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羽神情一振。

    在经历了那三层抽筋断骨般的地狱磨练之后,他最怀念的便是能象当年一样做个安安稳稳的八卦少年。

    他急忙给老大哥倒上酒,“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埃德白了他一眼,又盛气凌人地看着时谢。

    “那点儿破事我也懒得说。”

    时谢微怒道:“我的是破事,那你的算什么?”

    埃德微怔,“我这个王子陪公主,妥妥的童话故事啊......甜得就像是刚出炉的棉花糖。”

    韩飞羽急忙打断这对宿敌的互掐,“别吵吵,先把故事给我说完。”

    埃德瞥了他一眼,“要听故事自己去找时谢。”

    韩飞羽看着时谢。

    许是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时谢并没有避讳,把自己和凯茜从相遇到现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在库利扎尔的时候,他还细细地看了埃德两眼。

    埃德撇过头,不和时谢对视。

    等到时谢说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韩飞羽夹着菜喝着酒,叹道:“这哪里是破事?”

    埃德说道:“这还不破?”

    时谢反问道:“你还真以为你和魔欣欣很甜?”

    埃德理直气壮道:“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如何不甜?”

    时谢冷笑道:“只希望等你家族那些老顽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会变苦才好。”

    埃德是卡米恩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而魔欣欣是幽灵。

    身份再高的幽灵也是幽灵,卡米恩家族的长老们想必不愿意看到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和一个幽灵搅在一起。

    但埃德对这种身份甚至是种族间的差距没有丝毫概念,只是认真说道:“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卡米恩这个姓氏。”

    韩飞羽说道:“你是可以不在意,但是魔欣欣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忽略来自你身边的压力。”

    埃德说道:“你想说什么?”

    韩飞羽想了想,说道:“哪怕卡米恩家族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但你和魔欣欣不合适这种事情,还是会有一万个人用一万种不同的方式告诉她。”

    埃德说道:“这些事情想必欣欣也不会在意。”

    韩飞羽说道:“万一在意呢?”

    埃德沉默了会儿,“那我就让那些人闭嘴。”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从不和弱者多说一句话,惹恼了我就算他们倒霉。”

    时谢点点头,“可总有你打不过的。”

    埃德嘲讽道:“比如?”

    时谢说道:“比如那些被卡米恩家族藏起来的强者。”

    埃德微怔,缓缓皱起眉头。

    韩飞羽心想难道卡米恩家族也有类似冰窖的装置?

    埃德突然笑起来,“就算是那些老家伙,实力也比我强得有限,实在不行......”

    他这句话没说完,只是笑着看了看时谢和韩飞羽,颇有些奸商的味道。

    韩飞羽总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然后才想明白埃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一真的遇到什么问题,难道你们会不帮我?

    时谢轻笑着摇头,“地灵殿和韩家要是和卡米恩家族对立的话,卡米恩怕是要头痛好一阵。”

    埃德耸了耸肩,“关我什么事?”

    时谢轻声道:“你好歹是下一任卡米恩家主,就算你不喜欢卡米恩家族,也没必要和他们处处对着干。”

    埃德有些鄙视地撇了他一眼,说道:“真没想到这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时谢愕然。

    埃德继续说道:“我们是男人,男人做事不该计较得失,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女人。”

    时谢皱着眉,“做事情连得失都不计较,那该计较什么?”

    埃德轻笑道:“当然是心情……只有能做我想做的事,我才是埃德卡米恩!那些框框条条的限制如果能够改变我,我就不配叫做这个名字。”

    韩飞羽叹道:“这也太任性了。”

    埃德撇了撇嘴,纠正道:“这是追求自己的本性,不是任性。”

    韩飞羽摊开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埃德点头道:“那是。”

    时谢在埃德回答他之后一直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如何接话。

    埃德的世界观由来是因为他是卡米恩家族的少主,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他不一样。

    他家很穷,穷到他在孤儿院里的衣食住行都要比在家好得多,穷到不能让他在人生路上有哪怕一丁点的任性。

    所以他只能沉默,最终轻叹一声。

    埃德听到他的叹息,问道:“有什么问题?”

    时谢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这种富家子弟。”

    埃德来了兴趣,调笑道:“没想到我还能让地灵殿殿主羡慕……说来听听?”

    时谢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贵公子有闲心听自己讲故事。

    埃德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恼,辩解道:“本来就是闲聊,我和韩飞羽的事情你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你的事我们却一无所知,难免不公平。”

    时谢说道:“我和凯茜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埃德说道:“我说的是小时候的经历,学生会里关于你最早的情报便是和凯茜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之前呢?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接近九岁,九岁之前的生活呢?”

    时谢微怔,“没想到还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

    埃德嘲讽道:“说得好像是以前问了你就会说一样,你拿着村正活脱脱一个杀神。谁敢问你……就算是敢问的,他们又为什么要问?”

    时谢没有理会他,看着桌上的菜肴怔怔出神,他把筷子伸进蛙汤里搅拌了下,似乎在寻找什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吧。”

    “那时候家里穷,有时候一盘土豆丝可以吃上一天。”

    “可毕竟长身体啊,再加上当时我的灵种便初步苏醒了……所以我经常会饿肚子。”

    “有一次饿极了,恰好旁边有个阿姨推着八宝粥的推车路过。”

    “那香味……真是这辈子也忘不了。我就央求我母亲,我说……妈妈,我饿……妈妈。”

    “母亲很犹豫,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八宝粥,最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我知道她的口袋里装着我们的晚餐钱。”

    “她当时肯定是想买的,可是不能买啊,买了我们晚上就只能混着酱油吃白饭了……也许还有昨天剩下的菜油。”

    “她拖着我,不停地安慰着我马上要吃晚饭了只需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不依,我哭……那声音可大了,所有人都围着我们指指点点,除了那个卖八宝粥的阿姨。”

    “她推着推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很快似乎不想和我们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倒不是指责她冷血什么的,我能理解她也要吃饭。”

    说到这里时谢嘴角扬起来,似乎被当时的情景逗笑了。

    埃德就在他身边,可他笑不出来。

    除了时谢的故事本身没什么笑点之外还因为城墙上突然起风了。

    很冷的寒风,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埃德这才恍然过来现在已经是初春,积雪融化的时候往往会比下雪时更冷。

    “后来母亲打了我。”时谢继续说道。

    “她先是给了我一耳光,然后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强行拖走了,任由我一直哭闹着回到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家。”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露出怀念的表情。

    他总结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任性过任何事情,哪怕现在很多事情我都有资格去任性。”

    韩飞羽拍拍时谢的肩,有些安慰的意思。

    他的童年没有埃德那么富有,但也没有时谢这么贫穷,总的来说还称得上是衣食无忧。

    时谢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韩飞羽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时谢没有很奢侈,哪怕现在的他比大部分学员都更富有。

    境遇大变之后还能保持自己勤俭的习惯,时谢的内心果然够强。

    埃德白了时谢一眼,说道:“就算那段日子再怎么艰难,你不也熬过来了吗?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只会让我认为是一条翻了身的咸鱼骄傲地陈述自己没翻身前的事迹,以此来衬托自己现在有多么优秀多么牛逼?”

    时谢没说话,伸手握住了一旁的村正。

    果然不该和这个家伙说什么人生疾苦。

    卡米恩家的少主没有人生疾苦,他只会让别人的人生疾苦。

    埃德有节奏的踱着步子,突然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很羡慕你。”

    时谢转过头,嘲讽道:“怎么?你也想给我说个故事?”

    埃德摊摊手,“就是因为我没有故事可以给你说所以才羡慕你。”

    时谢微怔,转瞬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劳资人生一帆风顺,天赋出众身材出众长相出众家世出众,我没经历过什么能让我放在心上的事也没遇到过几个让我放在心上的人。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也不敢在我面前说三说四,毕竟谁也不想在半夜被一堆黑道人员堵在家门口……

    简单的说,我从来没为什么事情烦恼过,又如何会有故事?

    埃德露出极其无奈的表情,低声叹道:“这种人生真无聊啊!”

    时谢撇过头,不想再搭理这个爱尔兰岛的傻逼富二代。

    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拔出村正一刀结果了埃德让他好好地尝试一下人生疾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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