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可曾听说过那柴大纪之名?”潘有度再次问道。这下梁鹏飞还真给难住了,略一思索之后便摇了摇头:“此人之名,似乎曾听说过,不过小侄不知此人到底是何等人物。还望世叔指教。”

    “柴大纪,自武进士授福建守备。累擢至海坛镇总兵,移台湾镇。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台湾林爽文乱起。柴大纪时任总兵,守府城,其间,战功赫赫,授福建6路提督,仍兼领台湾总兵。后又连连获得战功,皇帝嘉其之勇,予其壮健巴图鲁名号,参赞军务,后因为原将军常青年老不能办贼,命福总督为将军,仍令大纪参赞军务,后常青令总兵蔡攀龙往援,与柴大纪共守城池,两人相处得甚为融洽,乃结为执友……”

    潘有度的一番话,让梁鹏飞明白了那位柴大纪与现如今的水师提督蔡攀龙的关系,而到了后来,柴大纪升任水师提督,更因竭力守城而被封为一等义勇伯,世袭罔替,并命浙江巡抚琅玕予其家白金万。

    “……原本,柴大纪也可算得上是当朝颇受皇上信重的一员战将了,可谁能料想,福康安领军赴援之时,却生了一件事。”潘有度抿了一口香茶,缓缓地续道:“他得罪了福康安。”

    “哦?”梁鹏飞不由得一愣。原来那位福大帅挥大军救援嘉义县,嘉义围解,之后,柴大纪领诸位将佐出迎,不过,他或许是这段时间让皇帝又封又赏的整得太兴奋了,有些忘乎所以,自以为功高拜爵,总之一句话,对这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福大帅不够恭敬,而因此惹恼了这位福老兄。

    结果,福康安就上奏弹劾柴.大纪,还四处搜罗伪证以证明柴大纪纵弛贪黩、纵兵激民,贻误军机等等罪名,甚至迫嘉义且民证其罪名,结果,柴大纪被福康安这一系列的歹毒手段一整到底,在京师被弃市,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被往伊犁为奴。

    “原来如此,想必那位水师提督蔡.攀龙乃是柴大纪之旧交,福大帅看不过眼,把我这个傻小子当成撞门锤吧?”梁鹏飞凉凉地一笑,白生生地牙咬着了雪茄,喷出了一股浓浓的烟气。

    潘有度摸着额头:“这就不好说.了,不过,依我之见,倒不认为他把你给推过去就不闻不问了,你可知道,福大帅向来是睚齿必报,不过,也最是护短。只不过,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一个度,别把自己给陷进去。”

    “另外,你或许不知道蔡攀龙,与那蔡世文,乃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潘有度像是不过瘾一般,就一个坏消息把梁鹏飞得砸得头昏目眩。

    “我靠!”梁鹏飞让那雪茄烟气给呛了一大口,狂咳起.来。“那岂不是说,我这是自投罗网?”

    潘有度看到梁鹏飞的那张苦瓜脸,不由得宛尔.一笑:“也不尽然,蔡攀龙虽然贵为你的上司,不过你可别忘记了,你背后站着的可是福康安福大帅,他才是两广军政大权的脑,蔡攀龙不会跟福康安明着作对,他可不想步自己好友的后程,不过,暗里捣鬼,那是肯定的。”

    “总算是闹明白.了,这样也好,只要那位福大总督在关键的时候能撑撑腰就好,至于一个水师提督,嘿嘿嘿……”梁鹏飞还真不放在眼里,只要自己的麾下全是自己的人手,平时小心谨慎一些,别让他抓住自己的痛脚就好,如果那家伙要来横的,梁鹏飞怕个毛。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小侄要踏入这个圈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梁鹏飞扬了扬眉头,既然疑问已明,梁鹏飞又恢复了惯有的自信与骄傲。

    潘有度抚着长须,看着这位昂然而笑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真的有些老了,又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幕,潘有度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这个小混球,胆子还真够大的,要是别人,早被自己棒打出门,可偏就觉得这小子顺眼,生不出怒意,有的只是一种无奈,女儿长成之后,就会嫁人的无奈。

    “或许冰洁跟这小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潘有度心里边飘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梁大官人动身前往顺德,而梁鹏飞留在了广州,一面分派事务,一面出资购船,梁鹏飞可不傻,梁家的船队的那些船只,看起来不大,可全是用最上好的柚木打造的船只,船身要比一般的战船坚固,而且水线以下的船身加宽加深,以便容纳更多的货物,但是表面上又看不出什么。

    这些特制的船只,拿去送给水师,简直他娘的就是拿刚出笼的肉包子送乞丐,梁鹏飞还没有大方到那个地步,所以,就在广州一带找了好几家船厂订下了二十艘大料艇的订单。

    由于是分开下订,工期就能控制在三个月之内便能完工,这样,到时候这二十艘二千五百石大料艇就能如期奉上。

    另外还有就是,梁鹏飞在府中的老手人里挑选了一批人手,送到了蟹王岛上,他们是去向那位威尼斯来的商人学习玻璃冶炼与制作工艺。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消息让梁鹏飞有些烦恼了起来,就是梁鹏飞悄悄地派了一个人去给石香姑送信,按照石香姑所言,到了珠江口一带之后,询问那些疍家人,结果,那个手下无功而返,别说是石香姑,就连石香姑的亲卫都没见着,那些疍家人客客气气地告诉了梁鹏飞的手下,石老爷子已经吩咐过了,梁家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他谈,至于想见石香姑,没门。

    梁鹏飞听到了手下的报讯之后,气得三尸神暴跳,可又偏偏无可奈何,毕竟那老家伙是石香姑的亲爹,梁鹏飞也总不能领着船队打上门去,再说了,也不见得能干得过石老头子。只得悻悻地暂时把见石香姑的念头抛到了一旁。

    至于那位西班牙长公主兼修女玛丽亚,仍旧在蟹王岛上,尽心尽力地传教,而且还要负责开解那些西班牙战俘脆弱的心灵,所以,她上一次也没有随梁鹏飞前往吕宋,至于广州,梁大少爷即使有心,也不敢叫她来,至少现在梁大少爷还处于低调期,为自己的前程努力奋斗的当口,自然不敢把西班牙公主殿下给带来,不说国际纠纷,就算是满清政府也不允许西夷女人在广州久驻。

    不过,梁鹏飞当然不忘记每每有空,总要写上一封封缠绵绯侧的情书,让人给那位性感迷人而又圣洁纯真的玛丽亚修女带去,而玛丽亚的回信里总是长篇大论的上帝福音,看得梁大少爷一脸黑线,不过,字里行间,仍旧时不时透露出了这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梁鹏飞的爱慕之情,总算是让梁大少爷安心不少。

    半个月之后,一身风尘扑扑的梁大官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广州。随同着他一起前来的是三百名精壮强悍的梁氏子弟,而剩下的一千多名梁氏子弟,正66续续地往广州赶来。

    “你说什么,咱们家要办学堂!”梁元夏在家休息了天的梁大官人刚刚吃了一顿饱饭,嘴上的香烟都还没点燃,就让梁鹏飞的建议给吓了一跳。

    “我说儿子,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这些梁氏子弟,可都是咱们族里的精壮小伙,难道你让他们来到广州,就是为了让他们读书识字?你老子我还等着他们给咱们家开船,还等着他们日后跟随你建功立业呢。”梁元夏忿愤地道。

    “爹,您先别着急,让儿子给您慢慢道来。”梁鹏飞给老爹续上了茶水,推到了老爹的跟前,陪着笑脸道:“爹,咱们老梁家现如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梁元夏扫了一脸诡笑的儿子一眼,不由得沉吟了起来,喷出了一股烟雾之后:“虽说比以前好了一些,可似乎前途有些坎坷。”

    “老爹不愧是英明神武的人物,一眼就看出来了。”梁鹏飞赶紧一记马屁甩了过去。

    梁大官人白眼一翻:“行了,少给你老子灌迷汤,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爹,咱们家要扩大生意,这就需要人手,而且现如今咱们老梁家入股了潘世叔的同文行,爹您该知道,同文行都跟什么人打交道的吧?”梁鹏飞坐下来,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不过,却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味道。

    “这我知道,跟那些海外来的各国洋夷打交道,这倒是个辛苦的活计,一般人还真不成。”梁大官人挠了挠头皮说道。“你说说,那些夷人也是,好些个国家,每个国家说的话又都不一样,跟这些人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光是那些夷文,听得你爹我都头昏脑涨的,跟他们做生意……咦?”梁大官人猛然醒悟了过来。

    梁鹏飞看到了梁元夏投来的目光,嘿嘿一笑:“老爹您猜出儿子的用意了吧?儿子准备在这里,在广州,为咱们的梁氏子弟,开办一所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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