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齐晦若有所思,慕清也有自知之明,他和齐晦虽是亲人,毕竟相处的时日不长,他不该随意插手表弟个人的事,亦道:“你心里明白就好。”

    齐晦却是想通了,说:“该说的话,早就对庞浅悠说明白,我之后若再亲自去面对她,只会让她觉得纠缠是有希望的。朔亲王府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即便是皇帝指婚,我也不会点头。庞浅悠对湘湘说过,她还没有争就输了,所以她不甘心。真有什么事,湘湘身为王府女主人,她会妥善处理,但若她敢伤害湘湘,即便庞世峰拦在跟前,我也会要她付出代价。”

    夜里回到家中,齐晦便告诉了湘湘他在庞夫人卧房听见的话,湘湘在宫里就领教过浅悠的刻薄,虽然她也相信曾经的浅悠是个好姑娘,也许她只是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可若一再地给人带来困扰,好人坏人,也就没什么差别。

    至于庞浅悠说湘湘身上有风流债,多半是听说了皇帝的心意,湘湘毫不在意,反而逗着齐晦说:“这下我们也算两清了,你被庞大小姐缠着不放,我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酸的。”她笑眯眯地整理着丈夫脱下的衣裳,没心没肺地说,“所以你要对我好,指不定哪天我恼了不要你了,我就去找……”

    可相公突然就窜到眼门前,齐晦身手之迅速,若不及时收住,很有可能将湘湘撞出去。但他已一手揽在湘湘腰下,另一手在湘湘额头上重重弹了一指头,湘湘疼得直叫唤,他却怒色道:“还要说下去吗?”

    湘湘抿着唇,似乎被吓着了,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眼圈一红就委屈地呜咽起来,可身子被齐晦紧紧箍着,哪里动弹得了,可齐晦却依旧问:“还要说下去?”

    “放开我。”湘湘挣扎,可是没用,齐晦是真较上劲儿了,她内心矛盾了好一阵,壮着胆和满目怒意的人对视,可终究敌不过丈夫的怒色,万般委屈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气……”

    可说着,她先委屈了,伏在齐晦肩头要哭,被相公轻轻拍了屁股说:“你还有脸哭,那种玩笑不许开,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你现在可越来越霸道不讲理。”

    湘湘也知道那玩笑开不得,可她又没说出口,硬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平白吃了那一下疼痛,仗着齐晦宠她,这一夜作威作福地缠着丈夫,揉搓得齐晦浑身是火,把她压在榻上好好一番*后,娇妻才老老实实,夜深后温柔地一吻后说一声“早些睡吧”,就窝在怀里不动了。

    美好的时光,谁都会贪恋,齐晦也希望日子永远那么简单而幸福,但成就一个美满的小家,需要一个安定的大国来支撑,这是扛在齐晦和湘湘身上共同的责任。

    隔天早晨,湘湘听到最高兴的事,是齐晦说慕清给了闭月阁很多黄金,之后的日子不会让别人再去打扰曦娘,湘湘乐呵呵地为他穿戴朝服,想到慕清对应自己时十分冷漠,不服气地说:“你们家的人,都是这样子,面上看着正正经经,一肚子的鬼主意。”

    齐晦嗔了一眼,夫妻俩暧昧地互相笑着,而他很快便匆匆离家,眼下有一桩要紧事。且说皇帝催了好几次说要出巡,但大臣们反应寥寥,如今国库空虚外强中干,大臣们心里都有数,而以庞峻为首,他可是希望留在京城尽快解决解锁一事,并要想法儿把王府底下的黄金拿出来,谁有耐心陪皇帝到处跑。可皇帝显然不死心。

    丈夫离家后,湘湘就来书房向沈嫣行礼,并上早课,念书的时候心无旁骛,直到中间休息,下人预备早膳时,她才和先生烤着火说几句闲话。说到庞浅悠很有可能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她的名节,湘湘一脸怒意地说:“她若真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会动手的,我处处让着她,她就真以为我怕她不成?可上次在简府的事,事后相公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也明白,拳脚只能解一时的恨,想要真正解决问题,拳头未必管用。打伤她,庞公子也会尴尬的。”

    沈嫣免不了也替庞世峰考虑,可她不能让湘湘白白受委屈,湘湘问道:“若是那些人听了闲言碎语,对我指指点点,甚至出言羞辱,我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总觉得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

    沈嫣托腮想了想,笑道:“你若与王爷恩爱,谣言就不用自破,浅悠若生事端,就是想你们自乱阵脚,她好乘虚而入。这种时候你们王爷相信相爱,就该她乱了。我也不想算计她,可咱们不能光挨打呀。”

    湘湘恍然大悟,一拍巴掌道:“那往后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在人前,还是很克制的,端着礼数不与齐晦太近亲。”

    沈嫣提醒:“就怕皇帝看了,更加要恼火。浅悠恼了只会折腾自己,皇帝若恼……”

    湘湘自信地说:“他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怎么都不会好,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而这件事,齐晦没有在世峰面前提起,他觉得和世峰说,就像是在告状,不磊落不是大丈夫所谓,也不愿事情还没发生,搅得别人家里翻天覆地。

    这天散了朝,当着庞峻的面,世峰大大方方来找齐晦,他们俩这些日子,只在朝堂上见,庞峻什么都能看在眼里,反而捉不到儿子的短处。此刻世峰说:“皇帝执意要出巡,这事再拖下去,他就该找你的麻烦,不如遂了他的愿,不过是银子的事。”

    齐晦奇怪地看着世峰,世峰眼神一闪烁,轻声道:“你就请旨,为皇帝去打前站,找机会去……”他后面的话没说,齐晦却懂了,而世峰再开口则道,“王府里,我会替你照应,地底下那些东西,放下去容易拿出来难,你且安心一时半会儿,没人动得了。”

    如此,那一日散了超,齐晦又再次求见皇帝,二弟很少这么殷勤,让皇帝有些意外,听说他要去为皇帝打前站,正中了皇帝的心意,连连应允后,齐晦一走,他就传话到长寿宫,让静太妃预备,把湘湘请到宫里来。

    可一切发生得太仓促,等皇帝知道二弟离京时,才发现他把妻子也带上了,齐晦根本没提什么带不带妻子同往,就连湘湘也被丈夫吓了一跳,好端端地回家就让她整理行装,午膳都没来得及用上,夫妻俩就带着卫猛等亲兵,迅速离京。

    庞世峰下午才来王府,沈嫣因不堪简府门客往来的叨扰,决定独自在王府等湘湘归来,舅父家里虽好,姐妹们整天聚在一起,实在无法清净,仗着湘湘对她放心,就大方地留下了。

    世峰进门时,沈嫣正在屋檐下修剪花枝,鹃儿喜滋滋地喊了声:“小姐,庞公子来了。”沈嫣却是一慌张,剪坏了花枝,她可惜地捧在手里,世峰走近看见,道:“先生若是喜欢,我让人再送一些来。”

    沈嫣欠身问好,且道:“只是闲来打发时间。湘湘归来后,每日课业繁重,也无心打理,若是送来,反而糟蹋了。”

    世峰静静地望着她,沈嫣匆匆一眼后就侧过头,恨不得躲起来掩饰双颊的绯红,她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连着脖子都热乎乎的发烫呢。

    “我会时常来照应,若有什么事,先生只管对我说。”庞世峰微微笑着,可他不由得朝后退了半步,他知道自己身在什么样的家庭,真正配不上沈嫣这样美好的女子。

    两人竟一时对立无言,鹃儿在边上一脸坏笑的看着,可小丫头机灵,绝不会上前去打搅,偏偏突然有人嚷嚷起来,简风不知几时闯来,撞见这相顾无语的景象,竟跑来拦在表姐跟前,冲世峰张牙舞爪地说:“庞世峰,你想干什么?”

    浅悠无奈地一笑,吩咐鹃儿上茶,一面请二位屋子里坐,反嗔怪表弟:“难得我能清静,你又来了,你喝了茶就回去,湘湘过两天就回来,叫我也歇一歇。”

    她把茶端到庞世峰面前,世峰伸手来接,眼瞧着两人的手要碰在一起,沈嫣竟是一慌,把茶碗给打翻了。

    庞世峰则紧张地问:“有没有烫着哪里,这水滚烫得很。”不由自主地就捉了沈嫣的手来看,柔软冰凉的手一入掌心,庞世峰竟心内乱跳,不安地想要松开,却又分明拽着不放手。

    简风捧着茶碗半掩着脸,看到表姐脸红,看到庞世峰眼神虚晃,小丫头鹃儿又在一边贼兮兮地笑,他没顾上把茶水吹凉,就猛地喝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这一下才把那边的人给惊了。

    世峰匆匆松开了沈嫣的手,沈嫣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只见简风起身来,瘦瘦的身板煞有其事地来拽庞世峰,冷冷地说:“到外头去,我和你谈谈。”

    若是平日,他哪里拽得动世峰,更不敢对世峰动手,可今天世峰竟然跟着他走了,到了门前,简风指指里头说:“叫声舅爷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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