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熠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而秦颂只当做没看到,像个侍人那般立得无声无息,不卑不亢。

    依着秦颂郡主的身份,与他一同坐主座其实没有不合礼数一说,只可惜这个捡来的身份太容易也太便宜,秦颂从来没当回事。即便不是上座,也不至于站着吧?周天熠正疑惑着,季仲渊投来的眼神令他有了知觉,是看着他的方向,不过是痴痴注视着秦颂。

    季仲渊的眼中,男人的本能多于纯粹的欣赏和喜爱,“季公子,继续说吧。”周天熠冷冷出言,语气里有浓重的不悦,秦颂只是他一个人的秦颂,谁都不能对她生出这种肮脏的心思来。

    回神,季仲渊触及到周天熠锐利的目光,瞬间僵得动弹不得。

    森冷、残酷、威严,如狼、似虎,腾腾的杀气扑面而来,季仲渊觉得自己就像是独自一人面对着千军万马,黄沙之上的震天呼喊声足以让他的骨头打颤。

    他怔怔望着周天熠,昭王与方才的和悦判若两人,他第一次感受到在上座上平静坐着的男子之恐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身首异处。

    偏厅内气氛凝固,威压四溢,周天熠动怒了……

    季仲渊悻悻地收回目光,吞了吞口水,骇然不知如何开口。

    但很快,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就消散了,季仲渊抬头,秦颂正揪着昭王的衣袖,偷偷推着他的胳膊,面上有提醒也有责怪,片刻后,昭王就那么轻轻巧巧地笑了,所有的怒气不复存在。

    季仲渊对两人这样的相处情态,既诧异,又有些羡慕,他一直以为清冷淡漠如秦颂,是不会有那种生动的表情和带着情绪的动作的,可在昭王身边,她就是这么真实又灵动。

    “季公子?”周天熠已经恢复常态,平平和和地又问了一句。

    “啊,是。”季仲渊清醒,但再望向周天熠时,就显得有些紧张了,他起身向秦颂欠身道歉,“上次的事,季仲渊多有得罪,请秦小姐原谅。”

    秦颂欲回话,被周天熠抬手拦下了,这件事,他不可能不跟他算账,否则秦颂受的委屈和他们的担惊苦寻算什么?周天熠没有接受季仲渊的道歉,直接略了过去,说道:“朱太师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来道歉的吧。”

    昭王语气不善,季仲渊丧气地垂了垂头,低沉说道:“近来,我求见太后与陛下,都未被召见,我父亲的案子,也没了声音,我……”

    他有些说不出口,为了替父亲翻案,他不惜按着太后的计划把案子推到祁妃娘娘头上,昭王殿下该是恨极了自己,现在他还有什么立场请求昭王相助?

    可这偌大的四方,如今也只有昭王殿下有这个能力还父亲清白了,他便是不要了这脸,也要一试,“殿下,季仲渊自始至终都只是想为父亲翻案!我父亲他、他是被冤枉的!”

    “庄王是被冤枉的,祁妃娘娘就不是被冤枉的了吗?”秦颂忍不住厉声问道,太后和周天磊不管了,就到周天熠这边来求助,他是不是忘了祁妃娘娘还被扣着祸国妖妃的帽子呢?

    “秦颂。”周天熠把上前了两步的秦颂又拉回了原来的位置,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他又何尝不想问季仲渊的污蔑之罪,可诱导季仲渊这样一步步走的人是太后,那个即便失了父皇的宠爱也仍在后宫有一席之地的前贵妃啊。

    周天熠实在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季仲渊身上,高权争斗,季仲渊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他叹了口气,“想为庄王翻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借助太后的力量。”

    见坐在下首的男子露出不解的表情,周天熠又多解释了几句,“后宫不干政,太后在明面上能做的事情有限。若成了,庄王脱罪,本王的母妃便是替罪羊,若不成,顶多就是给本王和母妃添点麻烦,太后不会有损失,但你嘛……”

    话已经不用说下去了,季仲渊押的是身家性命,若不成,罪过便都在季仲渊。

    秦颂弯了弯嘴角,她看着季仲渊这惊得惨白的脸,心里就暗爽,对季仲渊憋着的一股子气,也算出了点。为庄王翻案的方法多的是,他怎么就选了太后这路子呢,“如果是我,一定会先花钱雇几个情报贩子,让他们把庄王案的真相传的满城皆是,再想办法将此事推进御史台,由御史们将案子捅到御前,再然后……”

    “再然后到京兆尹击鼓鸣冤,顺势把事情越闹越大,大到不得不被重视的程度。”周天熠瞥了眼秦颂,接得十分顺口,两人相视一笑,都无奈地看向了季仲渊,这么做,至少不会被无端利用。

    季仲渊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口吃了几声,才开始清醒地正常说话,“不、不是,其实,其实是太后娘娘派人寻到我们兄妹的,我幼时不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获罪后也未再见过他,我……一直以为父亲确实犯了大罪,根本没有起过追查的心思。”

    是太后所提的当年经过太真实了,令他燃起了希望,而到京周再深入查探后,他确确实实发现父亲是被冤枉的,如此,他作为儿子,怎么能让父亲不明不白含冤呢?

    “什么?不是你去求的太后?”周天熠和秦颂愕然同声,庄王之子在太后回京的路上跪求太后做主,为父翻案,这传言先入为主地误导了他们之后所有的思虑方向。

    周天熠沉下脸,摩挲着下巴把整件事的经过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么说来,这场栽赃嫁祸是太后一手策划的,连带着寻到庄王的儿女,都在计划之内,太后是真的想让母妃以及他们兄弟三个不得翻身啊……

    “殿下!”季仲渊离开座位,抱拳半跪,眼中甚至蒙上了一层决然,“请殿下为我父亲翻案,季仲渊任由殿下处置。”

    周天熠回神,悠悠笑道:“你就不怕本王想要你的命吗?”

    “不怕,殿下没有现在就要我的命,已经是仁慈了。”季仲渊摇头说得诚恳,在京周也有一段日子了,所见所闻已足以令他了解到皇城生存的初步规则,有些人不能碰,有些事不能做。

    周天熠意外地多看了眼季仲渊,还没回答就转移了话题,“那指证本王母妃的证据,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人是被朱太师带着来投诚的,不可能没有准备打动他的筹码,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他们中没人见过的五件“铁证”了。

    “殿下,请看。”昭王没有一口回绝就有希望,季仲渊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叠信件,双手呈上,“那些证据是太后拿给我们兄妹的,殿下恕罪,季仲渊当时未想及真假。”

    “这些是哪里来的?”周天熠随意翻了几封,是母妃和庄王往来的书信,太后绝不会把这样会露马脚的证物交给她不信任的季仲渊保管的。

    “我、我悄悄带出来的。”季仲渊的声音变小,偷东西不是光彩的事,但与朱太师商量过后,比起寻到他好意要为父亲翻案的太后,他现在更加相信弄清楚良人簪案真相后,同样能为祁妃娘娘洗清冤屈的昭王。

    “你先回去吧,注意自己的安全。”周天熠把信件往桌边一放,出言赶人。

    季仲渊本还想再说,但开口之前忽然反应了过来,会意了昭王所言,行礼谢过后,就退了出去。

    “这个人倒是变机灵了。”周天熠还知道要嘱咐季仲渊安危,就是默认同意助他一臂之力了,秦颂歪着脑袋好笑地感叹,“他把我关起来那会儿,可几乎是……哎?周天熠,你做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周天熠拦腰抱坐到了腿上,为了稳住重心,秦颂下意识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四目相对,秦颂松手急急推着他挣扎,身边的人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态势,“这里是偏厅,外面有人守……”她向外看了一眼,门口已空无一人。

    “自己的府里,怕什么!”周天熠也顺着秦颂的目光向外看去,他府里的人,还是很知趣的,随即就收紧了臂上的力道,把秦颂揽进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你到底怎么了!”秦颂又推了推他,没有回应,周天熠于自己一直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状态,很近很近,却不越线,“天熠,放手,我有事跟你说,与珐琅有关。”

    “嗯,说吧。”

    顶上的声音如常,臂上的力道不见放松,周天熠的意思是……他们就保持这姿势说话?

    秦颂动了动身子,被拍着手臂安抚,她就靠在周天熠的肩头,可以感受到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她似乎有一点儿明白他到底怎么了,既好笑又觉得无奈,明明是她被别有企图望着,她自己还没说什么,怎么他就闹起别扭了?

    “对珐琅技艺的调查有进展了?”周天熠心里不适意,但脑袋还是清醒的,珐琅工艺是庄王案重要的一环,有进展就是增大了翻案的可能性。

    周天熠对她的事这般介怀,秦颂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更漾起了欣喜,她今日便放纵自己,从心而为。秦颂在周天熠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慢慢说起珐琅工艺与惜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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