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这本地,还是有些有钱人的,也不是太有钱,就是年收入二三十万,有那么两套房产的家庭。

    陈飞扬家就算这种,他在当地想找个对象,算不上难。

    自从不开小商店以后,陈飞扬他妈有点闲不下来,被朋友一忽悠,干起了跑保险的买卖,做得特别有激情。

    这跑保险吧,有时候就像传销,你要推销给别人,首先的自己认可他,觉得这玩意儿很好很好。陈飞扬他妈就觉得特别好,反正家里有钱,要嚷嚷着给全家所有人都上一份保险。

    自己老两口的都弄完了,开始张罗陈飞扬和陈姗姗。陈姗姗在外面野模做得晕头转向,不搭理她,她老人家就一门心思扑在陈飞扬身上。

    但陈飞扬现在没钱。

    除了被他妈骚扰以外,我们的日子还算过得简单。我在学校里,算是个闲差,除了得花心思研究研究,这帮小破孩里有没有所谓的练舞奇才给挑出来以外,没有特别重大的任务,反正考试又不考跳舞。

    最烦的是带一年级的小朋友,女生把跳舞当个好事儿,还听话练练,男生简直就拿我舞蹈课当自由活动。

    我不是什么厉害的老师,维护课堂秩序的办法就只有喊喊喊,让他们给我闭嘴不要乱跑乱动。

    春暖花开了,孩子们也活蹦乱跳起来了,天天喊得那个累。我才开始渐渐明白,所谓为教育事业做贡献,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且薪资待遇不怎么地。当然,如果你想做个甩手皇帝,不好好干,那也是有办法的。

    那天在可间的时候,跟陈飞扬吐槽嗓子不舒服,过了半个小时,他骑摩托车给我送来一包胖大海。

    他到的时候,我正在上课,也不能过去找他,就让他在传达室那边等我。我和音乐老师美术老师体育老师共同呆在一个办公室,这就是整个小学部的艺体组了,音乐老师比我还小上两岁,也是个刚毕业的,平常我们俩关系就走得比较近。

    她认识陈飞扬呢,是因为有次下班看着要下雨,音乐老师那天有点事要出去,陈飞扬来接我,摩托车坐三个人也是坐,我就让她坐我后面了。

    我这边下课了,去传达室拿胖大海,看见音乐老师和陈飞扬坐在门口的长凳子上说话。陈飞扬这人对女人腼腆,跟不熟的不爱说话,跟熟的,比如谢婷婷那样的,就很刻薄,当然对我是一万个好。

    有些女人很奇怪,一个男人越不爱跟你讲话,她就越觉得这个男人很神秘,或者羞羞的很可爱。

    再加上,陈飞扬确实长得不赖。

    拿了胖大海,陈飞扬在摩托车旁搂我一下,说过一个小时再来接我回家。我笑着目送他离开,转身和音乐老师一起回办公室。

    办公室不远,就几步路的事。小学这边有独立的厕所啊办公区什么的,初中部隔着个操场,除了一次开全校老师回忆,我就没过去溜达过。

    音乐老师,我就管她叫小音了,她问,“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在一起几年了?”

    几年,这不才几天,我笑一下,“认识很多年了。”

    小音又问,“他到底多大啊?”

    都看得出来,陈飞扬比我小,倒不是我长的显老,但是一个人的经历丰富与否,那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

    我说:“属兔的。”

    “我也属兔的。”小音热情地说,接着又问,“几月生日?”

    我实在不认为有把自己男朋友生日告诉其它女人的必要性,于是说了句,“射手座。”

    小音更激动,“我也是射手座。”我感觉吧,她其实就是热情,想套近乎,但这个近乎她套错地方了,她要是跟我一口一个真的嘛好巧啊,我还能跟着回过去,你跟我男朋友巧,你在我面前显摆毛啊。

    我开始觉得这个小音不对劲,但这感觉并不强烈,只是不爱跟她聊陈飞扬的事情。

    放学后,陈飞扬带我回家,依然是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饭菜,今天我想喝鱼汤,陈飞扬说要给我炖鱼。

    我们眼看着一条或奔乱跳的鱼被宰了,陈飞扬用大手掌挡我的眼睛,有时候他真矫情,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要保护我的姿态来,其实我根本不怕杀鱼好么。

    买鱼回家,刚进门,看见陈飞扬的妈妈和吴玉清坐沙发上,我被陈飞扬牵着的手,隐隐有种想放开的冲动。但是被陈飞扬拉住了,似乎有意在他妈面前牵得更结实一点儿。

    我对陈飞扬的妈妈笑,“阿姨好。”

    陈飞扬的妈妈也对我们笑,然后陈飞扬把我拉进厨房做饭。我不善于和长辈接触,也不喜欢,所以进了厨房也故意不想出来。

    我们俩做饭的时候,就听陈飞扬的妈妈一直在跟吴玉清推销保险,陈飞扬的妈也是个实在人,就是实在起来容易不会说话。

    推销保险,有时候很像传教,且先不说吴玉清需不需要,关键是她没钱买,但陈飞扬妈妈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在讲自己的信仰。

    家里隔音不好,他们说的话我都能听到。

    陈飞扬妈妈说,“小吴啊,你看你这么个单身女人,没依没靠的,又没个单位位儿五金,现在身体还行,那以后老了怎么办。小嫦是孝顺,孩子长大了得有自己的事情,我们老了,还是得为自己打算,我就不指望我们家扬扬。”

    吴玉清没说话。

    陈飞扬妈妈又说,“你看买个保险,现在把钱攒起来,五十五岁以后每个月拿分红,拿到八十八,八十八岁之前,有点灾啊病啊的,还能拿医疗补助,我给你算下哈,”按圆珠笔的声音,陈飞扬的妈妈开始在纸上跟吴玉清算账,“一年交六千,十年就是六万,分红是……”

    巴拉巴拉。

    我捅了陈飞扬一下,说:“你出去跟你妈聊点别的。”

    陈飞扬这傻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你让她念叨吧,反正也卖不出去几份,真那么好给你阿姨上一个就是了。”

    我考虑的不是那个,我考虑的是,吴玉清不识字儿,陈飞扬他妈跟吴玉清讲这些,吴玉清肯定挺烦的。

    我们俩到底也没出去阻止,陈飞扬的妈妈算完帐,又开始劝,“咱们老的以后也不能光指望孩子啊,等老了不能挣钱,还一身病,说不好听的,现在的孩子是孝顺,那等以后也不好说。自己也得多个准备,再说那啥点,孩子也不是保障,万一突然出点啥事儿,你们家还就只有小嫦这一个,又有点特殊……”

    陈飞扬他妈确实不是心眼坏,就是想卖保险,说这话把吴玉清给伤着了。

    我和陈飞扬做饭出来,让他妈留下吃,他妈没打算吃,又要给陈飞扬弄保险,陈飞扬一看保单那么麻烦,头都要炸了,不耐烦地说:“没钱!”

    陈飞扬妈那个激动,“没钱我给你拿啊,今年没钱我给你垫上,不就几千块钱么。”

    她说保险是一份爱的传承,她给我们举那些例子,什么假如活到四十岁,男人忽然死了,剩下女人和孩子过得多惨多惨,顺道看了我一眼。是,当年我爸妈要是有一保险,我是能活得滋润很多。

    陈飞扬让他妈说的忍不下去了,饭都没法好好吃了,拿过保单来,“填填填,给你填。”

    其实她妈开这一单,是有大额提成可以拿的,而且有业绩,在公司那边有面子,能不积极么。

    “受益人写谁啊?”陈飞扬问。

    他妈想都没想,“我或者你爸。”

    陈飞扬看了一眼,说了句很不漂亮的话,“我死的时候你早没了吧。”

    陈飞扬妈一瞪眼,用资料在陈飞扬脑袋上拍了一下,陈飞扬挡开,拿着笔想了想,写了个“燕”字。陈飞扬妈咂了下嘴,估计是有些别的考虑。

    陈飞扬,“这不是写着呢,建议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等……”说着,看我一眼,眉开眼笑,“配偶。”

    低头写下我的名字。

    我对陈飞扬的妈勉强笑一眼,她妈还是有些顾虑,收了保单匆匆走人。然后我们该吃饭吃饭,就当没这破事儿。

    洗碗的时候,我心里一软,在后面抱了抱他,我说:“我觉得我以前小看你了。”

    “怎么了?”

    “你一点儿都不小,特爷们儿,我特崇拜。”

    陈飞扬骄傲地笑。

    不过这天晚上,我和陈飞扬闹了点小小的别扭,因为我不小心翻了他手机,真心不是查他,就那么随便一翻,翻出来小音给他发的短信。

    刚开始是聊些音乐上的东西,因为陈飞扬喜欢唱歌,再后来就有点胡天胡帝地扯了。其实话说得都是很平常的,可我一想起小音提起陈飞扬时脸上那态度,我就有种被挖墙角了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对你好,你觉得是当然,有人来抢的时候,你忽然会觉得眼前这个东西特别是个宝。

    我这人很霸道,是我的就是我的,陈飞扬从初吻到初夜都是我的,无疑是我的,就是我扔的一垃圾,别人惦记下我也不爽。

    我拿短信说事儿,陈飞扬说,“我就等你的时候,无聊才回了几条,真没有其它的。”

    我知道没有,他不是那么个人,可我还是不爽,“沙发睡去,反省!”

    “凭什么呀!”陈飞扬就不解了,他一激动,说话的声音就很大,被吴玉清听见了。

    吴玉清以为我在和陈飞扬吵架,自作多情地把这事儿联系到了自己身上,自尊心太强,不想给我添麻烦,不想遭受其它人的白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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