我不会点名的。”他自己先把讲义之类收进了自带的包里。

    几个容貌姣好的女生拾掇一下书本走了,我失望于奕晴没来上课,本来也想走,又想怎么跟能这些漂亮而浅薄的女生为伍,就留了下来,想听听这位教授要说些什么。

    “你们能考上大学,都是头脑不算笨的人,其实这些课程的内容我一点不讲你们也能学会,所以干脆我讲一些你们在书本上不太可能学到的东西吧,也许还有点意思。”

    “先从我自身讲起吧。我是副教授,每天要给大家上课,搞研究,但是你们知道我的收入有多少吗?我告诉你们,将来不要想着搞研究,不要想着干实事,这样你就只能穷一辈子,因为中国是个官本位的社会。那些不干什么实事只知道拍马屁的处长、主任们掌握着财富的分配的权利,他们消耗了你们大部分人的学费,但是却给你们提供了最差的服务。而做实事的,——讲课的、搞研究的虽然辛辛苦苦忙个不停,最后却不能获得什么,有成果都是这些领导的光辉业绩。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在一个名牌学府里尚且如此,社会上就更不要说了。”下面是一片唏嘘声,虽然有人觉得他是自己当不成官发发牢骚,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是事实,联想到我错误的选上大学语文又被赶了出来的遭遇,我也认同他说的这些行政人员工作的马马虎虎,也许就是所谓“最差的服务吧”,也难怪那位教大学语文的老先生会轻蔑的说“也不知道教务处是怎么弄得”之类的话。

    “官本位这个问题在中国社会上实在太严重了,已经严重阻碍了中国的发展。那些官员们吃着农民为他们种的粮食,住着工人们为他盖的房子、造的车子,还要口口声声说农民素质低,工人没本事,让你失业的失业,下岗的下岗。最主要的是,这些官员又很严重的为民父母官的骄狂心理,把人民当子民,其实是大家在花钱养活他们,他们本来应该为老百姓服务的。但是这帮人掌握着话语霸权,掌握着宣传机构,把人民与官员的关系完全倒立过来,本来人民应该掌握着官员的生杀大权,现在反而是官员掌握着小民的性命。这帮官员动不动宣称‘我代表全国/省/县人民怎么怎么样’,谁让你代表了?我们老百姓说过让你代表了吗?其实这就是在强奸民意!”这位教授说的自是声情并茂,不停得抬手扶扶眼镜,但目光一直对着天花板。我虽然不太能理解他说的话语霸权具体内涵,但是他讲的大意还是明白的,并深表赞同。

    “说到官员掌握着小民的生杀大权,这就要说到中国两千年的人治传统。在中国,个人的地位是很渺小的,而不是像西方那样以个体为本位。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主席会被活活折磨致死?这不能仅仅归因于红卫兵小将的集体无意识,实际上是我们这民族对待个体的观念过于淡薄。中国是世界上适用死刑的刑罚最多的国家,这就说明了这个问题。按照现代化的观念而言,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能以任何借口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连个人的生命权都得不到保护还谈什么现代化?尊重个体,尊重个人本位,这才是现代市民社会的根本理念,而现在的中国,还是以集体的名义,以国家的名义强奸民意,不把个体当人看,这样的国家离现代化远得很呢!现代化还没有实现就有人鼓吹什么后现代,简直就像还没有学会直立行走就在那儿探讨如何跳舞一样可笑。”现在我只能听懂他的大意了,因为他话里面有很多新词不能一下子理解。我知道强奸民意这个说法是伟大领袖**提出来的,但是口口声声说这个词怎么都让人听着不舒服。难道我们老百姓的民意一直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强奸着?怪不得一位名人说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不能反抗你就试着去享受吧。为什么现代人喜欢用“强奸”这个词呢?这个词这么流行以至于再次证明了“流行的未必是好的”这句话的正确性。

    “说到以个体为本位,就要说到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争论问题。可笑的是现在西方的新自由主义其实恰恰就是古典的保守主义。……”我彻底弄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于是干脆不再听他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下面早已是窃窃私语一片,不少人在那儿交头接耳,也有少许在默默地看英语。

    “奇怪,明明是哲学系开的课,怎么没有哲学系的人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独自纳闷。

    “以后应该多泡泡图书馆了,不然连课都听不懂了。”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心想幸亏还只是大一,如果到了大四还只是沉迷于花前月下,不思学习,那就真要一事无成了。

    我发现旁边有个家伙一直聚精会神的听课,这人来自广东,长的弱不禁风,高中时既已入党,现任我们团支书。

    “庞正名,你能听的懂他说什么?”我转过去叫他。

    “还行吧,慢慢理解能知道他说什么。”正名同志先是恍然的看着我,接着就认真的笑道。

    然后又转过头去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教授,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下课了,那教授仍然意犹未尽,又说了一会,才宣布下课。

    “呵呵,你真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啊。”我口气里带着揶揄冲着正名说。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咱们从小学到高中所接受的教育都太片面了”。他一点也不介意我近乎嘲笑的口吻,反而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的有道理行了吧,走,回宿舍吧。”我催促道,人就怕“认真”二字。

    晚上的校园仍是春寒料峭,路旁灯光闪烁,人影簇动,石登上间或有人影促膝谈心,或者竟是拥在一处,作柔情万种样。大好春光怎可付诸流水呢!应该佩服这些可爱的校园情人们。

    “正名兄,听说你在家乡有女友?”我没话找话。

    “你听谁说的?假的呢。”带着广东人说普通话无法完全避免的口音,他抓住我的肩膀推一把,笑道。

    “你就别掩饰了,你的风流艳史岛主都跟我们说了。”

    “岛主也不知道,他瞎说的啊。”他还要否认。“我跟岛主不一样啊,岛主那叫真风流!”

    “真风流,你的风流还有假?”

    “我不是那意思啊,我是说岛主他们的爱情是真的,岛主家境好,他们可以考虑未来啊,我就不行啊。”正名来自农村。

    “你是说你女朋友不要你了?”

    “也无所谓要不要啊,反正没敢想将来怎么样。”他似乎叹了一声。

    “呵呵,还是一切随缘吧,要相信命运!”我不知道是要劝他,还是对自己说。

    花开花谢,人聚人散,缘分本无常,又似有世俗的大手在背后安排,苦的是一颗颗或痴或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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