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方九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的。”

    就像方九说的,武锋的出现,与那位已逝的老人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武锋现在还在搬砖呢,而我,也可能早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所以。能和武锋一起回去扫墓,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尽尽心意。

    我们开车回去,因为武锋当年所在的城市离这很远,是靠近大东北的河南区域。开车,足足用了十几个小时。一路上。武锋的话很少,离家乡越近,他就越是沉默。我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最终问了个不知该不该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原来说,父母是出意外身亡的?”

    武锋嗯了一声,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啊?”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武锋,这事可从没听他提起过。

    武锋说:“所以父母过世后,武校在那人的压力下,不愿意再收我。是师父不顾武校的责罚,坚决收下我,甚至不惜离开学校。后来他想自己开武馆,但也因为我的存在。艰难运作一段时间后,还是关门了。从那以后,师父有些消沉,经常喝酒。他进监狱,也是因为酒后与混混斗殴。我一直怀疑。那件事还有那人的影子,但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我更为惊讶,这事,可比武锋之前说的复杂多了。但仔细想想,当初武锋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们俩还没熟到无话不说。一些较为私密的事情,他不说也是正常。

    我不知道该怎么搭这个茬,只好沉默不语。不过武锋似乎已经想开了,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已经放弃追查当年的事情真相。师父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把过去当成落叶,埋进土里,才能让现在的自己,在未来更加茁壮成长。”

    我更为惊讶,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武锋的师父,看样也是个很有内涵的人。这样的人,却死在小角色的手里,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父母当年得罪了人?”我好奇的问。

    “是师父告诉我的。”武锋回答说:“前面右转,一直开大概两百米左右。”

    我按他说的转弯直行,很快便看到了公墓大门。这个季节太冷,而且又不是什么节日,来扫墓的并不多。我们开车到了台阶下,武锋打开门等我下车,然后才并肩走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接着之前的话说:“师父身为武校的教官,自然能听到一些风声,不过他为了保护我,在小时候从未提起过这些事。直到他后来入狱,突然有一天让人喊我去,才把这事说了出来。后来过了不久,他就出事了。”

    我一阵讶然,问:“难道你师父早就察觉到,有人打算对付他?”

    “应该是,师父是个第六感很敏锐的人,他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我去,是为了交代后事。可惜,他没告诉我,应该为他做什么。”武锋说话时,满脸悲伤。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神情,只有在谈及这位老人时,才会冒出来。

    我叹口气,说:“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相信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满意。”

    这时,武锋忽然停下,同时呼吸有些许急促。我抬起头,只见一位模样俏丽的女子,正缓缓从一座墓碑前起身。武锋看她的眼神,很是不一样,仿佛是遇到了熟人。我看了几眼,便小声问:“你认识?”

    “是师父的孙女。”武锋说。

    “那你愣什么,去说说话啊。”我说。

    可武锋却没有动,他似乎很不想看到这位姑娘,我不明白什么原因,同时觉得问出来似乎不太好。犹豫了一会,那姑娘才从墓碑前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下后,武锋收回目光,缓缓上前。

    可到墓碑前的时候,他突然看着旁边的一块石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我转头看过去,只见上面刻着人名,墓文。名字很好听,徐听雨,石碑上的小照片,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女子,模样不错,身材也很好,可惜红颜薄命。再转头看目前身前的墓碑时,我微微一愣。因为石碑上有一位老人的名字,他叫徐龙,再看一眼照片,发现与旁边的中年女子,竟有几分相似。

    我愣了片刻,不由抬头看武锋,只见他眼眶发红,隐有泪珠。

    武锋……哭了?

    这简直是比六月飞雪,冬季旱雷还要稀罕的事情。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问:“他们……”

    武锋把路上买的纸钱,鲜花,酒放在墓碑前,他盯着眼前的两张照片,略带哽咽的说:“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曾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师父出事后,我怀疑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件事发生,所以一直不敢和她联系。她这么年轻,怎么会……”

    从武锋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和这位徐听雨女士感情很好,说不定,两人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如果不是武锋师父出了事,指不定刚才那姑娘,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惜天意弄人,武锋因为怀疑自己,所以杀人潜逃,以至于两人二十多年都没联系。

    我本想陪武锋回来扫墓,谁能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叹口气后,我拍拍武锋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武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目前,他望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说:“师父,不孝徒弟,回来看您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去,虽然放下,却未曾埋进土里。而今天,听雨姐突然香消玉殒,我心有不安,请您老原谅,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倘若听雨姐是自然身故,那此事作罢,如若不然,哪怕闹个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您老在天之灵,就原谅徒弟的任性,因为我始终都是您那不听话的疯子徒弟!”

    说罢,武锋将酒倒在地上,点燃纸钱,又磕了几个响头。我在旁边帮忙烧了些,也跟着磕头,待站起身后,看着武锋问:“你想再查当年的事?”

    武锋摇摇头,他转身看向山下,说:“我要先弄清楚,听雨姐为什么会离世。”

    “你知道他们家的住址吗?”我问。

    武锋点点头,说:“这些年来,虽然一直不敢和听雨姐联系,但我每次扫墓后,都会在暗处看看他们一家人。我希望她能过的快乐,忘记过去的悲伤,希望那个男人能对她好,没想到这次回来……”

    武锋有些说不下去,我再次叹口气,明白他对徐听雨确实有一份难以言明的感情。否则的话,何必冒着被抓捕的风险,潜入市内去看那一家人?可惜,这份心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告诉对方了。

    我陪着武锋离开公墓,路上并没有碰到那个年轻姑娘,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武锋再次陷入沉默,一路除了告诉我怎么走之外,再也不说别的。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着闭嘴,专心致志开车。

    没多久,我们进入市内,武锋驾轻就熟,领着我开车进入一片老城区。然而,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却一阵发呆。因为武锋记忆中的地址,如今已经被拆了,一片新建的小区,正在火热筹备中。到处都是施工车,楼盘已经盖的差不多,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去售楼部问价。

    我看向武锋,而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

    拆迁户,往往不会再住原来的地方,他们希望远离过去,换一个新环境。尤其是徐家,两代人早逝,如果我是那姑娘,也会选择去别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

    不,她可千万别离开这个城市。如果是市内,我们还有点机会找到人,倘若到了外市,外省甚至国外,那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见武锋脸色难看,想了想,我说:“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找人问问看。”

    河南离我那很远,纵然我拥有众多人脉,却也不一定能把手伸得到这里。琢磨半天,我最终决定麻烦一下领导。只有这种级别的官员,才能跨省给我提供帮助。不过,省部级官员,日常生活太过紧凑,给他打电话,还不如直接给秘书打。所以,我的电话直接戳到韩青那。

    很快,韩青就接了电话,他还记得我,主动问:“杨大师?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说:“有件事,得麻烦韩秘书了。”系医场技。

    韩青的语气有些苦涩,说:“我已经不是秘书了。”

    我微微一愣,忙问怎么回事。原来,领导升迁后第三天,就换了秘书。韩青被调到下属某市物价局做副局长。副局长三个字,听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和一名副部级官员的贴身秘书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韩青很清楚,自己前些日子,误打误撞,让领导的小尾巴被揪了出来。虽然他是好心,但背着领导做事,自然会惹来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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